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韓嫣之死

樑嘯想象不出韓嫣看到幾個少年走進房間的時候是什麼表情,他也不想知道具體的過程。就知道韓嫣這次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淮南王府的煉丹士煉出的金丹,份大量足,足以能讓韓嫣。灌夫挑選出來的少年也絕對不會比天子溫柔。至於憋了一肚子邪火的灌夫會不會親自上陣挑了韓嫣,那就說不準了。

總之場面應該很兇殘,絕對是少兒不宜。

深夜,樑嘯結束了夜練,卻沒有睡,坐在案前,一筆一劃地寫着奏疏。

“……豫章卑溼,瘴氣滿谷,毒蛇猛獸,隨處可見。王孫雖忠,不服水土,不幸而殞於王事,誠可痛哉。臣彷徨無計,請自限廬山,閉門思過,伏望陛下憐之……”

月亮斜倚在榻上,靠着搖籃,已經和孩子一起進入了夢鄉。貝塔出去準備洗漱用水,希婭走到樑嘯身邊,探頭看了一眼,抿嘴笑道:“主人,韓嫣還沒死,你就請罪了?”

樑嘯笑笑。“在我眼裡,他早就死了。”他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筆,轉了轉脖子,頸關節發出啪啪的輕響。希婭眼睛一亮。“主人,你又進步了呢。”

“有時間練習了嘛。”樑嘯笑笑,目光透過窗上的輕紗,看向隔壁的小樓,含笑傾聽那隱隱約約的慘叫。

灌夫除了勇猛,最擅長的大概就是這類惡事。僅僅一牆之隔,以樑嘯的耳力,也需要凝神傾聽,其他人就別指望了,就算偶然聽見,大概也會以爲是韓嫣爽得難以自抑,不會想到那是他垂死前的哀嚎。

韓王孫,你還好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好好的長安不呆,你非要跑到豫章來找我的麻煩。那我們就看看。究竟誰玩得過誰。

豫章的夜晚又溼又冷,樑嘯的眼神更冷,眉上彷彿掛了霜。

——

長安,承明殿。張湯拜倒在天子面前,伏首不起。

丞相田蚡、御史大夫韓安國坐在一旁,面色凝重。

吾丘壽王、徐樂、主父偃隱在幕後,各自沉思。

張湯從江都歸來。經過幾個月的徹查,帶回來一堆小山般的卷宗。他把劉建幹過的那些惡事翻了個底朝天。劉建犯下的罪行簡直令人髮指。

僅是人命,有名有姓的就有三十八條之多。

聽完張湯的敘述,天子覺得不可思議,難以理解。一個人怎麼可能犯下如此罪行?如果說這是本性,那豈不說劉氏血脈不僅談不上高貴,反而有着常人難及的罪惡。如果說這是後天培養,那誰該承擔這個責任?

是江都烈王劉非,還是歷任江都相?

“張湯,這些案子,不會有……”

張湯頓首。“陛下隨時可派人複查。若有絲毫差錯,臣願反坐,以身抵罪。”

天子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麼。他是不敢相信,可是他也清楚,張湯的案子斷得非常細,證據羅列齊集,即使是多年的老吏也未必做得出來。他早就聽田蚡說過,張湯是個斷案的奇才,如今一看。果不其然。

別說劉建,恐怕讓樑嘯來,也翻不了案。

不過,天子依然沒有輕易做出結論。這件事不僅關係到朝廷的臉面。而且涉及到皇族成員,如果有什麼不當,會被諸侯王誤以爲是朝廷有意陷害,正如當年淮南王劉長案一樣。

“這件案子關係重大,不可輕忽,轉丞相、御史、廷尉三司會審。宗正列席。”

“唯!”田蚡、韓安國躬身領命。

張湯也拜了拜,卻沒有回到席位上去。天子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你還有什麼話說?”

