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被刺身亡
“無緣!原來在你心中,一直都是這麼想的,既如此,本王也沒留下的必要了!”說完,他便一撩外袍,風一般的離開了座位。
兩人擦身而過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怎麼滴,衣服上的飄帶竟然絞在了一起。
目光交纏下,他明顯沒有彎腰的意思,只能由我動手。
尷尬的笑了笑,我彎腰,輕輕的分開那四條黑白分明的帶子。
臨走前,他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像是等待什麼,又像是在告別什麼。我卻只是一味的沉默,眼觀鼻鼻觀心。
一個時辰後,阿梳回來了,面色雖然有些憔悴,但身上卻沒什麼外傷,步子也如往輕快。
我放下心來,準備找些事做,卻被她叫住了。聽她說,凌禛已經走了,輕車簡從,沒帶走什麼,也沒留下什麼。
“知道了。”我點頭,心情有些複雜。倒不是因爲不捨,而是意外。我沒想到,打人這件事就這麼翻過了。禁足令,也這麼解了,我自由了。
福兮居是回不去了,爲今之計,只好在這裡住下去。反正,討厭的只是那個人,跟這個院子無關,住下來,想必也沒什麼大問題。
喝着阿梳親自調製的涼茶,喉嚨已經不覺得疼,但心裡總有些不自在。
晚上,我睡得也很不好。精緻的牙牀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着。又因爲之前的事,房裡也沒了守夜丫頭。便是想說說話,都沒個人。
後半夜的時候,還是睡不着,輾轉思索着的,是以後要怎麼過。
只是還沒個準確的打算,就聽窗外傳來一聲鈍響,跟着,寇震的聲音傳了進來:“大膽賊人,竟敢闖四王府的莊子,還不速速就擒!”
“哼!不過就是萬花樓裡的一個ji女,裝什麼大頭!”沉悶的男聲緊接着傳來,我知道,那是寇震口裡的賊人,我也知道,那賊人是誰派來的。
也不想想,整個金陵郡中,除了“傅嫺”那乾爹,還有誰會這麼大膽。
短兵相接的聲音不間斷的傳來,我不知道寇震他們會不會贏,只好披衣推枕,迅速的躲藏在了屏風之後。
靜靜的伏在屏風一側,我屏息凝神,時刻注意着外面的戰況。
剛開始,寇震他們還能佔上風,吼聲也中氣十足,但是慢慢的聲音就啞了下去,到最後更是連一點兒人聲都聽不到。
心急速下墜着,我開始着急,思量着要是寇震真頂不住,我該怎麼逃走。
但是遺憾的是,我還沒做出一個萬全打算,就聽寇震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阿梳”。
“阿梳……”我呢喃着這兩個字,心一緊,想都不想就跑了出去。完全不顧自己會不會傷到。此時此刻,我滿腦子都只剩下寇震那句撕心裂肺的“阿梳”。
衝出主屋後,我還沒來得及適應周圍環境,就被刀光劍影晃花了眼。
“阿梳!”我半掩臉面,低低的叫着,心裡亂成一鍋粥。但阿梳的身影卻怎麼找也找不到。
“主子要的賤人在這裡!”只聽一聲石破天驚的粗吼,我身邊瞬間多了幾個黑衣人。他們迅速的對視一眼,然後提起刀劍,便不要命的向我刺來……
我嚇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也不知道躲避,只是恐懼的閉上眼。
不過奇怪的是,預想中的疼痛卻並沒有來臨。
我驚慌失措的睜眼,原來是寇震及時趕了過來。
“謝謝!”躲在他身後,我激動的喊了一聲,緊跟着又問:“剛剛聽見你叫阿梳,她怎麼樣?”
“小……小姐,你退遠點兒……這……這兒危險!”寇震一邊揮刀,一邊上氣不接下氣的回道,言語之間,竟是完全沒有要提及阿梳的意思。無奈之下,我只能抱着頭往人少的地方退去。
小心翼翼的躲到一棵冬青樹後,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心驚膽戰的回頭,卻發現原來是阿梳。
“是你啊!”我瞪大眼睛,急促的問了一句,跟着又抓了她的胳膊,關切問:“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沒,沒有!”阿梳搖搖頭,同樣緊張的盯着我:“原來小姐已經出來了,怪不得在房裡找不到你。”
“嗯,我聽見寇侍衛喊你的名字,就驚驚慌慌的跑出來了,幸好你沒事,嚇死我了!”
