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 這個問題很好解決,我們一共有四個人,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一面睡一個唄, 火堆在中間這樣最公平。”
蕭烈大聲嚷嚷起來。
“不行不行, 我一個人害怕, 我要和小玉兒睡在一起, 我啥時候自己露宿荒野過?再說了, 要不是她一路吵吵說馬車趕快了顛的她屁股痛,我們早就奔到了凌州,哪裡用的着睡這裡。”
慕雲羽很不滿的回敬了蕭烈一句, 順帶把顏如玉給拽了過來。
“跟你睡?那小兮怎麼辦,這可是他的媳婦, 難道你要強搶民婦?”
蕭烈不可思議的看着慕雲羽, 心想咱們都把話給說開了挑明瞭, 你居然還依舊如此放肆?
“可是她還是個雛,還沒出閣, 哪裡算得上是民婦頂多是個春心萌動的笨鳥,那又爲何不能跟着我睡,再說又不是第一次了,輕車熟路的。”
慕雲羽挑挑眉,絲毫不在乎蕭烈的指鼻子大罵。
“臭婆娘你說, 怎麼辦!”
蕭烈完全將慕雲羽判定爲不可理喻之人, 跳腳轉向顏如玉, 凶神惡煞的吼起來。
“這個, 這個, 我確實和羽睡過很多很多次。”
她實話實說,覺得周圍空氣驟降而小兮和蕭烈則變得面色烏黑, 慕雲羽卻得意洋洋歡喜的不得了。
“而且我也確實是小兮未過門的媳婦。”
語落,她便感到慕雲羽由喜轉怒,怨念不已。而莫小兮則稍減怒氣。
“要不……”
顏如玉吐吐舌頭,一咬牙一橫心決計和這兩個人好好談談。
“要不什麼?”
一個話音柔柔,一個話音邪邪,一個話音粗暴。
“要不,蕭烈你先回避下,我得和他們兩好好談談,畢竟是我們的家務事嘛,你看你一個外人……”
顏如玉抓抓腦袋,很無辜的聳聳肩傻乎乎的笑了笑。
“哼,誰稀罕管你們,呸……”
他一甩袖起身離去。
看着走遠臥地而睡的蕭烈,顏如玉總算鬆了口氣,她接下來想說的話如果叫蕭烈聽見了,極有可能被爆捶一頓。所以還是事先請走爲妙!
“小玉兒想說什麼,是不是想和我睡,嗯?”
慕雲羽急匆匆的搶白,生怕自己被顏如玉所冷落。
嘖嘖,這傢伙不做妃子真是浪費了,爭寵的本事一套一套的。顏如玉感嘆一番,又輕咳幾聲板起臉一本正經。
“下面我們開始重新自我介紹,不許藏着掖着,不許虛報資料,違者就被野狗啃掉小J J,被BH男爆菊花,被……”
“咳咳咳,胡鬧!“莫小兮的臉如霓虹燈般變換着顏色,好看極了。
“爲什麼都是詛咒男人的,小玉兒你沒有小J J,那怎麼辦!不公平。”慕雲羽很快反應過來大聲抗議。
“嗯哼!”顏如玉注意了嗯字的重音和哼字的拖長效果。
“……你是東海南宮的少主莫小兮,看似身家清白無任何不良記錄,實則處處留情,桃花債不斷,吃着碗裡瞧着鍋裡,明明討了妾還要娶妻,我可有說錯?”顏如玉不給兩人任何狡辯的機會已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劈頭就是一頓訊問。
“唉,其實……”莫小兮連連解釋。
“你只用回答是或者不是,解釋是白費力氣的噢~~~”顏如玉嘴角漾起陰險的笑意,一雙狐狸眼異常明亮。
“是,”莫小兮被打敗了,只能回答一個是字,隨即便垂頭喪氣。
“哼,小玉兒我說的沒錯吧,你看他自己都承認了,你要是跟了他一輩子都要費力幫他擋那桃花劫!”
