瓔珞看着太康王,平靜地說道:“我叫瓔珞。我不怕幽冥令,但我討厭他。我比那個黑衣人強,但康家公子還是倒在了我的面前。”
太康王微怔,道:“你說,朕也會倒在你面前嗎?朕已經拒絕了幽冥令使——他讓朕放棄華夏王朝,但朕做不到。”
瓔珞認真地說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個召喚師,並非萬能。但我會盡力保護你。”
話說得太真,往往令人討厭,但瓔珞也許是太過認真了,其間沒有藏半點雜念,如此直白的話,聽着竟是並不刺耳,並且讓人覺得很有說服力。
太康王沉默了片刻,大笑了起來,端起桌前的美酒,向瓔珞說道:“好!好!好!瓔珞姑娘,你是個很坦誠的人……謝謝你。來,朕敬你一杯。”
瓔珞認真說道:“我不喝,你也不要喝酒。康若離公子就是被酒毒死的,我們需要保持清醒。”
“哈哈哈哈——”
大康王大笑道:“爲何不喝?人生一世,若是幹什麼都戰戰兢兢,又有何樂趣?說起來,我從太子當到王,可真是沒一天不憋屈!”
“舊時爲太子,父王就偏偏看重我那幼弟武觀,朕那時夜夜憂心,怕的就是第二天太子之位就換了主。”
“好不容易把武觀逼到了幽州,又碰上了妖魔……倉皇逃出西陵城,眼睜睜地看着整個中原變成燎原戰場……”
“南下逃亡,建都九黎,不過苟且偷生……”
就在太康王感慨之際,殿裡忽然有異響,太康王頓時緊張地喊道:“不對,有聲響!護駕!你們好好保護好朕!”
果然,幾個黑衣刺客從殿樑上跳了下來,蕭謹言見了,連忙拔刀衝了出來,迎向了那些刺客。定遠則來到了太康王身邊,將太康王護在身後,並指揮着禁衛軍圍剿刺客。
就在這時,幾個禁衛軍的衣服紛紛炸了開來,現出了真實面貌,最近那人竟是一名身着黑衣的幽冥琴師,與先前那個在天下錢莊刺殺康若離的黑衣琴師打扮得一模一樣。另幾個,卻是幻化成了妖獸。
瓔珞想者沒想,揮着拂塵,衝向了那名幽冥琴師。
“佈陣!”
定遠喊了一聲,接着舉起手來,做了幾個簡單的動作,禁衛軍中多數都是定家軍出身,那些定家軍看到了定遠的手勢,有序地將妖獸和刺客們隔離了開來。但妖獸與刺客們出現得太突然,時不時又有禁衛軍變成了妖獸,殿裡的暗處也時不時殺出個刺客來,局勢依然十分緊張。
“嘿——”
一聲嬌呼,一個白衣女子從殿外飛了進來,射出了數十支銀針。銀針盡數落在了殿內的妖獸與刺客身上,那銀針不知是含有劇毒還是其他原因,一個個應針而倒。
轉眼,女子來到了幽冥琴師身邊,從腰間抽出了一把扇子,一下將幽冥琴師的琴絃割斷,並將其一掌擊倒在地,禁衛軍趁機蜂涌而上,將琴師斬成了肉醬。
這時,一個衣着華麗的青年與一個穿着水綠衣裙的女子從殿外快步走了過來,徑直來到了太康王身前,青年躬身行禮道:“臣弟救駕來遲,請王上恕罪!”
那白衣女子則站在了青年身後,與青年一同行禮。
太康王滿意地點了點頭:“好好好,還是二弟有本事。定遠,你看看二弟,屬下都是奇人異士,哪像我,養了一大羣禁衛軍,一個都不頂用!”
定遠謝罪道:“臣下護駕不到,請王上責罰。”
太康王嘆息了一聲,言語間多了幾分嘲諷:“哎,定少將軍可別見外,你家定勇老將軍還在西陵,定志老弟也守着天合關,我這昏君怎敢得罪你滿門忠良的定家?”
這時,瓔珞發現禁衛軍中有異動,向太康王喊道:“王上,小心,臺階那邊有刺客!”
話音剛落,一禁衛軍怒喝了一聲:“昏君,納命來!”便持刀衝向了太康,蕭謹言眼疾手快,以刀爲劍,斬向了那刺客。
“六合寒水訣!”
劍氣從刀鋒呼嘯而出,化爲了寒風與極冰,襲向了那禁衛軍。與此同時,那個在太康王身前自稱“臣弟”的青年身後的白衣女子也向那禁衛軍射出了幾根銀針。
那禁衛軍頓時被擊斃。
太康王看着倒在地上的那名禁衛軍,驚魂未定,向定遠怒吼道:“定遠!看你做的好事,你的禁衛軍中都能混入刺客,看起來,你真巴不得朕快點死啊!”
