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天空中,客機如矯健輕盈的鷹,盤旋俯衝,平穩降落。
姚伊伊等候在外,沒多久,便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看到了她爸縮水一圈的身影。
劉洋還算有良心,挪用公款的事被挖出來後,他不想連累姚展鵬,一個人早早回國自首了。
姚展鵬在那邊徹底處理完他的資產,這才匆匆趕回。
追回的資金連被挪用的一半都不到,回來後,他要面對的依然還是一場勝率不大的惡戰。
“爸,這邊。”
聽到姚伊伊的聲音,姚展鵬聞聲望去,目光與數月不見的女兒交疊那一刻,心中百感交加,但最多的還是擔憂。
他親手嬌養的女兒,從小到大什麼都要給她最好的,可也正因如此,他纔會擔心她從簡入奢易,從奢入儉難,無法接受家道敗落的事實。
“想什麼呢,苦着張臉。”不滿他見到自己之後,沒有表現出甚是思念的激動,姚伊伊撇嘴睃他,沒大沒小開玩笑道,“難道這段時間在國外遇到閤眼的漂亮阿姨了?有了女朋友就不想回來管女兒了?”
“你這孩子老是瞎說,我怎麼可能是那種渣爹!給。”說着,姚展鵬從口袋裡掏出幾包飛機上送的小零食。
這是父女之間的習慣,不管發家前還是發家後,只要姚展鵬坐飛機,就會將飛機上發的零食帶回來給姚伊伊。
只不過發家後,除了小零食,姚伊伊每次還都能另外再得到很多別的禮物。
“這回沒別的了?”姚伊伊接過零食,立刻拆開包裝,邊吃邊說,“看來,咱們家的奢侈生活是真的到頭了?”
“……”聽到這話,姚展鵬一時無言。
見他面露自責,姚伊伊一副大度模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沒有怪你的意思,別多想。你都養我這麼多年了,現在也該換我來養你了。”
那天少爺把姚伊伊的設計稿叼到她面前後,姚伊伊便生出一個自立門戶的念頭。
她現在也算小有影響力的網紅了,如果開店賣寵物親子裝的話,生意應該不會太難做,而且《簡·繁》那邊的寵物時裝秀真做出來的話,對她的生意也是一種強有力的宣傳。
平心而論,這也許真的是她創業的一次契機。
不過,姚展鵬並沒把她的話當真,還以爲她只是在安慰自己,於是也反過來安慰她:“放心吧,你爸還沒淪落到要啃小的地步,而且有封寧幫忙,公司的難關肯定能過,就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老姚,你這話,是看不起我?覺得我養不了你?”
“沒有,你在你們工作室好好上班的話,一個月怎麼也有一兩萬塊的收入吧,我一個半大老頭子,一個月生活費兩千塊就夠,你當然養的起!”
姚伊伊隨口道:“工作室的工作,我辭了。”
姚展鵬一愣:“怎麼辭了?什麼時候辭的?是公司出事之後嗎?”
“嗯。”
見她應聲,姚展鵬立刻火了:“好他個沒良心的李文成,你利用自己的關係幫了他多少忙,他竟然……”
姚伊伊打斷:“不是你想的這樣,是我自己要走的。”
她直接跳過同事老找茬的事,鄭重宣佈:“我想創業。”
姚展鵬大驚:“創業?”
“嗯,做回我的老本行,然後跟你搶生意。”
“你要開服裝公司?”
“初步想法,先做個工作室,主打寵物親子裝,如果能做大的話,再分支,一半精力做服裝,一半精力做寵物用品。”
姚展鵬等了這麼多年纔等到女兒終於覺醒,重新撿回設計專業,對她的想法自然是百分百支持的,這要是公司沒出事之前,他肯定立刻拿出支票本,給她開張八位數的支票做啓動資金。
但現在,他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伊伊,爸是真的支持你,服裝設計和寵物都是你真心喜歡的,我相信你會盡全力去做好,可我現在的情況,沒辦法拿出錢來幫你實現想法……”
“我知道,我也沒準備要你做大股東。”姚伊伊幫他把行李放上車,衝出他露出一個“我真的長大了”的燦爛笑容。
“以後你只管操心你自己的公司就好,我的事業,我自己操心。免得以後我賺了錢,你還要邀功,說要是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什麼的。”
都說挫折使人成長,姚展鵬望着確實與以前變得不一樣的女兒發怔,欣慰之中又帶着點心疼。
如果不是被逼無奈,誰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永遠躲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無憂無慮生活一輩子呢。
***
“姚總。”
回國後沒顧上休息,姚展鵬下午便去了公司開會。
會議結束沒多久,他辦公室的們就叫人敲開。
封寧處理好海城那邊的事,也趕了回來,而且是從機場接着趕來公司,連行李都沒回去放。
姚展鵬待他把門關好,一直繃在臉上的“胸有成竹”瞬間鬆散,長長地嘆了口氣。
“剛開完會,公司現狀比我想象中還難,海城那邊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競爭對手又有落井下石的舉動,感覺這場翻身仗已經註定要失敗了……”
封寧雖然一直身在海城,但公司裡的事,助理還是會每天整理好彙報給他,所以就算他沒開會,那也對公司狀況一清二楚。
“其實也沒到無法翻身的地步,只要現在有大資金注入,耐心等待幾年的話,還是可以迴歸正軌。”封寧頓了頓,“我這邊還有些……”
明白他的意思,姚展鵬連忙擺手推脫:“別了,我不能這麼自私,你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還是不要投資在一匹死駱駝身上了。至於已經投進來的,我會想辦法,儘快變現還給你。”
“封寧,你對伊伊的心思我知道,在你們上大學的時候就知道了。那時候伊伊總是和你形影不離,我還以爲她對你有意思,所以就找人查了你的底細,家庭不錯,人也聰明,我挺喜歡,就沒再插手,想着讓你們自由發展了。”
“但是沒成想,後來怎麼又冒出一個叫蔣臣的,伊伊跟他好上了……”姚展鵬不好意思笑笑,“按照慣例,我又調查了一下那個男的,結果有些大跌眼鏡,家庭複雜,父母口碑很差,雖然人也挺聰明的,可我真不放心讓伊伊和他在一起。”
“於是,我就開始盤算怎麼把那個男孩子從她身邊弄走,但我這邊辦法還沒想到,你那邊就已經先出手……”
“只是誰知道伊伊那麼喜歡那個人,爲了他還……”
不再國內也沒微博,姚展鵬自然不知道姚伊伊躁鬱症的事已經不是秘密,說到這裡還有些爲難,掙扎了好久才決定把過去講給封寧聽,然而封寧對他所說的一切,卻沒表現出驚訝之色。
“難道你都知道了?”姚展鵬詫異。
封寧沒否認:“也是才知道不久的。”
他沒把帖子的事情告訴姚展鵬,而是把話題拉回公司的事上:“既然您都知道,那就不要拒絕了,危機還是繼續交給我來處理吧。”
姚展鵬執拗:“不行,現在的麻煩比之前多了很多,也複雜很多,我不能再拖累你。另外,我現在已經有了一個不成形的想法,你容我再想想,想好後再找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