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刺殺事件發生之後,具體該如何應對,其實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他們已經能基本確認,使徒零應該是還有同夥的。而他們的刺殺行動,也確實可以說是“成功”了。
——因爲他們確實刺中了美瑞蒂亞的心臟,只是被刺殺者卻是個不死之身,完全沒事而已。
但很顯然,在這種涉及外交的問題上,不能因爲當事人沒事就敷衍了事,並不重視。具體應該如何應對,成爲了瑞坦斯和聯盟所需要面對的重大問題。
地牢中的使徒零什麼都不肯交代,而她特殊的體質讓大部分的審訊魔法都沒有用,審訊工作因此停滯不前。而她隱於暗處的同夥至今不曾現身,更是讓尚未舉行的誓約儀式看上去風險重重。
爲此,時桑和克瑞斯蒂安國王之間又進行了一次話裡有話的隱晦溝通,並達成了共識。
——即美瑞蒂亞暫時閉門不出,退居二線隱於暗處。
這既能作爲誘餌誘導對方來確認她的狀態,又能夠讓她不着痕跡的在暗處調查,感應是否還有那種隱秘邪惡氣息的存在。
第三,魔王受傷這件事也能讓魔域的隊伍,即修斯和他手下的十三騎士名正言順的介入到這件事中來。這既是一種輔助,也是某種監督,畢竟現在他們已經能確認克瑞斯蒂安的手下有內鬼。
因此,最終他們敲定了解決方案。
——惡魔潛入,並連接試圖刺殺克瑞斯蒂安國王與美瑞蒂亞魔王兩位陛下,這讓本來定好的誓約儀式日程不得不暫緩。整個誓約之地都被戒嚴,並再度進行了更加嚴格排查和巡邏,調查惡魔使徒零其他惡魔同夥的存在。
在這種關頭,所有人都顯得忙碌得不可開交:嚴格確認誓約儀式條款的內容,確保其中沒有被篡改或僞造;檢查誓約之石和儀式所需的各種魔法道具是否有被做手腳;
排查各個可能被惡魔潛入隱藏的位置;覈實各個來往人員的身份和種族,確保沒有惡魔僞裝潛入;重新調度警備,確定更嚴格的安保措施……
而在這些忙碌的人當中,身爲聯盟首座,又是瑞坦斯國王的克瑞斯蒂安顯然是最忙碌的一位。
他整日都忙得不見人影,儘管他的房間就在時桑隔壁,但是他每天早出晚歸,和她很少碰面。
修斯的情況也與克瑞斯蒂安類似,成天忙得不可開交。
反倒是“受傷休養”的時桑顯得輕鬆悠閒得多了。
她唯一的任務就是感應是否還有那種邪惡氣息出現,但那似乎是很隱秘的偶發事件,時桑雖然已經儘量去留意,卻再也沒有發現過那種氣息的影子,這讓她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這個任務的存在意義。
與此同時,時桑也考慮過是否要查閱一下聖地修格爾收藏的藏書和典籍,調查封印暗噬法陣的辦法和消失的第三件聖物“女神之劍”下落的線索。
但是考慮到魔王美瑞蒂亞的敏感身份和無論怎麼做都會遭受懷疑忌憚的現實,她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她是“黑暗”的魔王,沒有人會任由她去了解和探索“光明”的秘辛和情報。
既然知道根本不可能瞭解到重要關鍵的情報,倒不如干脆不去做這種惹人猜忌的事情。因此,時桑索性放飛自我,徹底鹹魚了。
因爲是在“受傷休養”,她整日待在洋館的花園或陽臺看書喝茶,要多悠閒有多悠閒,反而比在魔域當魔王時要輕鬆得多。
也不知是不是因爲克瑞斯蒂安十分喜歡雛菊這種花朵,不僅洋館周圍種滿了雛菊,就連花圃裡也種滿這種白色的可愛小花。時桑默默欣賞着花叢,倒也十分適合消磨時光。
偶爾,她也會看見匆匆路過的克瑞斯蒂安,依然是忙得不可開交的樣子,邊走邊和身邊的下屬交流着些什麼,注意到她的視線,就會朝她微笑着點點頭示意一下。
見多了幾次,時桑終於忍不住皺眉,盯着克瑞斯蒂安那匆匆離去的背影。
魔王強大的感知能力能清晰的感受到一個人的能量狀態,而克瑞斯蒂安此刻的精神狀態顯然不太好,代表他的純白色光團顯得有些不穩定。他本來是身邊所有人中能量體最強大的,此刻卻顯得有些異常。
“系統,克瑞斯蒂安國王的精神狀態是不是有點不好?”
“確實。”
系統的查探方式和魔王不同,它也不知是從哪裡拉出了一個波長圖研究着,回答:“他目前的精神力波長雖然穩定,但似乎會在運轉過程中出現一個不易察覺的異常波動,和以前的不同。”
“這是怎麼回事?”時桑問。
“不知道啊,距離太遠時間太短,我看不出來。不過,他最近都沒有休息過,是不是這個原因?”
在得知了當年發生的一切之後,時桑覺得克瑞斯蒂安實在是一個悲劇色彩的角色。
儘管他有着顯赫的身份、出衆的能力、俊美的外表,可是說是一個令人豔羨的完美角色。但是他的命運實在是太坎坷了。
母親早亡、父親遇害,唯一的戀人又因爲陰謀與他決裂,成爲和他勢不兩立的敵人。
當年發生的那些事,給美瑞蒂亞造成了巨大的傷害,並最終導致了她的黑化和瘋狂,可是克瑞斯蒂安似乎也並沒有好到哪裡去。
那掩飾在完美微笑下的悲哀眼神,時桑至今都無法忘記,當年的事其實並不是他的責任,可是他卻依然揹負着沉重的內疚和自責,至今無法釋懷。
他這樣不眠不休的忙碌,完全不顧及自己的身體狀態,難道是因爲那份內疚嗎?
他着實是個善於掩飾自己的感情和內心的人。
在第二天一早之時,他已經能若無其事的對她客氣的寒暄微笑,和她話裡有話的商量對策,彷彿前一天夜裡的悲哀眼神是時桑的幻覺。
然而那騙不過時桑,他無時不刻不保持着完美無可挑剔的微笑,可是在那份完美的假面之下,多年前的那件事所造成的傷口,也許從未痊癒過。
“克瑞斯蒂安國王或許……也是個可憐人啊。”時桑忽然忍不住感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