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又懷二胎
可能真的是許久未見,皇上跟歡喜的話特別多,多到我一個外人都有些看不下去,更何況德妃這個皇上的枕邊人。我好幾次擡頭,都見她脣角微動,但是奇怪的是,卻一直沒發出聲音。
如此,我不由得思量起來,拼命想理清這些人之間的關係。
也不知道誰說過,腦子長久不用便會生鏽。我想此刻的我便處於一種生鏽狀態。總之就是百思不得其解。這種的狀態一直持續很久,我纔等到皇上發現阿梳的存在。
“姑娘醫術如此高超,不知是哪家之後。”
“回皇上的話,民女曾祖父崔京華曾任高祖朝的太醫院院史。”
“哦?原來是金陵崔家之後,怪不得啊,怪不得!朕記得,前朝之時,父皇便曾下旨,招你祖父爲官,但卻被你祖父推辭,只道身子骨差,需在好山好水之處將養,沒想到,今時今日,醫得朕的,竟還是他的後人!”
“回皇上的話,爺爺身體的確不甚康健,且於三年之前,已經一病不起,與世長辭。”阿梳低垂着頭,只在提到‘爺爺’二字時,肩膀微顫,想來又勾起她的傷心事了。
“唔……那真是遺憾。”皇上眉頭微皺,順口又道:“本來朕還想求老人家,再進京一次呢!”
“民女亦深覺遺憾。”阿梳垂首,眉眼之間,深沉一片。
“那不知你家中還有什麼人?”問不知想知道的人的消息,他話題一轉,又拋了個別的題。
“回皇上的話,家中爹爹仍健在,不過卻不通醫術,倒擅於經商,另有姨娘庶妹二人,都是不通醫道的。”阿梳態度依舊恭敬,只是言語之間,卻多強調家人不通醫術。
“那這麼說來,金陵崔家一支,唯有你頗擅醫道了?”
“正是如此!”阿梳再次低頭,頭垂的要多低就有多低。
聽到這裡,我也是明白了,這皇上是想讓崔家人入朝爲官,好爲他皇族之人醫病。可是誰知道,崔家一支,竟然只剩下阿梳一人。
“那,如果朕肯封你爲女官呢,你可願入太醫院,掌一院之事!”
“回皇上的話,民女已賣身雍王在金陵的莊子,此時只怕身不由己,這事請,估計還要過問傅側妃的意見!”
“荒唐!”只聽一聲驚怒,德妃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擡手便朝阿梳的方向指去,譴責之意甚濃。緊接着,又昂頭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上肯破舊例,賞你爲官,已是天大的恩澤,你竟然還敢多加推搪!”
“民女不敢!”阿梳看也不看德妃的方向,只是微微搖頭,低聲喃了一句。
“算了,既然你說要問傅側妃的意思,那朕就問問!”皇上倒是好脾氣,既不怪罪阿梳的推辭,也不怪罪德妃的莽撞,只是直直的看向了我,問:“傅側妃怎麼看呢?”
“回皇上話,這莊子是王爺的莊子,人是王爺的人,自然要問王爺了,妾身可不敢僭越!”
“聽聽!皇上您聽聽!”德妃找到空隙,又開始暴躁:“一個推一個,另一個又再推一個,,臣妾看她們根本就是不願爲君分憂,您又何必給她們好臉!”
“行了,德妃你就別再說了,朕心中自有主意!”皇上還是一副仁惻樣子,一臉慈愛的看着凌禛,低聲詢問:“老四,你的意見呢!”
“回皇阿瑪的話……”凌禛擡手,抱拳拱了一下,隨後才道:“您金口玉言,肯許崔姑娘院正之位,自然是給了她大大的體面,不管是擱她自己,還是兒臣,抑或是阿嫺,都覺得沒有拒絕的理由,只不過阿嫺身子一向極差,先有中毒,後又失明,實在是命途多舛,所以兒臣懇請皇阿瑪,便允許她住在雍王府,先爲阿嫺安胎。至於您的咳嗽之症,兒臣每日早起都送她過來,一直到您痊癒。以後您身體有個風吹草動,兒臣也立馬帶她進宮爲您瞧病,您覺得
如何?”
“安胎……”凌禛浪費這麼多口水,到最後,皇上的注意力卻全在這兩個字上,一張老臉,也笑成了花兒:“你的意思是,傅側妃又有了?”
“正是!”凌禛點頭,朝我勾了勾手,攜了我,一起躬身,道:“這不,爲了怕父皇和母妃煩悶,我們兩人此次特意帶了三個小傢伙進宮來!”
“真的嗎?”皇上眼睛一亮,很高興的樣子:“阿哥們現在在哪裡?”
