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擁有的法國土地多於法國國王的英王,或是之前申請作爲丁一決鬥助手的法國國王;不論是大膽者查理,還是神聖羅馬帝國的腓特烈三世。 大家都有一個共識,那就是小亞細亞的戰火,應該熄滅了。
這本來是一箇中性的評價語,因爲和平可以是丁一征服了奧斯曼,也可以是奧斯曼擊退了丁一,也可以是雙方坐下來,談判之後取得共識而劃下界線,使得和平在這片土地上降臨。
可如果聽到這些歐洲君主的下一句話,大致便不會有這樣的疑義了。
他們說:“那位陛下看到波塞冬的挫敗之後,應該不再會有不切實際的臆想了吧?”
隱晦所指的陛下,當然就是指庇護二世,努力在組織着反奧聯盟的庇護二世。
而丁一,被他們稱之爲來自東方的波塞冬,他們已經認定他的必敗。
沒有誰打算積極去參與到庇護二世所努力發起的反奧斯曼聯盟,特別是在他們所認爲的丁一慘敗、不日將退回埃及的情況下。說破天去,爲了道義也好、宗教也好、正義也好,去發動戰爭,只不過因爲這些籍口能帶來足夠的利益。
在明顯不可能取得勝利,無法扼取足夠利益之時,誰願意派本國的子民、軍隊去送死?
“爲什麼他們會認爲,偉大的陛下將要敗退埃及呢?”伊莎貝拉爲首的十三名蘿莉,向着上座那位男子不解地請教。這十三位以丁一的騎士自許的少女,除了伊莎貝拉身着丁一所賜的雞胸甲之外,其他十二人也同樣披戴着精緻的胸甲。雖然不是伊莎貝拉身上那種拿破崙式胸甲的頭盔那麼華麗,但看上去那也是出自名工巧匠之手。
坐在上首的男子,倒沒有這麼披甲頂盔,不過硬朗的線條和那就算帶着笑意,也柔化不了的眼神。卻也顯示着這也一位沙場老客。事實上,他就是條頓騎士團的現任大團長,海因裡希六世.馮.裡佩斯。
“波塞冬把他手下的禁衛第一師和愛琴海艦隊,新羅馬帝國唯一的成建制部隊,派到了雅典;緊接着馬木留克、以色列人、埃及人,上萬千騎兵也被派遣到了雅典等地。很明顯他準備放棄士麥那了。”大團長並沒有因爲來訪的是一些蘿莉少女。而輕視她們。
因爲不論是伊莎貝拉還是瑪麗,或是其他的少女,都是歐洲各個勢力的掌上明珠。甚至那個看起來不到十歲的小蘿莉,不,她最多隻有八歲或更小些!但大團長也不敢小看她。因爲那是薩克森選侯腓特烈二世的孫女克里斯蒂娜。
她們讓條頓騎士團的大團長,有足夠的耐心來招呼她們,或者說,哄着她們玩:“我們都知道波塞冬在海上的強大,但是,身爲波塞冬的騎士,美麗的女士們,你們應該也清楚。戰艦是不可能開到陸地上去的,而奧斯曼糾集了二十萬的騎兵,當然、當然。我知道實際上沒有這麼多,但至少也有八萬騎。如果你們的陛下有把握打贏這一仗,或是有信心打下去的話,他怎麼可能把這些兵馬撤走呢?所以如果你們來詢問我的意見,這就是答案。”
“不!”薩克森的克里斯蒂娜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因爲她太小了。而椅子又太大,坐在椅子上甚至她的腳離地步還有一點距離。所以她站起來就難免有一個類似“跳”的動作。她把手按在佩劍上——天知道她怎麼用這把劍去刺擊或劈砍——然後大聲地說道,“陛下必勝!他是偉大的勇者。他會打敗所有的壞蛋!閣下,請容許我告退了,我要到士麥那去,要跟隨着陛下的旗幟而戰死!”
條頓騎士團的大團長,對於這些蘿莉也是十分頭痛。
不過他跟丁一不同的是:對於蘿莉,丁一有些束手無策;大團長則因爲她們都是公主。
沒錯,就是公主,prinzessin,而且大都是直系的——西方在任何一位國王或獨立主權領主的所有直系、旁系女性後代,在末婚前都可以用prinzessin,正如prinz,西方有成千上萬的王子公主啊,不過——直系的不一樣啊,直系的就真的差不多是華夏公主的概念了。
還好這個時候伊莎貝拉喊止了克里斯蒂娜的行徑,所以告辭了大團長,十三位蘿莉騎士總算離開了這裡,這讓大團長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於是歐洲所謂上流社會開始流傳一個笑話:波塞冬的十三騎士。
沒有下文或是具體的內容,因爲這十三騎士,本身就是一個能讓人捧腹的組合了,裡面幾乎就沒有一個十七歲以上的成員,而最小的甚至連十歲都沒有。她們在貴族圈子裡募捐錢物,很認真地每天都這麼做,如果單只是這樣,也沒有什麼出奇的,成爲笑話的是另外兩個原因:
她們鄭重其事地去訪問君主或重臣;
在貴族圈子裡募捐之後,她們又去平民中宣講丁一的理念,其實也說不上理念,畢竟伊莎貝拉在士麥那也沒呆多久。她們就是告訴那些平民,如果他們希望擁有自由和土地,那麼,士麥那就是他們應該投奔的地方!
