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東周列國的春秋時代,它上承夏、商、西周的統一王朝,下啓百國混戰、列國爭雄的局面。春秋,誠如她的名字那般,是春意盎然,蓓蕾初綻,預示着一個新的時代來臨;又是秋光絢麗,霜葉轉紅,轉眼萬木蕭疏,一箇舊時代在消逝。
在這個大國爭霸,小國爭勝,強存弱亡的時代。閃現出許多才智卓絕的人物,妙語連珠的縱論,出奇制勝的謀略,威武雄壯的場面,山重水複的情節。善良和邪惡交織,英雄與美女明爭暗鬥,從而展現出一幅幅驚心動魄,悲壯慷慨的歷史畫卷————春秋時代。
東周王朝的覆滅源於周平王遷都洛邑,從而失去對衆諸侯的控制。於是︰“禮樂征伐自天子出”遞變爲“自諸侯出”,而“自大夫出”;周王的權威一落千丈,王室的安危取決於列國的向背,國君的立廢由卿大夫所操持,一直支撐着王室的多級寶塔逐級崩塌,人們對生活的渴望,不斷的吞噬着它的根基;國人、役人、工匠、奴隸們此起彼伏的攻擊着奴隸主乃至國君,真所謂“盜賊公行”起來。
周平王東遷主要依靠的是鄭、衛、秦、晉四國的力量。這四個國家從東西北三面環繞着東周王室,他們既可以護衛王室,又有接近王室的有利條件,春秋初期它們與王室的關係最爲密切。其中晉國始封之君爲周成王的弟弟叔夷,“桐葉封地”就是講的叔夷受封之事。因此不能不說晉與王室的關係源遠流長。
晉國地處周王室北面,它是周王室滅掉唐國後建立的一個侯國。它的崛起正是東方齊國霸業衰落,宋襄公美夢破滅之時,從西部出來爭霸的強者———晉文公。他的出現才使得晉國跨入強國的行列,從而最終成爲諸侯之長,登上霸主寶座。
公元前670年,一個生命降生在旬家村。
就在那天清晨,往日裡懶洋洋的太陽格外的積極,幾乎就在那個生命落地的瞬間同時升起,一團火球般的旭日便毫不矜持的毀滅着霧氣爬上天空。印得整個村莊都籠罩在一片淡紫色的薄霧裡,像夕陽西下,殘陽如血。
以至於村裡的老人們紛紛大呼︰“怪哉……初陽如血……不是個好兆頭。”於是這個生命在降落的瞬間便被被烙下印記。
災星降臨。
旬生自從脫離母體後便和黴運接下了不解之緣,在不斷重複着被詛咒的命運。無論人們怎麼去讚美生命,他始終覺得人生是一出無法更改的悲劇。
至少他自己這樣認爲。和他同村同齡的孩子相比,他絕對算一個悲劇中的角色。
他家雖不是什麼大家族,但在旬家村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大戶。其祖父旬子舀曾經是晉孝侯帳下勇士之一,武功高強,爲人正直,如果要找點毛病出來的話,那就是太重女色,不然也不會在對令斛國的那場戰爭中喪命。其父旬謂在旬家村也曾風光一時,憑藉聰明的頭腦和良好的判斷力,壟斷了整個旬家村的糧食交易,只是愛站小便宜的小商人性格和懶惰最終毀了他。
而旬生幾乎集中了祖父和父親的所有缺點,甚至於發揚光大。這不,他就乾脆以青樓爲家了。
如果說到一個人有多麼地倒黴,那麼旬生肯定是跑不了的。因爲他幾乎成了倒黴的代名詞了,至少在旬家村是如此,如某某人失去親人,或者丟失財物,都會說︰“你看我有多麼倒黴,都快趕上旬生了。”
其實旬生也真夠倒黴的,剛到人間時,連母親的乳汁都沒嘗過,母親就離他而去。剛懂得叫父親時,父親也離開了人世。
就這樣一歲多的旬生開始了一種風雨飄搖,衣不蔽體的動盪生活,好在旬家村的人沒有讓他餓死,讓他明白怎樣纔是吃百家飯。
直到他七歲時,他以爲他的厄運已經到了盡頭,旬家村有位辭官在家的老夫子看他實在是可憐,就收留了他。教他詩歌,樂禮……
如果不曾嘗試甜蜜,就不知道什麼是痛苦。這句話旬生最能體會,如果他還吃着百家飯,還是以天爲被,以地爲牀,就這樣大字不識,就那樣以爲天下最大莫過於翼城[晉國國都所在地]那麼他不會有痛苦,也許就那麼麻木的終此一生。
他的黴運遠沒有到頭,在命運的詛咒下,夫子一家染上疾病,全家人都沒有逃過,而他竟然奇蹟般的躲開死神。不僅如此,就連旬家村裡和他較爲親密的村民都或多或少的發生着不幸。族人終於下了決心,不能在留着個禍害害人害己。
十三歲那年被逐出旬家村。
阜洛是晉國一軍事重鎮。左臨郗函,右望隴蜀,披山戴河,沃野千里。
兵法大家孫武曾言︰“道者,彼此往來通達也。掛者,返還有所掛礙也。支者,各守險阻互相也。溢者,兩山之間川各狹嶷也。險者,澗墟坑坎,上下艱險也。遠者,彼此營壘相去遙遠也。天下勝形,莫過如此。”
它是河西走廊上最爲重要的交通樞紐之一,也是晉國邊境上最大的城市,緊扼着西部犬戎族和西北部鄭國的出入要道,再加上週邊大小七八個小國和部落,因而它也是晉國除都城外最爲繁榮之地。
城大,是非就多。龍蛇混雜,什麼人都有,既有來此避難的,也有從深山裡下來的獵人,還有各國和各部落來此做交易的商人,當然也有流氓混混,娼寮,再加上駐守阜洛的一萬多鐵甲兵,治安肯定好不了。
好在有當地的倆大勢力的協助維持,不然光是指望一個阜洛令守是不夠的。
阜洛武士會館當仁不讓是當地第一大勢力。該館門徒衆多,多數是獵戶出身,生性野蠻,其館主據說是晉軍的客座教頭之一,這也是他能在衆多駐軍之地站穩腳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阜洛的文禮會館也不簡單,甚至可以說在有些方面的作用要強於武士會館。你要知道阜洛令守也是會館一員就不再奇怪了。
當地最爲繁華之處首推城南街,那裡不光是有各種各樣的店鋪,而且任何骯髒的勾當都有人辦理。
最主要的,這裡有當今最大的獵市。在這裡你可以買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虎皮,豹肉以及各種動物。
如果你有仇家,那沒關係,只要你出得起價錢,你可以來獵市。如果你需要保護,或者你的商隊需要護送,同樣的你可以來這裡找到你想要的。
因此說城南街是一條充滿着血腥味的大街並不爲過。
遙遙相對的城北街就完全是另一個模樣了。你可以來此鳴鐘擊鼓,品竹彈絲,亦可以狹玩取樂。同樣的,只要你有錢,三十多家娼寮妓寨的歌姬舞女任你挑選。
綵鳳樓,算得上是城北街上的金字招牌。就是在晉國也稱得上是第一流的樂坊,僅樓內的僕從就有四十名之多,可見規模之大。
這裡也是旬生棲息和養命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