“陛下,臣尚有一卷文書,呈與陛下。”

張湯說着,從袖子裡拿出一片竹簡,雙手遞給天子。天子伸手接過,眼神疑惑。可是當他看了一眼竹簡之後,他的疑惑一掃而空,怒意大盛。

田蚡和韓安國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凜然,不知道張湯這片竹簡上寫了什麼,居然讓天子如此震怒,而且是在劉建已經犯下如此累累罪行的基礎之上。

“很好,很好。”天子咬牙切齒的說了兩聲,擺了擺手。“張湯留下,其他人可以退下了。”

田蚡立刻沉下了臉,張湯居然有事瞞着他?簡直是豈有此理。他狠狠地瞪着張湯,張湯卻低着眉,一點表情也沒有。田蚡大怒,起身拂袖而去。

韓安國等人也紛紛告退。

張湯一個人留在殿上,天子重新拿出那支竹間,擱在案上。“你將天子旗的事細細說來。”

“唯!”張湯躬身應命,不緊不慢的敘述起來。

——

田蚡端坐在馬車上,臉色鐵青,氣息粗重。

“丞相,先回去吧。”門客藉福勸道:“張湯爲人謹慎,不會故意欺瞞丞相的。他不讓丞相知道,定然是怕連累丞相。誠如丞相所言,陛下也不願意讓丞相與御史大夫參與,可見張湯所爲正合陛下心意。丞相在此等候,是打算面斥張湯呢,還是要向天子示威?”

田蚡轉了轉眼睛,顏色稍緩。“你說,張湯會升官嗎?”

“丞相不希望張湯升遷嗎?”

“不是不希望。”田蚡有些遲疑。“丞相府中,能幹如張湯者不多。如果他離開丞相府,就不是助力,反而可能成爲對手。”

藉福笑道:“丞相以爲,張湯若離開丞相府,最有可能去何處?”

田蚡反覆想了很一會兒,這才說道:“張湯精通律令,不是去御史寺,就是去廷尉寺。”

“去御史寺,分的是御史大夫之權。去廷尉寺,分的是廷尉之權。對丞相來說,這都是好事啊。丞相又何必爲此擔憂?”

田蚡短眉一掀,轉怒爲喜。他看了一眼宮門,正好看到張湯急匆匆地走出來。看到他的馬車,張湯小步急趨,禮數甚爲周到,徑直來到他的車前。

“丞相。”

“張湯,辛苦你了。”田蚡盯着張湯的眼睛。“天子甚爲滿意吧?我是不是應該提前恭賀你升遷?”

張湯微微一笑。“丞相。你我有君臣之誼,我如果能夠升遷,也是丞相的恩惠,難道丞相不高興嗎?”

田蚡歪了歪嘴。“我這不是正爲你高興嘛。”

“丞相的確應該高興。”張湯上前一步。在田蚡耳邊低語兩句,又退了回去。

田蚡大喜過望。“當真?”

“湯豈敢欺騙丞相?”張湯謙卑地笑道。“丞相,是不是應該高興?”

田蚡哈哈大笑。“沒錯,的確應該值得高興。”他想起自己在殿上對張湯的態度,尷尬的說道:“剛纔……”

“剛纔丞相真情流露。正好說明事先並不知情。”

田蚡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兩人拱手而別。

——

“君侯,君侯……”韓說驚慌失措地叫着,衝進了樑嘯的小院。

兩個衛士迎了上來,一左一右,將韓說攔住。韓說閃身想衝過他們,卻被一拳打倒在地。一聲輕響,雪亮的戰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膽,你想行刺麼?”

“君侯,樑君侯。救命啊……”韓說伏地大哭。“求求你,救救我兄長,救救我兄長。”

樑嘯在屋裡聽得真切,披衣而起,走出房門,站在走廊上,面色不悅。“放開他。究竟怎麼了,一大早就吵得人睡不安穩?”

衛士鬆開韓說,向後退了兩步,卻依然成犄角之色。擋在韓說面前。韓說淚如雨下,痛不欲生。“樑君侯,請你救救我兄長。”

“你兄長?”樑嘯大吃一驚,連忙下了樓。來到韓說面前。“你兄長怎麼了?”

韓說拉起樑嘯就走,來到隔壁的小院。護送韓嫣來的郎官們三步一崗,五步一跳,牢牢地控制住了小院,面色凝重,如臨大敵。灌夫帶着幾個親衛。站在院子裡,正來回踱步。見樑嘯進來,他不動聲色地看了樑嘯一眼,然後走了上來,拱拱手。

“樑君侯,出大事了。”

“快領我去看。”樑嘯說着,大踏步上樓。

見樑嘯走來,郎官們紛紛讓路,眉宇間有如釋重負之意,彷彿被敵人重兵圍住了數月,終於等到了救兵一樣。樑嘯也不理他們,徑直來到韓嫣的房門前。房門前站着兩個郎官,像兩尊門神一般把住了房門。“樑君侯……”其中一個年長些的郎官面色蒼白,欲言又止。

“究竟怎麼了?”樑嘯燥了起來。“韓王孫究竟怎麼了?”

