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上午陳木你先陪我去山上撿點柴，陳希你在家看店，別亂跑。虎子借了兩本書，這個禮拜該還了，你上週三帶到學校去的《西遊記》也該拿回來了。”陳魚拿着筆跟記事本一條一條的算着賬，順便安排明日的事情，“對了，還有陳木你上次拿了我一本英文原著，記得嗎？”
“現在要嗎？我還沒看完。”
“額……”陳魚拿筆碰了碰鼻子，“你確定是你在看嗎？”
“嗯。”
陳魚挑眉在本子上寫着什麼，沒再繼續說。
仔細一算，陳木現在虛歲二十六，男生至死是少年，至死都喜歡十八歲的姑娘。陳木從她那拿走的書是《簡愛》，倒不是她急着要，只是聽劉學義說，他們班有個姑娘在看這本書，能確定是陳魚的書。所以她知道的事實跟陳木提供的信息不對稱，這中間值得商榷的事可就太多了。
陳魚這兩年一直兢兢業業扮演着乖女兒，貼心姐姐的身份。雖然知道陳木的真實身份，但兩人沒有進行更深層次的思想交流。頂多就是需要苦力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陳木。與其說沒有交流，倒不如他們在刻意保持某種距離。都是成年人，做事相處自然要有分寸。
第二天，陳木陳魚起了個大早，草草解決了早飯，便提着彎刀上山。因爲他們家種橙子的緣故，上山的路被修葺過，雖然還是很抖，但沒有之前那麼費力。
陳魚換上舊衣裳，扎着馬尾戴着草帽，戴着手套手起刀落，一根手腕粗的柴火倒地，剃掉枝椏，扔下坡。動作一氣呵成，尤爲熟練。
“如果還能回去的話，我一定，可以憑藉現在練就的手藝去當一名合格的收廢品專家。”陳魚瞧上一件筆直的細樹杆，重複剛纔的動作，“當一個園丁也很不錯！”
“你現在還很想回去嗎？”
在她後面不遠處的陳木聽到她的自言自語，換了一棵樹，離陳魚近了一點。
“看你說的，有電腦有網絡，有燒烤有火鍋，有吃不完的美食，還有看不完的小說。當然，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還有——做不完的方案。”
一根柴火，應聲倒下，陳魚再上一腳，乾淨利落。她拔掉手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回頭發現陳木居然在自己旁邊，不禁好奇：“你那個時候在幹嘛？”
“哪個時候？哦，你說我回來的那時候？”
“嗯。”
“剛過完二十三歲的生日。”陳木不介意跟陳魚說起這種事，他開始陷入回憶，“晚上跟學蓉哥顧閆他們吃完飯，回去的時候過馬路，沒注意路況，被車子撞到了。醒過來，就在了學校。”
“車禍？”
這是陳魚第一次聽陳木講自己重生之前的事，陳魚並沒有告訴陳木，他們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小說。現在她懷疑這個世界並不是她看的那本小說，而是小說的衍生平行世界。
“喝水嗎？”
陳魚扭開水壺，遞給陳木，就在陳木伸手拿水壺，不小心碰到她手指的瞬間，陳魚眼前突然閃過一個片段。她眨眨眼，一個人影從她腦子裡一晃而過。
“怎麼了？”陳木注意到陳魚的不對勁，“是不是累了？”
陳魚搖搖頭，那個人影從模糊漸漸清晰，就在要看到他面孔的時候，又突然消失了。
到底怎麼回事？
剛剛看到的人是誰？
這好像還是自兩年前看到成年後陳木的幻影后，她第二次出現這種情況。陳魚晃了晃腦袋，擡眼看到陳木一臉嚴肅的盯着自己，看到他手上的水壺，靈光乍現般的洞悉了問題所在，沒等陳木反應過來，她便伸手去握陳木的手。
“別動。”
陳木剛準備縮回來的手頓在遠處，陳魚捏住自己一個手指，閉眼不知在幹什麼。過了大概五秒，陳魚鬆開他的手，睜開眼，十分疑惑地看着陳木。
“我好像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到這裡來了。”
“爲什麼？”
陳魚後退兩步，眯着眼看着陳木，問道：“你是不是拜過人仙？不，應該說是鬼仙，就兩年前我們一起去的山頭……”
陳魚頓了頓，四處巡視了眼，她說的地方好像就離這裡不遠。
陳木愣了那麼一瞬間：“你怎麼知道？”
“我剛剛看到了。雖然聽上去很玄學，但我看到你拿着香火去祭拜鬼仙那一幕，做這個事的應該是小時候的你。你乞求鬼仙讓陳魚從這個世界消失？”
陳木還是很驚訝陳魚怎麼知道這件事。小時候的他的確祭拜過鬼仙，乞求把陳魚帶走，似乎就是在自己祭拜鬼仙幾天後，陳魚真的暈倒了，再醒過來便像換了個人般。那個時候他並沒有覺得是鬼仙幫了他的忙，只覺陳魚是腦子壞了。因爲他所說的“消失”，是根源上的消失。
“嘶——”看到陳木的表情，陳魚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她倒吸一口氣，“所以，鬼仙真的存在？”
陳魚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不小心踩到剛整理好的樹杆上，沒注意，人順勢往後一倒。
“啊——”
“陳魚！”
這是陳木第一次叫陳魚的名字，聲音低沉，如果不是緊張情緒太多，陳魚覺得還挺好聽的。
下一秒，陳魚在空中胡亂抓的手有了支撐點，緊接着自己被拉到一個清冷的懷抱裡，再往下便是兩人重重倒在地上，往坡下滾去的場景。
“嗯——”
陳魚似乎聽到陳木悶哼了一聲，睜開眼就看到對方皺着眉十分痛苦的模樣。兩人撞到一棵粗樹後才停了下來，陳魚連忙從陳木身上起來，不敢伸手去拉陳木，唯恐他受了什麼傷。
“陳木，你哪裡不舒服，我看看？”
“沒——沒事。”
陳魚蹲下身，扶陳木起來，仔細檢查陳木的身體，臉沒花，身上也沒有多出來什麼。幸好幸好。
但想到剛纔那麼危險，她心裡的火氣沒能壓制住，開口教訓道：“你知不知道剛纔多危險！我摔下去就下去了，你逞什麼能，一個人摔還不夠，還要兩個人？”
陳木輕輕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