“奴婢也是,一聽到外面有動靜就跑了出來,寇侍衛只看到有人揮刀向奴婢,便大叫了一聲,卻沒見那人已經被奴婢的藥迷倒。”
“嗯,人沒事就好。”我點點頭,話落,又示意她別再講話,好繼續傾聽外面的動靜。
約莫過去有兩柱香時間吧,打鬥的聲音才逐漸消弭,我扶着冬青葉子,探頭探腦的觀測着外面的情況。等一切風平浪靜,才拽着阿梳輕手輕腳的走出去。
“……小姐,你沒事就好!”誰成想,我剛一露面,寇震就踉踉蹌蹌的摔倒在我跟前,眼神迷離的嘆了句。我低頭,只見他滿身都是刀傷,整個人,已是奄奄一息。
“寇震!”顧不得什麼男女之防,主僕尊卑,我緊緊的將他抱在了懷裡:“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你身手不是最好了嗎?怎麼會打不過他們?怎麼會?”我語無倫次的呢喃着,整顆心都亂了。畢竟是從一開始就幫助我的人,畢竟是照顧過我的人,他怎麼能,怎麼能就這麼死在我面前呢。
眼淚不由自主的掉下來,我心痛成一把刀,但寇震卻是笑着的,淺淺的笑着,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一字一句道:“保護小姐,是寇震的責任,爲小姐犧牲,寇震很滿足,只是……只是我放不下……放不下我表妹……”
“我,我知道的!”眼淚掉的更加兇猛,我不想他死,但是又無能爲力,到最後,只能在滿眼血紅中,一字一頓的對他保證:“我發誓,我發誓一定會照顧好謝苑姑娘的,你放心……”
隨着最後一個音的落下,十一月的天空,突然就亮了起來,只聽“轟隆”幾聲,冰涼的雨水傾盆而下。
漫天冰雨裡,我懷中的寇震被人搶了去,我知道那是他深愛的女子,也是深愛他的女子。
在阿梳的攙扶下,我一步一步的走回主屋,但嗓子卻突然幹癢起來。扶着手邊的紅木桌子,我不要命的咳嗽着。眼淚,還是不停地淌着,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小姐!”阿梳也紅了眼睛,靜靜的蹲在我身邊,嗚嗚咽咽的勸着:“奴婢知道您難受,這莊子裡的人誰不難受呢?可是難受就能解決問題嗎?難受就能讓死去的人活過來嗎?小姐,莊子裡還有那麼多人,這種事要是再發生一次,那下次會死的又是誰!小姐,您答應過寇大哥要護着她妹子的,可您現在這樣子,怎麼護謝小姐!又怎麼保護一莊子的人!”
“咳——咳咳!”我還是抑制不住的咳嗽着。這些道理,我何嘗不明白,但是明白了就能做到嗎?不,我做不到,我一點兒都做不到,我絕望搖着頭,哭的更是傷心:“我……咳咳……我只不過想兢兢業業的守着這一個莊子,平平凡凡、安安寧寧的過下去,爲什麼,爲什麼上天要這樣對我!”
“小姐!”阿梳哭的更加厲害了,甚至比我還要嚴重。
我們兩第二次抱頭痛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才安生下來。兩個人的眼睛,都腫的像是紅核桃一般。
“阿梳……”拖着已經沙啞的不成樣子的嗓子,我低低的叫了一聲。
“奴婢在!”阿梳同樣沙啞的應了一聲。然後不期然的,我們兩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眨也不眨的看着她,我面無表情的吩咐:“你把莊子裡所有的銀票、現銀都收拾出來,另外,再把莊子裡所有的人都集合起來,我有事情要說。”
“是,小姐!”阿梳認真的點點頭,然後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半個時辰後,我搖搖晃晃的走出屋子,莊子裡的下人也都聚齊了。看着表情鬱郁的衆人,我張了半天口,才發出一個單字音來:“今……”
“小姐,用杯蜂蜜潤潤嗓子吧。”關鍵時候,阿梳錯身出來,替我解了圍。
一杯蜂蜜水下肚,嗓子果然舒服了不少。清清嗓子,我接着剛纔的意思,繼續道:“昨晚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寇侍衛的死,我很抱歉,也很無能爲力。爲了避免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我決定還你們自由,從現在開始,你們排好隊,每個人領十兩銀子,就可以收拾行禮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