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正午,雖說天空中並無半點雲彩,驕陽當頭照的大地上魍魅無所遁形,可是在潛龍山谷中,這直瀉而下的陽光卻被層層枝葉所阻隔,真正能透過厚厚的葉片照下來的,也不過是淡淡的一末綠蔭,在山中到還顯得清幽宜人,可是在這深深的山谷中,卻變得陰森異常,時不時還有一些怪鳥的叫聲。
“沙沙”細碎的草葉聲,從這隊秦兵的腳下發出,在這靜謐幽暗的谷底浮響,聽的那些士兵們感覺,就好像有千百支貓爪撓心一般難受,細細的雞皮疙瘩從他們的脖子上、肘臂上突出,終於,有個小個子士兵實在忍不住周圍的安靜,對自己身邊的什長開了腔,道:“劉頭兒,咱們這樣摸黑還得走多久,我看這兒怪嚇人的,那些山寇也委實厲害,這種地方都能藏人!”
“噓,小聲點兒,你懂什麼?之前你又不是沒看到,那些人除了穿着衣服拿着兵器,其他就跟野人一樣,說不定啊!這個地方就是他們的後花園呢?”那個被稱爲劉頭的什長,小心的探着腳下的山路,免得突然出現一個暗溝,自己這隊人一腳踩空掉下去。
“也對,那夥人的力氣可真大,我當時和三個弟兄聯手,才幹掉一個,你說這夥人野人是吃什麼的,力氣這麼大,我可是聽我姨夫說過,說這凡是吃過人肉的人吶,這力氣可是奇大,你說他們會不會就是以吃人爲生啊!”小個子說着,就覺得有一股涼意從腳後跟升起,一直蔓延到身體四處,不單是他,就連身邊幾個因爲好奇湊過來的秦兵,也個個聽的心中驚懼,心道自己若是被他們俘虜,會不會也被他們吃食。
“啪”一巴掌抽在對方的後腦勺,劉頭聽到這番無稽之談,不禁怒道:“你這是從哪聽說的亂七八糟東西,你的力氣沒人大,就是因爲你平時偷懶,別人訓練你睡覺,這才被別人差點殺掉,吃人肉,我看你就是吃龍肉都沒有用,整天在這裡妖言惑衆!”
教訓完小個子,劉頭又轉過身,對着剛纔上前偷聽的士兵訓斥道:“還有你們,一個個探頭探腦,幹什嘛,做賊啊!都給我老老實實的排好隊伍,再有擅自離隊的情況出現,軍法處置!”
說罷,劉頭便冷哼一聲,轉頭繼續前行,可是誰想才走出幾步,腳下便像被什麼東西絆倒,整個人跌跌撞撞的絆出去幾步,這才勉強用手撐着長戟,站穩身子,心中惱怒,劉頭遂用手中長戟撥開地面上的茂密草叢,這時一具被撕咬的血肉模糊的屍體遂從草叢中出現,看到屍體上還穿有於自己一模一樣的軍服,顯然這個士兵同樣也是秦軍。
“這是怎麼回事!”劉頭看着地上的屍體驚呼道,同時在聽到他的身音後,其餘士兵也都團團圍了上來,有膽大者,伸手撥開草葉,仔細觀察這具屍體,最後得出結論,這屍體應該剛死不久,很有可能就是前面隊伍的某一個,這個番話一說出來,劉頭才突然發現,自己前邊還緊跟的大部隊,此刻已經不知去向
。
恐懼的心裡瀰漫上每個人的心頭,他們只是每個月領了俸祿,幫朝廷賣命打仗的士卒,可是現在這一切,都已經超出了一個士卒所能擔當的範圍,隨後,剛纔還疑神疑鬼的小個子士兵,突然指着身邊的一片密林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果真,順着小個子手指的方向,幽暗的樹立中,星星點點的紅光從樹後、叢間、迷障中出現,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這裡面的紅點數目也越來越多,正在以包圍之勢不斷向這十名秦兵靠近,突然,劉頭兒像是想起了什麼?忙將手中的長戟端起,道:“這些是狼,那些紅色的螢燭光點是山狼的一對對雙眼,如果我沒猜錯,剛纔那具屍體就是被這些山狼咬噬的!”