慕雲羽的確不是啥好鳥,兄弟落難他非但不拉一把反而趕緊搬石頭死命的砸。
當然如此私心,到真沒逃脫顏如玉的狐狸眼。
“那麼你是看似桃花泛泛,實則內心保守那事害羞的不得了的花花公子,分明是龍鳳之子卻偏愛扮作暴發戶四處散金那別人性命當兒戲的早該千刀萬剮斷龍根的絕世禍害頭子。”
咳咳咳,顏如玉硬是一口氣把攢着肚子裡的一長串給扔了出來狠狠砸了慕雲羽一通。
“我?桃花泛泛?那事害羞?花花公子?四處散金?禍害頭子還絕世?”慕雲羽傻眼了,未曾料想自己在顏如玉心目中是如此的‘英明神武’。
“嗯哼,非但如此還大嘴吃四方,喝盡天下佳釀,輕薄名媛淑女,一擲千金爲豪賭。”莫小兮幽幽加了一句囊括‘吃喝嫖賭’四字。
“胡說,你這是嫉妒,□□裸的嫉妒。”慕雲羽平地踹了一腳,結果半穿半脫的靴子在雞凍之餘徑直飛了出去。
“羽啊,耍賴會降低我對你的信任度噢~~~”顏如玉攤手聳肩,很厚道的替慕雲羽撿起了靴子。
“嗚嗚嗚,還不興許人家年少無知犯個錯嘛。”慕雲羽如鬥敗的公雞,耷拉着不可一世的腦袋嗚嗚咽咽。
“一個錯?你犯的還少了,那我問你這是什麼?”顏如玉火冒三丈,唰唰扯下披在身上的外衫,胸口那朵金牡丹映着紅豔的火光熠熠生輝。
“這,這個不是,皇子定情的烙印麼?花蕾欲開還閉,說明女子依舊爲完璧,如若破……”莫小兮大驚,連連替顏如玉批好衣衫,滿臉怒氣。
“小兮,你也知道?看來這樣不是什麼秘密,反正你知道他是啥人,今兒瞧瞧他幹了些什麼事,哼!”顏如玉捶了捶胸口,喜怒不明。
“我怎麼了,你有說你是顏楚楚麼,你有說自己是他的未婚夫麼,本公子瞧上你是你的福氣。話又說回來中了本公子的情蠱,還非得本公子親自來解,不然你這輩子就甭想嫁於別人!”慕雲羽的賴皮流氓本色終於凸顯,一副鬥狠的模樣瞪着怒極的莫小兮和氣暈的顏如玉。
“你!”莫小兮甩開顏如玉,擡手直指慕雲羽,怒目而視。
“哼!”慕雲羽一甩袖,並不理會莫小兮,表現的漫不經心看向別方。
“算了,你們打一架吧,誰贏了我跟誰好。”顏如玉捂着嘴掩着積蓄已久的笑意。
打吧打吧,魚肉江湖,調戲良家婦男,就讓這兩個絕世大帥哥大金主臭屁王爲我這朵美豔無比的嬌花而大打出手吧。
無論誰輸誰贏,本姑奶奶一概拋棄之。
哦呵呵呵,如果人類可以長尾巴,那麼顏如玉此刻只怕是搖晃的最歡實的一個臭狐狸。
“算了算了,就按大姐大的那個法子解決算了,本是一家兄弟相煎何太急?大不了小兮你爲主,小羽就委屈點,誰叫小兮先來的!”躲在一邊偷聽良久的蕭烈終於忍不住了,大聲嚷嚷起來。
哪尼?
爲什麼顏如玉會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呢?她搓了搓肩,安撫狂跳的心臟小心翼翼的問道。
“什麼法子,大姐大又是什麼人?”
“大姐大就是慕雲羽的大姐,也就是當今皇儲。”蕭烈毫不忌諱的脫口而出,嚇的顏如玉抖如篩糠捂着耳朵甩着頭。
“什麼?皇儲是女的,那皇帝呢,是不是也是女的?難道這是女尊嗎?難道這不是男尊女卑的時代嗎?”
“咳,小玉兒你再說什麼呢?皇姐是早逝的皇后嫡出的長女,天賦異稟,博古通今,對軍國大事也能果斷抉擇,實乃國之棟樑。而我不過是側妃所出的皇子罷了,論才能遠遠不及皇姐,論家族勢力更是難與皇姐相論,既然如此我又何不做個逍遙痛快的閒散公子呢?”
慕雲羽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很輕鬆,似乎在講一件別人的故事與自己毫不相干,長睫低垂映下一排虛虛浮浮的暗影。
“我的母親不過是名浣紗女,憑着質樸的秉性被出遊的皇后所點召成了宮廷侍女,豈料她不但不感恩戴德侍奉母后反而趁母后有孕在身不能侍寢之時攀上了高枝。”
慕雲羽話音溫涼,面色麻木,眸底似乎流淌着哀傷而憤恨的情愫。
“小玉兒你知道麼,母后知道了並未責罰我的母親,反而按照祖制給了她一個身份,上了綠頭牌。若非如此,我又從何而來?至今我依舊記得年幼之時依偎在母后懷裡所聞到的那股淡淡牡丹香。”
他愈說愈悲傷,苦水攪胃,眼角沾染一片澀意。
“羽,你,不是有母親麼,怎麼會依偎在皇后懷裡呢?”