“君侯,你進去看。”韓說推開郎官,將樑嘯拉到屋裡。屋裡瀰漫着和血腥之味,帷帳低垂,榻上零亂不堪。五個越女跪在一旁,不着一絲,戰戰兢兢。別有兩個同樣赤|裸着身子的俊美少年,已經被人殺死,倒在榻旁,血流了一地。

樑嘯登時沉下了臉。“這兩個少年是怎麼回事?”

灌夫跟了進來,低聲道:“君侯,是……是韓王孫要求的,我……我不敢……不從。”

“灌夫,你這腦袋是不是被門夾過了?”樑嘯勃然大怒。“王孫是什麼身份,你難道不知道?他是陛下身邊的人。你居然任他胡來?這要是傳到天子耳中,如何是好?”

灌夫心裡明白,卻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韓說聽了,卻是臉色大變,驚恐不已。樑嘯這話說得隱晦,但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韓嫣爲什麼受寵,那是因爲他不僅是天子的近臣,更是天子的孌童。不管他承認不承認,他都是天子的禁臠,豈是別人輕易碰得的?

就像女人一樣,進宮之前,不管你有過多少男人都沒事。進了宮,你就是天子的女人,你還能隨便和別人有染嗎?韓嫣找女人沒事,但是找別的男人,萬萬不行。這個消息如果傳到天子耳中,韓嫣再死一次都不足以抵罪。

“君侯,這……這可怎麼辦?”

“此事不可外傳。”樑嘯臉色鐵青。“有多少人知道,把他們都叫過來。”

樑嘯說着,上前一步,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地挑開帷帳,向裡瞅了一眼。

榻上到處都是血,還夾着一些黃褐色的污跡,腥臭撲鼻,即使樑嘯見慣了屍體,也覺得這模樣着實噁心。韓嫣蜷縮在錦被中,披頭散髮,臉色蒼白,身上隨處可見血污。

樑嘯探身過去,將手指按在韓嫣的頸動脈上。觸手處尚有餘溫,但沒有脈搏,韓嫣已經氣絕。

樑嘯眼中閃過輕蔑之色,隨即又恢復了怒意。他用帷帳擦了擦手指,揹着手,走出房間。

郎官們聚集在門前,低頭俯首,如喪考妣。他們是負責保護韓嫣的人,韓嫣死了,他們首當其衝。回京之後會是什麼後果,他們大致已經能想得出來。

“究竟怎麼回事?”樑嘯厲聲喝道。“你們也都是多年郎官,這樣的差事做過無數,這次怎麼這麼大意?”

一箇中年郎官上前一步,低聲道:“樑君侯,我等失職,可是……王孫之意,誰敢違拗?”

樑嘯不理他,環顧四周,眼神如鷹。“昨天晚上誰當值?”

五個郎官站了起來。

“你們都在什麼位置,看到了什麼?”

五個郎官互相看看,其中一人說道:“我們……在院門外侍候。”

“胡鬧!”樑嘯大怒。“扈從郎官近身保護,這是郎署的規矩,你們第一天入值就應該知道,怎能如此大意?若有人在王孫身邊,又怎麼會出這樣的意外?”

“樑君侯,我們也是沒辦法啊,王孫命我們不得靠近,誰敢違拗他的意思?”中年郎官扭頭看看跪在一旁的越女和少年,雖然沒說什麼,卻是在提醒樑嘯:韓嫣在做這種事,能讓我們在旁邊看着?

樑嘯的臉色更加難看,甚至有幾分猙獰。“你們是說,這不是你們的責任,是韓王孫的責任?”

郎官們面色煞白,官大一級壓死人。韓嫣死了,他們無法自清,如果樑嘯堅持按規章制度辦事,他們肯定要倒黴。他們互相看看,手足無措。就在這時,樑嘯看了那中年郎官一眼,隨後又看看同樣六神無主的韓說。中年郎官愣了愣,如夢初醒,給其他同伴使了個眼色,然後齊唰唰地向韓說行了一個大禮。

“韓君,請爲我們說句公道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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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剛從老家回來,先更一章。夜裡可能來不及更,別等。

最近事比較多,心情也比較亂,更新可能會不太正常,諸位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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