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璐在心裡深深地嘆了口氣,等這件事辦完,她一定要找時間好好休息休息,否則,這一天天的,比上班還要累。
“什麼事?”她睜開眼,從草蓆上坐起來,看着搖醒自己的人。
這姑娘穿着最普通不過的麻布衣服,眉眼柔和,雖然皮膚有些蠟黃,但雙眼卻亮得和星子一樣。
她並不認識這人。
不過,似乎是以前留雲村那邊的,她就算表現出陌生,也合情合理。
“白姑娘,我是安然,這事有些急,我們邊走邊說如何?”這位姑娘極有禮貌,明明是火燒眉毛的急迫,卻還以詢問的口氣問着白璐。
白璐對這樣的人向來很有好感,把自己的疲憊扔到一邊,利落地站起來,邊走邊道:“你帶路吧?”
“多謝白姑娘了。”安然焦急的臉上露出一抹喜色,連忙走到白璐前面引領她往村落選址處去了。
“是羅敷小妹妹出了事,羅欽羅公子這會發了火,你兄長父親都攔不住。”安然先說了結果,腳步匆匆。
白璐原本就知道事情或許會比較棘手,否則也不會有人專門來找自己。
可怎麼也沒想到,會是羅家兄妹出了事。
這前後不過半個時辰,怎麼羅敷就受了欺負了?
羅欽那個彆扭的人,如果只是他自己受委屈,是不至於火氣大到白海生他們都攔不住的。
所以,唯有一個可能,就是羅敷被欺負慘了。
“你從頭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白璐確定了目標是半山坡那,也不用安然帶路了,拉着她的手就快步跑了起來。
安然沒想到白璐比她還要着急,心裡卻很高興,一邊氣喘吁吁一邊努力把事情的因果講給白璐聽。
“陸老根據大家的投票,選定村名爲長生,大家都很高興。可趙家那位寡婦的兒子卻不知犯了什麼病,趁着沒人注意他,跑到羅敷身邊要強行......強行摟抱親吻羅敷。”
安然想到那個讓人不喜的小男孩雙手在羅敷身上亂摸就犯惡心,怒火又被點了起來,“羅敷被嚇到了,哭聲把正砍着樹的羅公子引了過來,羅公子大怒,拿着斧頭就要砍趙家那兒子。”
“好在白姑娘的兄長和父親及時攔住,否則那男孩必然沒了活路。”安然說這話時,雖然帶着後怕,可話語裡還有些許可惜。
“陸老正好在旁邊,見羅敷被這樣光天化日地欺負,也氣得不行,可畢竟那是個孩子,本想好好教育一番讓他道歉便算了,只是......”
“只是什麼?”白璐聽得鬼火冒,教育道歉有什麼用?
趙家寡婦那孩子一看就是從根上歪了的,本來以爲只心裡有些壞水,卻沒想到敢這麼大膽。
她非得讓他再不敢靠近羅敷才行。
“只是,趙寡婦聽說自己兒子差點被砍了,哭天搶地,要把羅家兄妹趕出去。”安然心裡也窩火地不行,她見羅欽的第一眼就看上他了,要是他們真因爲這事被趕了出去,自己只怕要哭死。
“陸老好言相勸她不聽,羅公子要動手她又一副滾刀肉的模樣,我這纔想到白姑娘你,羅家兄妹畢竟是你的親戚,聽說這趙寡婦也只有你才治得了。”安然說話還是比較委婉,沒有直接表明自己的心意。
白璐這會也沒有深究安然話裡的意思,因爲在她們的快跑下,鬧劇已經呈現在白璐眼前了。
人羣沒有圍成圈,而是分成了兩波互相對立站着,皆是劍拔弩張的模樣,中間是羅家兄妹和躺着耍潑的趙寡婦。
羅欽一臉陰沉,手裡的斧頭是要揮過去的姿勢,整個人卻被白海生白琮和白珂三個人抱住才勉強站在原地。
他身旁的羅敷小臉煞白,淚水佈滿了整張臉,渾身發着抖,眼神裡都是絕望和嫌惡,死死抓着羅欽的衣角,整個人都躲在羅欽身後。
趙寡婦的兒子已經被趙寡婦抱在了懷裡,沒人看得到那孩子的表情,可趙寡婦臉上的扭曲瘋狂卻讓人害怕。
陸老站在中間,拄着柺杖好言相勸地道:“確實是你家孩子先動手的,誰家的女兒被這樣對待了,都會發火的。”
趙寡婦聲音尖利刺耳:“要不是這賤蹄子狐媚勾引朗兒,朗兒怎麼可能看得上她?看她穿成這樣子,就是想男人騷得慌!年紀小小就耐不住寂寞,等過幾年,只怕是個千人睡的貨!”
“照你這麼說,你兒子清清白白一點問題都沒有,是嗎?”白璐冷冷開口,眼神彷彿能殺人,說出的話,卻是趙寡婦最想聽的。
羅欽原本已經要掙脫開白家父子,準備把這對母子一起砍死了,見白璐來了,一片死灰的心裡不知爲何燃起一絲火光來。
羅敷聽到白璐的聲音,也不由自主地看過去,眼裡又落下淚來。
趙寡婦見到白璐,想起滄浪河邊的那一次,氣焰就弱了些,但她確實不認爲自己兒子有錯,理所當然地道:“自然!都是那賤女人的錯!”
“確實,他還是個孩子。”白璐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贊同了趙寡婦,連趙寡婦自己都很意外。
羅欽的臉色愈發陰沉,就連羅敷眼裡的光都瞬間黯淡了下去。
姍姍來遲的李清年,卻是沒有什麼異樣的反應,彷彿在喝茶聽戲。
“對啊,所以......”趙寡婦瞬間喜形於色,只是才說了幾個字就被白璐打斷了。
“他還是個孩子,所以,千萬不要,放過他。”白璐的語氣從輕鬆轉爲狠厲,眼神也愈發變得狠辣。
此言一出,趙寡婦的笑就僵在了臉上。
羅家兄妹卻再次燃起希望。
唯有李清年,仍然不動如山。
“你什麼意思!我朗兒明明一點錯都沒有!”趙寡婦再次尖叫起來,把自己兒子抱地更緊了。
“你認爲他沒錯,他便沒錯。只是,這個地方,怕是容不下他了。”白璐懶得和趙寡婦爭論,這種從根上就壞了的,是不必浪費口舌的。
“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你說容不下就容不下?”趙寡婦反問,又把炮火對向了白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