顏如玉忍不住問道,覺得心底一陣揪痛,她想起自己的童年。她與慕雲羽恰巧有些相反,她沒有親孃,自由後母,統統趁着父親不在莊之際想法折磨整治自己。
“那年我五歲,不幸染了怪病,跟隨我多年的小太監也被傳染了。結果他暴病而死,我也被扔去了宮外的念慈齋。我的親孃至始至終都未看我一眼,因爲她有幸再得龍胎又怎能靠近我這個不祥之人。”
慕雲羽拾起柴火,狠狠戳進的火堆,一時炭灰滿天夾雜點點紅星撩動顏如玉的心。
“要不是那時溜去念慈齋偷梨吃的蕭烈發現了萬念俱灰奄奄一息的我,我恐怕早已魂歸蒼野,又怎會有機會與此時此地和小玉兒一訴心腸呢?”
慕雲羽突然昂首,似乎想要收回那些已然落下的淚水。
“咳,那些個往事還提它做什麼,我非但梨沒偷成到偷回來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反正阿紫要找人試藥,我估摸着你也不過是半條命的人,吃死了也無妨!”
蕭烈大大咧咧的拍了拍慕雲羽,兩頰居然抹上了一團胭雲。
慕雲羽居然會落淚,蕭烈居然會臉紅,顏如玉掐了掐自己,覺得一切都太不可思議。
這算不算內心的真相呢?她大抵了解這羣男人是怎麼湊到一起,又有着怎樣的深厚感情。
想起剛纔自己要利用他們對自己愛慕而挑唆他們兄弟之間的不和,顏如玉便懊惱不已恨不得活活掐死自己。
有個名人說過:殺人不犯法咱也下不去手。
此時,顏如玉能深深明白這個道理。
“那後來呢?”沉沉心思,顏如玉繼續八卦,她想讓慕雲羽都講出來,這樣他便能更舒坦,不用夜夜鎖眉而眠。
“後來呀,他娘就陪着皇上出遊,而宮中發現這小子不見了自然是急了,最後還是大姐大親自出宮門找。結果當着我和小兮還有阿紫的面把他給胖揍了一頓,那小屁股打的啪啪的。”
蕭烈突然咧嘴而笑,繪聲繪色的講起慕雲羽當年的糗事,是不是還拉扯莫小兮做示範。
“夠了夠了,你還沒完沒了了,都是小時候的些破事,小玉兒你都知道了我所有的秘密,所以你這輩子一定逃不掉了,不然就是躲到山豬洞了我也抓的到你。”
慕雲羽抓起一把土嘩嘩的砸向泡沫橫飛的蕭烈,邊衝顏如玉嚷嚷邊追着蕭烈喊打喊殺,一時間似乎又重回孩提時代。
“若是心生愧疚,就別想一走了之。”
一直唯有言語的莫小兮看着互相扭打的二人淡然一笑,而他的話確如鋒利的匕首頃刻間將顏如玉的心給剖開。
原來她在他面前一直如此‘袒露’,顏如玉下意思的攏了攏衣衫,心底燃起一陣暖意。
“小兮,第一莊的事,你心裡有譜麼?”她低聲而問。
“你不關心蕭烈所說的解決法子?”他有些戲謔的看着顏如玉。
“對於羽你怕也是有所虧欠的,南宮自從你掌勢之後羽翼豐滿不少,不要告訴我慕雲羽一點忙都沒幫。”她淡淡的說道,目光犀利。
“玉兒,你究竟從何而來,顏楚楚不是你這樣的。”他話音沉沉,若有所思。
“很遺憾的通知閣下,過去十六年的顏楚楚和坐在你面前的顏如玉都是同一個人,不過是你看到我的兩張麪皮罷了。”她的話音輕渺如煙。
“兩張皮,那你有幾顆心呢?”他踱步與她身邊,俯視而忘。
“一顆真心,碎成一地傷心罷了。”她討厭被俯視的感覺,於是縱身而起。
“情蠱而已,與你與阿紫自然不在話下,我又何須在意?”他目光灼灼盯在那朵金花蕾之上。
“呵呵,承蒙擡舉,其實我想說我突然對大姐大的法子感興趣了。”拍拍屁股,顏如玉回覆如常衝莫小兮莞爾淡然一笑,嘴角弧度剛剛好,情感濃度剛剛好。
“喂,你們打夠了沒有哇,羽啊快給本姑奶奶過來,不然我上哪找枕頭去?我自然是捨不得委屈小兮的,只有便宜你啦!”顏如玉笑了笑,覺得自己的心變得虛空了。
所羅門王說,虛空的虛空,一切皆是虛空。
看來是說的對極了。
顏如玉覺得心底有什麼東西呼嘯而過,如夏花一般絢燦又如驚鴻一般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