這時,蕭謹言認出了那禁衛軍,心中大驚:“這刺客是……王大虎?糟了,怎麼會是他?他怎麼也來了?不對,他不應該是來救瓔珞的嗎?爲什麼要行刺太康?”
“王上息怒!定遠罪該萬死,但懇請王上稍後再責罰臣下!”
定遠先向太康王謝罪,接着轉身看向了蕭謹言,厲聲問道:“你不是禁衛軍,你是何人?”
殿裡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落在了蕭謹言的身上,禁衛軍們一個個將蕭謹言圍了起來。蕭謹言看向了太康王,抱拳躬身行禮道:“弈劍弟子蕭謹言見過王上。”
這時,瓔珞走到了蕭謹言的身前,向太康王說道:“王上,這位是我的朋友,他先前與我一起保護康家公子。”
“哦?弈劍弟子,還是瓔珞姑娘的朋友。”
太康王這才鬆了口氣,向蕭謹言問道:“你爲何擅長王宮?”
蕭謹言心思急轉,向太康王說道:“王上,實不相瞞,我是來救瓔珞姑娘的。”
太康王上前了兩步,打量了下蕭謹言,笑了笑道:“好!你和瓔珞姑娘一樣坦誠!你擅自王宮,本是死罪,但你明明可以騙朕說你是你師門派來暗中護駕,並趁機討取獎賞,可你並沒有,朕欣賞你!”
這時,瓔珞也認出了王大虎,向太康王說道:“王上,這刺客與我相熟,也許是爲了救我才潛伏進皇宮,請勿責難他人。”
太康王微驚:“什麼?你與這刺客相熟?”
蕭謹言見情勢不妙,向太康王解釋道:“王上,瓔珞姑娘並非此意。此人名爲王大虎,乃是康家公子康若離的護衛,先前在下與瓔珞姑娘在集市上與王大虎見過,並一起在天下錢莊保護過康若離!康若離一死,王大虎就被禁軍帶走了,康家的財產也充了公,想必王大虎以爲殺害康若離的主謀就是王上,所以才潛入了王宮,前來刺殺王上。”
“原來如此!”
太康王沉思片刻,輕嘆了一聲,看向了瓔珞:“算了……朕讓你進宮,本就有錯。再說,又是你發現刺客救了朕……也算是相抵了。”
瓔珞看着太康王沒有說話,神情淡如秋水,看不到絲毫情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太康王又是嘆氣了一聲,道:“你走吧。這刺客既然爲救你而來,屍體朕也交給你,你愛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
瓔珞微怔,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看向了蕭謹言。蕭謹言輕聲提醒道:“快謝過王上。”
瓔珞這才似有所悟,向太康王欠身謝道:“謝王上。”
蕭謹言原本還想向太康王稟明建木之事,但見王宮剛剛出了這麼大的事,便是沒有多方,向太康王抱拳告退。
太康王揮了揮手,算是準了。
蕭謹言便看向了那位在太康王身前自稱“臣弟”的青年,想着與之打個招呼,算是示好,然而,方纔他一直在對付刺客和妖獸,並沒有太過關注青年,這會細看,頓時心中一驚,此人竟然就是那天在天下錢莊找他劫獄的那個貴族青年。
“臣弟?二弟?難道他就是成王殿下仲康!”想着青年的自稱與太康王對青年的稱呼,蕭謹言當即猜出了青年的身份。
蕭謹言的心裡頓時多了幾分疑惑:“先前他還告訴我王朝就是幽冥令的發佈者嗎?爲什麼會……”一時間,太多的問題令蕭謹言想不通。
但想着仲康名聲在外,這裡又是王宮,便是忍了下來,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向仲康行了個禮,算是道別。
仲康向淡笑着微微點頭,算是回禮。
定遠出身天機營,八大門派同聲同氣,所以,蕭謹言又向定遠行了個禮,算是別禮,定遠得知蕭謹言乃是弈劍弟子,便是多了幾分客氣,向蕭謹言抱了抱拳,算是回禮。
蕭謹言這纔看向了瓔珞,輕聲說道:“我們走吧!”
瓔珞指着王大虎道:“那他呢!”
蕭謹言怔了一下,輕嘆了一聲,將王大虎扛了起來。兩人於是直接走出了妃蝶軒,並在禁衛軍的護送下,離開了王宮。
扛着一具屍體走在路上頗爲惹眼,蕭謹言便是與瓔珞商量着先將王大虎帶到郊外安葬,瓔珞對這些事沒有什麼主見,兩人便是直接出了城。
“留步!”
兩人方纔出城不久,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後邊傳了過來,蕭謹言與瓔珞轉身看了過去,卻是仲康快步朝二人追了過來。蕭謹言見他是一個人來的,心中莫名地鬆了口氣。
瓔珞用着疑惑的目光看了眼蕭謹言,卻是沒有說話。
仲康的速度很快,轉眼就來到了二人身前:“又見面了。說起來,你也真能忍得住,沒在王兄面前當場揭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