“回父皇的話,兒臣怕餓着小阿哥,便沒有立即帶他們過來,而是安頓在了母妃的後殿。”說着,又朝我一笑:“要是皇阿瑪和母妃樂意,我們現在便去看看。”
“當然樂意,當然樂意!”德妃一聽有孫子抱,也是樂得不行,剛纔的囂張勁兒早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忙饞了皇上,往亭子外走去!
我和凌禛相視一笑,示意他先過去,我則是和歡喜阿梳走在一道。
“麻煩你了!”隔着歡喜,我朝阿梳眨眨眼,壓低了聲音,感嘆:“真沒想到,治個咳嗽都會這麼麻煩!”
“還好吧!”阿梳溫柔的笑笑:“不過這次真的很謝謝你,要不是有你的關係,我想四王爺不一定會用心保我!”
“那還不是應該的。”歡喜眉眼一挑,打斷我們兩人的竊竊私語,自傲道:“說到底,也是我厲害,要不是我有魄力,你們還能給皇叔瞧病?”
“對對對!”阿梳抿嘴微笑,我則是仰臉看了她,滿口奉承:“歡喜姐姐的確是最厲害的!就連凌小四都怕你,皇上還要給你面子!”
“知道就好!”凌歡喜傲傲嬌嬌的一甩頭,拖着我們兩人繼續往前走。
一路上,有好友相伴,倒也走的極快。不過,卻是在進後殿的時候,我才後知後覺的擔心起我那三個孩子。
三人並排,又給主位上的兩人以及凌禛行了禮,然後便眼睜睜看着皇上和德妃輪番逗弄我的孩子。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直到我腿腳都開始酸困,皇上和德妃的興致都沒過去。
倒是歡喜一眼看出了我的不適,上前兩步,大方道:“皇叔,時間不早了,就算您跟德妃娘娘不餓,那三個小阿哥也該餓了,要不我們還是先傳膳吧!”
“也好。”皇上擡頭,將手裡的大阿哥交給身邊的嬤嬤,又對着自己身邊的總管,沉聲吩咐:“今天大喜,按朕的份例傳膳。”
“是,皇上。”公公得令,急忙走出去。
後殿的氣氛終於正常起來,德妃也抽空問了凌禛幾句話。只是可憐我,一直被當成空氣。
就連用飯的時候,我還是小心翼翼的,別處的菜亦不敢夾,只能苦哈哈的面對着離我最近的一盤水晶肘子。
一口又一口,吃的我都快吐了。面上還要維持最得體的笑意。
凌禛跟我有些距離,就算有心幫我,也是鞭長莫及。
唉,重重的嘆了口氣,我索性不再吃菜,倒跟面前的小半碗米飯槓上了……
一頓飯完,凌禛終於提出告辭,兩位**oss這纔將寶寶交出來,又賞了一大推東西。一副要把永和宮庫房清空的模樣。
這種狀況,我沒辦法應對,凌禛也只是笑。笑到最後,才牽着我的手告辭。
孩子們,則是由奶嬤嬤和皇上德妃的宮人親自送回王府。還真是應了,怎麼來就怎麼回。
坐在如舊舒適的馬車上,我的心情卻不怎麼好。經過鬧市的時候,凌禛突然低喊一聲,讓車伕停下馬車,跟着他又以最快的速度跳下去。
我不知道他去做什麼,也懶得問,只是偏頭想着自己的事。阿梳靜靜坐在一邊,也不打擾我,隻身沉默。
凌禛再次登車,車廂裡一下子便被點心的香甜味充滿。他望着我微微怔愣的大眼,寵溺一笑:“知道你沒吃好,所以便買了些糕點,嚐嚐看,有沒有特別喜歡的。”說着,又扭身給我倒了一杯茶水。
我接過水,又接過那十幾封點心。已經來不及感慨爲什麼有這麼多種類,我招了阿梳一起,兩人痛快地吃起來。
也許是真的餓壞了,我們兩人的吃相都不怎麼好,尤其是我,到最後已經滿臉點心渣,手上有,嘴角有,就連額頭上都有。
阿梳摸出手絹,想幫我清理,但卻被凌禛拒絕了。男人溫柔的望着我,然後擡手,用他略顯粗糲的指腹,一點一點幫我抹盡。最後,又問:“好吃嗎?”
“好吃……”我沉浸在他溫柔的笑容裡,一個不注意,實話已經脫口而出。
“那就好。”凌禛點點頭,無視阿梳的存在,直接將我擁進懷中,輕輕撫着我的後背,安慰:“你放心,有我和宸珺姐姐在,孩子永遠都是你的孩子。”
“嗯。”我點頭,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隔了許久,又問:“那皇上的身體呢,真的還能治好嗎?”
“……不知道。”凌禛沉默許久,最後給了一個很保守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