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通戰士無法應對、會出現巨大傷亡的棘手的情況下,只有出動最強的精英去應對,纔可能最大程度的減少和避免傷亡。
而光曜部隊中那些訓練有素的精銳戰士們不僅經驗豐富,而且每個人的個人戰鬥力都極強,能適應各種惡劣的局面和變化,是最適合接手這個任務的對象。
克瑞斯蒂安露出了溫和但不容置疑微笑,那讓那個原本想提出質疑的士兵最終沒有說下去,而是選擇了沉默。
“現在事情已經進展到了這個地步,如果不盡快遏制住災難的源頭,沒有人能倖免。再這樣的情況下,說什麼國家和個人都是沒有意義的。”
克瑞斯蒂安用委婉含蓄的話語表示了他的堅持,而那個士兵顯然明白了他的態度,低下頭去鄭重行禮。
“明白了!閣下!”
然後士兵退了出去,開始傳達他的命令。
而克瑞斯蒂安則繼續之前的事情,把視線望向了一旁的沙盤地圖,開始重新從頭開始分析眼前的局面。
在士兵前來彙報傷亡情況前,他正在思考這些事情,並總感覺自己似乎忽略了些什麼關鍵信息。
那個只能夠短暫出現、並釋放恐怖力量一瞬間摧毀城市的“美瑞蒂亞”顯然還遭受着某種禁錮和限制。不然,憑“祂”展現出的力量和位格,早已經把聯盟所有的一切都夷爲平地了。
“祂”似乎只能出現很短時間,那不受空間距離的限制,可是在存在時間上和展現出的力量上,卻似乎受到了某種約束。
也許其他人會把“美瑞蒂亞”那種只用恐怖一擊瞬間摧毀了防線後卻不再繼續攻擊、任由倖存者逃亡卻不曾追殺並趕盡殺絕的行爲理解成“瘋狂”和“不屑”,但克瑞斯蒂安思考問題卻絕不會那樣片面。
——他相信對方遭受着某種束縛和限制,但關鍵信息和證據的缺乏讓他只能有一個不成型的推測,卻並沒有可以展開推理的方向。
他懷疑自己疏忽和遺漏了什麼關鍵的信息,所以他開始從頭開始梳理目前所面對的局面。
首先,針對魔神之眼的新“容器”的具體所在的調查依舊毫無頭緒,哪怕是在戰爭開始之後,克瑞斯蒂安也已經用盡了各種辦法和嘗試方向,都沒有找到任何線索,甚至沒有找到調查的方向。
其次,時桑已經出發去冰封神殿、法師白塔也開始針對那個血源之水的成分和作用進行分析。這兩個努力的方向暫時可以當做是兩個希望,但不能將希望全寄託在那上面。
目前各地都在有序的收編潰敗的士兵重新編整防線,但“美瑞蒂亞”,不,應該稱呼祂爲“魔神之眼”出現並攻擊的地點完全是隨機的,找不到任何規律可循。
因此各個前線該如何提早防備可能出現的來自“魔神之眼”的毀滅性打擊,還是一件沒有任何頭緒的事情。
另外,世界各地出現的血池和那彷彿遍地開花般的遭受的攻擊讓他有些弄不清對方到底想做什麼了。以對方在那一瞬間內爆發出的恐怖力量和出動的惡魔數量,如果對方是有組織的直接集結起所有惡魔進攻聯盟總部,那艾薩菲爾的淪陷和滅亡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可是對方卻並沒有這麼做,反而分散了手下的惡魔和力量,以至於聯盟雖然遭受了大範圍的攻擊,受到攻擊的各個城市和部隊遭受的損失也相當巨大,可那具體遭受的打擊卻大都不夠致命,讓那些城市守軍並沒有被徹底擊潰,反而是全都保持着一線生機。
換個更便於理解的說法就是——魔神之眼明明展現出了足以瞬間滅亡他們所有人的力量和實力,卻似乎始終保留了一定的餘地,讓他們得以苟延殘喘下去。
當然,以克瑞斯蒂安的敏銳和聰慧,他不會把那些被留出的餘地當做是對方的仁慈,或者認爲對方已經徹底瘋狂。
他相信這當中還有着某些理由,只是他暫時還沒能想到。
爲了整合手頭的情報,並幫助自己拓展思路,克瑞斯蒂安開始用魔法將那些遭受打擊的城市在沙盤上標註出來。
首先是克拉雲城、休斯頓和歐康諾郡,這幾個地點可以說南轅北轍,最終的結局卻全都是淪陷。
然後,是更進一步的菲爾普斯城、精靈領地的永生之林、矮人領地的奇風礦洞……
最後是……
伴隨着克瑞斯蒂安將遭受攻擊的城市一一在歐雅大陸的地圖板塊中標出,克瑞斯蒂安的眼神逐步變得凝重,表情也漸漸凝重,似乎有了某種重大發現。
他換了種圖案,又將腦海裡另一幅分佈圖上具體的信息補充到這張沙盤圖上去。儘管克瑞斯蒂安手邊目前沒有那張分佈圖的原型,但是因爲看過一眼,記憶裡向來不錯的他還是精準的把它復現了出來。
接着,克瑞斯蒂安握緊了手指,表情凝重肅然,負手重新看向了那張沙盤圖。
現在,整個歐雅大陸板塊上已經用圓圈和紅叉標註出了所有出現戰爭的地方。圓圈的是直接遭受魔域惡魔攻擊、直接發生了戰爭的地點。當中如果加上一個感嘆號,就說明那裡是“魔神之眼”親自出現並攻擊過的地方。
而紅叉的則是出現了血池、並從中爬出了被她稱爲“縫合怪”的異變怪物的地點。
圓圈和紅叉交織連綿成了一整片,在整個大陸板塊上構成了一個巨大的符號,彷彿在用戰爭和鮮血作爲墨水、以大地和生靈作爲紙張,繪製成一個邪惡的圖騰符號。
——一個血色的倒五芒星。
……
冷,相當的冷,彷彿能刺入骨髓般的寒冷。
常年籠罩着冰雪的阿拉霍格雪山之上,一行隊伍在冰雪覆蓋的凍土上跋涉着。
凌冽的寒風如同冰刀,裹挾着風雪撲面而來,帶起令人窒息的寒意。
時桑裹緊了身上的斗篷,忍不住擡頭仰望了一眼那彷彿還是看不見盡頭,白茫茫一片的風雪源頭,眼神渺遠飄忽。
“你在看些什麼?我告訴你,這裡的風雪能穿透所有魔法屏障的隔絕,如果你不想讓你的鼻子被凍沒,最好還是低下頭比較好!”
一句不怎麼好聽,但實際是關懷和提醒的聲音傳來,讓時桑回過了神。
出聲提醒她的正是圖留斯·蒙斯克,曾經是她同學的瑞坦斯貴族少爺。時桑轉頭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倒是沒有反駁些什麼,只是重新裹緊了身上的毛皮披風。
她原本以爲,這位大少爺的脾氣已經改善了許多了,至少看他和其他同僚下屬們交流時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麼問題。可不知爲什麼,他對自己就總是一副不耐煩沒好氣的嘴臉。
但時桑相信,克瑞斯蒂安給的僞裝並沒有那麼容易被識破,這個人似乎從本能就在厭惡和排斥着她,還跟在蘭謝爾魔法學院時一個樣子。
難道對方的直覺已經強到這種程度了嗎?以至於她換了張臉換了個身份,還是讓他本能的討厭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