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哭聲引來了二玲,二玲噔噔噔跑了出來,湊在邊上,仰着頭,小手拽着小燕兒的衣角:“姐,姐你咋哭了。”
小燕兒沒理她,依舊哭着,直到娘出來了,看到了滿身灰土的小燕兒,詢問這:“燕兒啊,這是咋啦,摔跤啦?疼不疼啊。”
“娘,爲啥他們都說我是瘸子?”
“誰說的?你告訴娘誰說的,娘去找他。”
“沒……沒誰。”小燕兒的情緒慢慢緩和下來,抽泣這,一瘸一拐的走進了屋子裡,從這一刻開始,她是瘸子就深深紮在了她的心裡。
晚上,該吃飯了,父親下班兒了,回來做飯:“孩兒他爸,今燕兒哭了,有人說她是瘸子……”
父親聽到,拿着菜刀得手一頓,把菜刀用力的砍在了菜板上:“誰?誰說的,我找他去!”說罷就氣勢洶洶的往外走。母親攔着他,拽着他的胳膊,說道:“你上哪去,找誰去?我啥都沒問出來,你找誰去?”
“那也不能讓他們就這麼說小燕兒啊!”父親說完 ,嘆了口氣,又回去拿着菜刀切菜,菜板子切的嘭嘭作響,嘴裡嘀咕着:“都賴我,我就不該抱燕子去醫院,都怪我。”
娘聽着這話,眼圈唰就紅了:“現在說這話有啥用,小燕兒的腿又不能好。”母親擡手,手背抹着眼淚。
小燕兒躲在房門後邊,她不知道她的腿跟去醫院有什麼關係,她想出去問娘,半晌,還是回到了屋子。二玲眨巴着眼鏡,瞅着她姐姐,二玲小小的年紀不知道爲什麼姐姐心情不好,只是瞅瞅姐姐,用她的小胳膊吃力的擡着小板凳,放到了一個大櫃子下面,踩着板凳,踮着腳,一隻手扶着櫃子沿兒,一隻手向裡邊夠着什麼,吃力的扒拉着,嘩啦,手碰到了一個東西,出了聲響,二玲拿手繼續往外邊劃拉這,一個紅色的破舊小盒子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她雙手捧着小盒子,小心翼翼的下着板凳,心肝似的捧着小盒子,走到了姐姐面前:“姐,吃糖,吃糖,甜的。”二玲想,姐姐是想吃糖了,平常娘不讓吃的,說吃了會有蟲子在嘴裡,她跟姐姐都喜歡吃,姐姐每次都讓給她吃,她以爲是姐姐沒有糖吃了 ,纔會哭呢。
“玲,你吃,姐不吃。”小燕兒摸摸了二玲的頭,接過手中的盒子,打開,拿了一塊糖,塞到了二玲嘴裡。
“姐,好吃,好吃,真甜。”二玲嘴裡含着糖,開心的衝着小燕兒笑,小手拍着。
小燕兒瞅瞅二玲,也笑了:“好吃也只能吃一個哦,我把這個放回去了。”
“我知道的,娘說吃多了有蟲子在嘴裡爬,我知道的。”二玲兒小臉一板,嚴肅的說道。
“燕兒啊,玲啊,出來吃飯啦,今天當院涼快啊。”母親叫道。
“哎,來了。”小燕兒牽着二玲兒的手,往當院走去。(當院:就是院子。東北的一種方言吧。)
爸爸看着一瘸一拐的小燕兒,心裡有了一個打算。
“哎?玲兒嘴裡吃啥了?是不是又吃糖了。”母親問道。
“娘,我想給姐姐的,姐姐不吃,就給我了,就吃了一塊兒!”小玲兒躲在姐姐的身後,衝着媽媽說道。
“好啦好啦,沒事,快來吃飯吧,瞅給你嚇得,你娘還能揍你不成?”母親嗔怪的瞪了一眼小玲兒。
小燕兒把躲在自己身後的二玲兒拽了出來 ,走向了飯桌。
飯桌一看就有年頭了,深深的褐色,是那種矮矮的,高度到膝蓋的,大家坐在更矮的小板凳上,吃着飯,爸爸媽媽討論這今天一天發生了啥。小燕兒靜靜的聽着,二玲兒在旁邊偶爾打一句沿,生活也還不錯。
日子也就這麼一天天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