然後往往在被激起希望的平民的諮詢下:“尊貴的公主,請問我應該去哪裡得到船票?”
她們就敗下陣來了,就算是伊莎貝拉,也知道她們籌到的錢,是不足以支撐所有想去士麥那的平民的船費。她也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給了船費,很多人會在領取之後不知所蹤。
而在這個時間點上,法國國王路易十一世,開始默許他的僕人跟奧斯曼接觸。
原本在歷史上七八十年後才簽訂的法奧同盟,提前就開始在商量同盟條約的細則了。
因爲連法國國王也不再看好丁一能在小亞細亞有什麼進展。
如果丁一勢必得敗退回埃及的話,那麼他和丁一之前所有的聯繫,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別說原本就沒有承諾,就算有,法王也會毫不猶豫地視同那承諾從沒出現過。
政治向來就是如此的醜陋。
對於整個歐洲而言,上流社會幾乎都在等待着丁一撤軍的消息傳來,甚至,與此相關的謠傳,都生出過不少。許多貴族小姐都在爲丁一哭泣,因爲她們不願接受丁一將戰敗的事實。而很更多的貴族小姐或是破落戶家的女兒,開始不再那麼勤快的洗澡和放棄擊劍了。
而在對士麥那的包圍圈外,穆罕默德二世也顯得心情開朗,儘管在此之前,零零碎碎加起來,他已損失了一萬左右的騎兵和近乎兩萬步兵;那些烏爾班超重型火炮也被摧毀。但他真的一點也不在意。
“他是個勁敵,但他的胃口太大了。”穆罕默德二世對着他的兒子巴耶塞特這麼說道,“如果他不同時攻略雅典和塞薩洛尼基的話,也許他不是沒有機會的。按着送回來的軍報,和我們所經歷的情況來說,你的老師,是一位天才!”
巴耶塞特不以爲然地說道:“老師?不,父親,他壓根就算不上什麼!”
“你錯了。你知道士麥那有多少人?按着我們的探子給出的情報,只有五千人左右,誰能用五千人,把六萬騎兵和八萬步兵抵擋了這麼長的時間?他的士兵訓練有素,悍彪而精銳;他的火炮十分神奇而強大到不可思議。”穆罕默德二世搖頭糾正着自己的兒子。
“可是他失敗了!”巴耶塞特更願意用現實來評價一切,“如果他有兩萬軍隊,也許可以堅持下去,如果他有四萬軍隊,也許可以取得勝利。但是他沒有,他只有五千人,所以他只能是一個失敗者!”
穆罕默德二世大笑起來,點頭道:“應該說,他終將走向失敗,或者被毀滅。”
“遵從您的教誨,父親。”
而在奧斯曼人的包圍圈裡,工事羣裡的指揮所,丁一再次勸說着許彬的離開:“要不然的話,養浩先生,您先由艦隊護送到羅德島,考察一下,咱們在那裡投資港口的可行性,您看如何?”
不論如何,這都是沙場前線,七老八十的老頭,又是文官出身,在這裡湊什麼熱鬧?要說和平時期治理地方,還說政治手腕和經驗,這鐵與血的絞肉機,誰知道會不會一枝箭藉着風力一路飄過來,把老先生給撩倒了?畢竟這誰也說不好的事啊!
“陛下恕老臣亂命不從!”許彬吹鬍子瞪眼睛的,怎麼說也不肯走。
他原本倒不是那種文死諫的角色,但這當口他怎麼會走呢?留取丹心照汗青啊!汗青兩字,向來是士大夫階層的終極追求吧。特別這種沒有任何風險就能取名汗青的事,許彬怎麼可能放過?
“臣雖老朽,猶能提得動三尺青鋒!”
“縱是箭矢如雲,敵騎如蝗,臣敢請與城共休哉!”
“胡無人,漢道昌!”
老先生板着臉,一手持着丁一的小臂,一手挽着長鬚,放聲高呼:“死戰!戰死!唯此而已,羅馬無棄城而退之執政官!”
那是說不出的悲壯,道不盡的豪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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