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魚頭都不回地往山下衝,走過一段小道後,眼前豁然開朗。她到了山腳,前面不遠處就是河。
陳魚開心的跟什麼似的,今天還好碰見了顧清,不然就得學古人以天爲被地爲牀,以野獸吼叫爲催眠曲。
現在她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舒展開來,也能思考一些事情。她回想一早上山的時候,汪沫似乎是發現了自己,有意把她往別處帶。她這麼做是爲了讓自己不打擾到她跟陳木的交好,還是想讓自己在深山裡迷了路,自身自滅。
這是兩個不同性質的目的。
前者沒有惡意,後者是想讓自己死。
陳魚想了想,還是傾向前者。一是,她不認爲汪沫有這個膽子。再是,她覺得在汪沫眼裡自己充其量就是經常欺負陳木,早逝的堂姐,還達不到要殺人滅口的程度。
就在陳魚準備過河時,聽到身後有人在聊天,仔細一聽,是汪沫的聲音。她回頭,就見汪沫拖着兩根竹子。旁邊是一臉溫和的陳木,手上拖了幾根粗壯的樹枝。
兩人有說有笑朝自己這邊走來。
陳木先注意到陳魚,臉色瞬間就變了。眉宇間冷冷的,沒了剛纔跟汪沫說話時的平和。汪沫注意到陳木臉色變化,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陳魚。
她當然很驚訝。在她的預料裡,陳魚現在應該還在山上打轉。她沒有讓陳魚在山上自身自滅的想法,她知道陳魚會走出來,只不過是出來時間長短的問題。
“阿魚,好巧,你也來砍柴嗎?”汪沫反應過來跟陳魚打了個招呼,裝作是現在纔看到對方的樣子。
陳魚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是很巧。”
“你的臉怎麼了?”汪沫走近,才發現陳魚一邊臉腫着,問道,“摔到了?”
“嗯。剛纔不小心摔了一跤。”陳魚無意解釋太多,她看着陳木,“你們現在回去嗎?”
“我們再等一會。”汪沫說,“聽陳木說他今天要砍十捆柴才能回去,我再幫他一下。”
十捆柴……
陳魚以爲陶小娥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來真的?
陳木臭着一張臉,沒說話,他把手上的樹枝扔到一旁。那裡已經放了好多新鮮砍來的柴火,是陳木一上午的砍來的。他拍了拍手,轉身往回走,全程就當陳魚不在,無視她。
汪沫見狀也連忙把竹子扔到了一起,追上陳木,回頭對陳魚說,“那我們先去忙了。”
陳魚伸出手,還沒擺手呢,兩人就拐進了山裡。
十捆柴,得忙好一會吧。陳魚也沒想要上去幫忙的心情,她擔心自己去了,汪沫會再把她引到別的地方。
就讓他們姐弟情深吧。
陳魚回來時,陶小娥跟陳敬華已經把前院的黃豆收拾好了,正準備吃午飯。見到陳魚,陶小娥眼睛一眯,“你去山上了?”
“嗯。”
“誒誒誒,先別進來。”陶小娥見陳魚身上沾了好些樹葉,還有許多灰塵,忙從洗手架上拿來乾的毛巾,把陳魚堵在院子裡,“拍拍,身上盡是土。”
“哦。”
陳魚乖乖站在院子裡,讓陶小娥用毛巾拍打她身上的灰塵跟葉子。
陶小娥一邊拍一邊捂住口鼻,嫌棄地說,“你是去山上撿柴,還是去山上滾了一圈,怎麼這麼髒?”
陳魚挑挑眉,她這跟去山上滾了一圈沒什麼區別。
“去找陳木了?”
“沒。”陳魚轉身,讓陶小娥拍拍後背。
“那你上山幹啥了?”
“就……滾了一圈。”
“嘿,你這孩子跟我在這打字謎呢。”陶小娥推了推陳魚,“好了,進去吧。”
“爹。”
陳魚見陳敬華正坐在八仙桌旁,跟他打了聲招呼。桌子上擺了幾道家常菜,還有剛剛出鍋正冒着熱氣的米飯。
陶小娥見陳魚站着不動,拍了拍她肩膀,“愣着幹什麼,吃飯啊。”
“哦,我去洗個手。”
陳魚洗完手回來,陶小娥已經替她盛好了飯。
“這些都是你爸特意按照你的喜好做的。”陶小娥給陳魚碗裡夾了很多菜,“你爹臉皮薄,早上的事他是衝動了點。”
這些菜陳敬華專門做給自己吃的,道歉?
陳魚看看碗裡的菜,又去看陳敬華。想到陳木在山上一時半會回不來,陶小娥不會下廚。這除了陳敬華,還能是誰做的。
辣椒炒茄子,辣椒炒雞蛋,辣椒炒蘿蔔,就連大白菜裡也有辣椒的影子。
陳魚還沒吃呢就覺得胃疼。她摸了摸破了還沒好的嘴角,不太確定地看向陳敬華,“爹,你確定這都是我能吃的?”
“哎呀。”陶小娥猛的拍了拍大腿,“你爹忘記這茬了!”
陳魚肝疼,從來沒有這麼無語過。陳敬華臉色也不好,不知是尷尬呢還是什麼。
“沒事,我不吃辣椒就行。”陳魚默默嘆了口氣,把碗裡辣椒都挑到了其它碗裡。她見陳希不在,就轉了話題問,“陳希呢,他不回來吃飯嗎?”
“你弟上你外婆家了,得過個把天才回來。”
“去外婆家了?他一個人去的?”
“不是。”陶小娥把陳魚挑出來的辣椒都倒進陳敬華碗裡說,“你大舅來接的,諾,還送來了柿子跟橘子。”
陶小娥朝一旁揚了揚下巴,陳魚扭頭就見那有個大尿素袋,裡面裝了大半袋東西。
“一會你去弄點竹籤,給柿子插上去放棉花裡暖兩天。”陶小娥還說,“你外婆問我你什麼時候得空,讓你也過去住個把幾天。”
陳魚吃了口飯,“我這兩天沒時間,明天還得去縣裡。開店的事我沒開玩笑,明天我就去進貨。”
提到開店的事陳敬華臉上纔有點反應,“你明天一個人嗎?”
陳魚剛想說還有陳木呢,可想到陳木今晚就得回學校,明天肯定沒空。
“啊,我一個人就行了,反正買的東西也不多。”
“嗯……”陳敬華沉吟半會,“也行。”
“奶奶吃飯了嗎?”陳魚看向葉老太的房間,陶小娥點點頭,“剛剛端進去了,你吃你的。”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