“什麼?山狼,這麼多的山狼,那我們…”小個子不禁脫口而出,隨即便又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吉利,這才閉上了嘴,不過,這不代表這他們就能倖免於難,若是一對一,這些士兵說不定還可以憑藉手中的兵器鋒利,從而殺出一條血路,可是?當這數十條山狼一通撲上,不到片刻功夫,密雜的草叢中,又多了十具被啃咬的一塌糊塗的屍體。
同樣的事情,還在山谷的各個角落上演,不過面對的猛獸卻不盡相同,最慘的還是探入到森林中央的一撥士兵,兩萬多人一路上不斷絞殺狼虎野獸,最後深入到山谷中央的他們,非但沒有見到自己將軍口中那些山匪賊寇,卻是誤打誤撞發現了一處狼窩,抱着發泄的心裡,這些人剛準備把這些畜生一鍋端了,可是誰想竟然冒出一條碩大無比的銀髮狼王。
這下可比捅了馬蜂窩的後果還要麻煩萬倍,光是那狼王一聲仰天長嘯,瞬間就已無可匹敵的音波絕技,秒殺掉靠他最近的千人,人多勢衆的原理,在這頭實力絕對變態的狼王面前,已經被撕扯的體無完膚,一掌摑飛幾個正在不停向自己射箭的弓箭手,這號稱可以將人體貫穿的箭矢,卻只是在觸碰到狼王的毛髮表面時,便像是撞擊到鋼板一樣向外彈開,可是這也惹怒了這頭大傢伙。
忽然,一陣惑人心神的嘶鳴從樹叢中傳出,狼王在聽到後,不但沒有反擊咆哮,而是還歡快的嚎叫數聲,周圍的的秦兵還在繼續對着頭白毛大狗發起着無謂的攻擊,可是卻都沒有意識到,一條數丈長的巨蟒已經悄悄從一株古樹上盤繞着遊動下來,直到一個士兵的慘叫從這些人的背後響起,士兵們這纔回過頭,只見以一條巨蟒正張起血盆大口將一個士兵吞下,隨後還意猶未盡的咬住另一名士兵。
一隻狼王的出現,就已經讓這兩萬人不堪重負,先在又出來一條怪蛇,這些士兵們可都是有思想,知道害怕的人,都到了這個時候,誰還不要命的陪着些怪物耗,當即便有士兵開始丟兵卸甲的往森林外邊逃,在他們看來,身上這些看似漂亮霸氣的裝備武器那都是虛的,只有爹孃生的兩條腿的纔是保命的利器。
見有人領頭,其他那些還在徘徊不定的士兵們,就像是一羣掙脫了迷途的羔羊,還管他什麼軍法不軍法的,就算要受到軍法處置,那也的需要保住性命,有那條命去受才行,所以這些士兵幾乎是以玩命的速度,掙脫這片殺人的魔域
。
“報,大將軍,我左前鋒軍在山谷中,遭到大量野獸的襲擊…”
“報告,我右前鋒軍在森林邊緣,遭到大批狼羣的襲擊…”
“大將軍,不得了了,我們中軍探到森林中央時,遇到了兩頭兇悍無比的怪獸,幾乎全軍覆沒…”
聽着面前的將士來報,章邯的臉色,陰鬱的就好像是冷凍了數十年的冰塊,這一連串的戰報中,根本就沒有半點聯軍的影子,難道是自己得到的消息有誤,章邯遂想要叫過自己身邊的黑臉漢子,可是一回頭髮現地上空空如也,這纔想起黑臉漢子早就被佟都尉處決了,隨即,章邯便對身邊的士兵問道:“佟都尉人呢?爲什麼我沒有見到他!”
“回稟大將軍,佟都尉先前就替將軍您送人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聽到士兵的回答,章邯心中莫名的一緊,好像是哪一跟弦被牽動了,回憶起當初見到那個黑臉漢子的情形,在聯繫起以前自己的記憶,章邯的腦中瞬間閃過千張面孔,終於那對精茫四射的眼神,使得章邯將那人回憶起來,此人赫然就是曾與章邯有過交手的林躍,正因爲他那對詭異的血眼,使得章邯永遠都難已忘卻的。
“難道他是林躍所化,然後特地引我至此,那麼其目的就是…”暗道一聲不妙,章邯一拉坐下駿馬的繮繩,然後下令道:“所有人,迅速集結隊伍,然後原路返回,快!”
“章將軍,咱麼好久不見,理當應該敘敘舊,你可別記着走啊!”悠悠輕語輔之以內力,林躍的話迴盪在整個山谷的上空,只見現在的他一襲白衣,猶若一名出塵的仙人,唯獨他手上所執的那柄沒有刀鞘的戰刀,卻又使得他整個人平添了幾絲陰冷的意味,亦正亦邪的氣勢讓人禁不出敬畏之心。
“哼,林躍狗賊,我早猜出此事是你一手策劃的,先是扮作被抓住的奸細,後來再假裝屈打成招,把我引導這裡與那些野獸纏殺,好厲害的心思!”在章邯說話間,其身後的隊伍則在快速的聚攏。雖然六萬大軍在森林中折損近半,可是這剩下來的四萬想要做突圍還是比較容易。
不是我厲害,是你太蠢了,林躍心中鄙視,但卻並未將話說出口,隨即,林躍伸手揮了揮,對山下的章邯笑道:“章將軍,早就聽說過秦軍的射擊水平是戰國中最厲害的,可是我身後這幫戰國的遺民卻都不服氣,想要比試一番,你看是不是就趁着這個機會,你們兩軍切磋一下!”
說罷,林躍根本不理山下的秦軍叫罵,直接對着早就在山上,排成數排的千餘名弓箭手道:“全軍聽令,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