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璐一行人走得並不快,因爲迎風嶺雖然地勢平坦,但樹木卻很多。
他們拉着板車在樹木縫隙間穿梭,比起尋常的腳程來要慢了不少。
而隨着金烏逐漸升高,氣溫也攀升了上去,很快衆人額上都出了一層細汗,卻沒人敢停下休息。
因爲已經縈繞他們一整夜的狼嚎,仍然在不斷嚎叫着。
“看了這羣狼在選新的狼主,否則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這麼久。”白海生抹了把額頭的汗,有些憂慮地看向密林深處。
他在裡四村能橫行霸道,憑藉的就是他這一身打獵練出來的肌肉。
但當面對狼,一羣狼,一羣剛選出狼主而興奮不已的狼,他還是十分打怵的。
李清年跟在板車的後面,目光一直在白璐身上逡巡。
他心裡總有種怪異的感覺。
白璐卻對李清年的目光一無所知,她正警惕而興奮地打量着四周。
狼,她是一定要殺的,但到底該怎麼殺,還得好好計劃一番。
但她是真不明白,這系統一會要豬肉一會要打狼的,就真的是個肉食主義嗎?
只是還沒等白璐想好該怎麼狩獵狼羣,就見在前面開路的白海生腳步一頓,動作迅速地從板車上抽出他的鐵矛,戒備地對着右側方。
時當正午,陽光從樹木枝葉間灑落,照在白海生身上,把他勾勒地如同渾身散發金光的戰神。
尤其他手中的鐵矛,耀眼而奪目。
可卻沒人有心情欣賞白海生此時威武的身姿。
因爲他們都看到了,右側的樹後面,有一個似犬類狗的龐然大物,大張的嘴裡不停滴落下口水,喉間發出嗚嗚的低鳴,冒着綠光的眼睛在陽光下如同閻王的生死簿。
沒人敢動。
即便只有這一隻狼。
狼羣向來都是成羣結隊出沒的,這裡有一隻,說明它的族衆就在不遠處。
一旦它引頸高嚎,他們很快就得面對更多的狼。
而誰也不知道這個族羣,到底有多少狼。
白璐在這一瞬間腦子裡閃過許多想法,是先動手,還是後發制人,或者乾脆拔腿跑路。
她只在影視劇裡見過狼。
而那些狼都是主角的好夥伴,說是狼,實際就是主角養的狗罷了。
那時她還想,要是有機會自己也弄一隻來養,一定十分拉風。
可真正面對上這嗜血的生物,對上它綠到駭人的眼睛,白璐的腿還是忍不住顫抖了。
她想的各種計劃都執行不了。
因爲她的心裡在害怕,而她的身體,更是半點力氣都使不上。
她第一次有種命運不在自己手中,而是被別人捏着的感覺。
她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無力,卻無可奈何。
所以當那隻狼朝着白海生猛撲過去時,她連驚呼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僵在原地,如同一個木頭人。
而白海生到底是打過獵的,又有武器在手,轉身躲過狼的撲咬就狠狠刺出長矛。
他精心養護的長矛在狼的腹部刮出了一道傷口,血腥味頓時彌散在空氣中。
李清年猛然想起夢中的場景,他主動走到幾乎傻了的白琮和白珂身邊,又伸手將呆在不遠處的白璐也扯了過來。
“你們在這裡站着別動。”留下這句話,李清年從板車上拿了根稍短些的刀,這也是白海生打獵的工具。
白璐見李清年衝到狼的跟前,趁它和白海生搏鬥時冷靜地揮刀砍過去,冰冷的四肢慢慢開始回溫。
她不能害怕。
這個世界裡她誰也靠不上,如果自己只是站在原地的話,遲早會有完犢子的一天。
而且她還有要做的事,還有想保護的人。
如果只是什麼都不做的話,就什麼都留不住。
連手無縛雞之力的李清年都敢拿刀砍狼,她又爲什麼不行。
“你們在這裡站着別動。”白璐也說了和李清年一模一樣的話,從板車裡摸出自己從便利店裡帶出來的菜刀,鼓足了勁也衝了過去。
等真正到了狼跟前,看着這狼發亮的皮毛和尖利的爪牙,白璐好不容易建立的信心又差點崩盤。
這狼也太大了吧!
狼的身形幾乎到了她的肩膀,雖然受了傷,傷口一直在淌血,可動作仍然迅捷,撕咬撲抓半點都不帶遲鈍的,渾身的血腥味和不知名的臭味混在一起讓人心頭髮賭。
白海生見白璐拿着把菜刀就衝了上來,驚愕一瞬後竟然笑了起來。
“璐兒行啊,居然不怕。那就和爹一塊把這狼殺了。”
語氣很爽朗,半點壓力都沒有。
白璐的心也就平穩了一些。
“能砍到哪就砍哪,用力砍,就像劈柴一樣。”李清年清冷的聲音也傳了過來,一邊說還一邊用力地揮舞着手裡的短刀,果真像是在劈柴。
白璐嗯了一聲,也掄起手裡的菜刀,深深吸了一口氣,趁着狼的攻勢被白海生擋住後的一個停頓,狠狠砍了下去。
噗呲。
刀砍破狼的皮毛,直直陷入到肉裡,發出讓白璐幾欲作嘔的聲音。
但很快,一種莫名的自豪又泛上她的心頭。
她真的,在殺一直狼。
“快把刀拔出來!”李清年的催促聲再度響起,白璐這才連忙抽回菜刀,不敢再分神,專注地盯着狼的每一個動作,尋找下手的時機。
可或許是她這把刀太過亮眼,或許是狼感知到了這裡她最弱,再一次的攻擊,居然硬生生在空中扭轉身體,朝她撲了過來。
白璐雙眼圓睜,身體條件反射般地彎了下去,狼大張的下巴正好擦着她掠過。
腥臭的口水和鮮血灑了她滿身。
“畜生東西!”白海生也被這鉅變嚇到了,確認了白璐沒有被咬到,立時將手裡的長矛投擲過去,正好穿透想要轉身再發動攻擊的狼的右腿。
長矛整個貫穿了狼腿,矛尾還在空中發出微微的顫鳴聲。
白璐躲過這險之又險的一擊,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血性也被激了起來,抓起掉在地上的菜刀就衝到倒地哀嚎的狼旁邊,用力地又砍了幾刀。
趁你病要你命,讓你敢打我的主意!
只是沒砍幾下,眼見着要斷氣的狼卻突然仰頭長嘯了起來。
哪怕白海生和李清年都衝着狼的喉間攻擊了許多次,更是刀刀見骨,也阻止不了這狼召喚同伴。
李清年更是連狼的脖子都直接砍斷了,而滾落在地上的狼頭卻還依然張着血盆大口,發出了最後一聲短促又猛烈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