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阮棉,爆發力會有這麼強。
大家齊齊住手,看向阮棉。她的手牢牢的抓着那支筆,彷彿他們再敢動陸沉淵一根頭髮,她的筆就會毫不猶豫的紮下去。
韓洛趕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幕,腳步微微一頓,露出個笑容,輕嘆一句,“小仙女不愧是小仙女,任何時候都能讓人刮目相看。”
陸沉淵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劇烈的跳動着,眼前的事物都開始在晃。
他的太陽穴針扎是似的疼痛,四肢百骸都傳來脫力的感覺。
陸沉淵掐了一下手指,努力的撐着,對阮棉說道:“過來。”
阮棉看到韓洛來了鬆了一口氣,飛快的跑到陸沉淵的身邊,牢牢地抓住他的手掌,擔憂的問他,“阿潛,你沒事兒吧?”
她覺的阿潛的臉色太差了,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眼角又微微發紅。
陸沉淵剛想開口說自己沒事兒,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昏迷前聽到阮棉的帶着哭腔的驚呼聲。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又要讓她擔心了。
“阿潛。”阮棉跪在地上,雙目通紅的抓着他的手。
韓洛疾步走過來,半跪在地上給陸沉淵簡單的檢查了一下情況,略微鬆了一口氣,“應該是脫力了,沒什麼大礙。”
他喊人來把陸沉淵帶到了車上去,阮棉至始至終握着陸沉淵的手,半刻都不肯鬆開。
留在原地的女孩兒紅了眼睛,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我要告訴爸爸,狠狠懲罰那個混蛋。”
保鏢們面面相覷,只能把女孩兒先哄着回到家。
……
“睡一會兒就能醒過來,你別太擔心了。”韓洛仔細的看了一遍檢查單,安慰着阮棉,“他這些年服用藥物,身體一直不太好。身體素質跟不上‘得我’發作的迅猛程度,才造成一時間脫力的。”
這就好比一個偶爾運動都會腰痠背疼的人,因爲打了激素短時期變得能跑能跳。但是激素效果過了以後,身體
就會疼痛不已。“得我”就是這樣一種激素功能,激發了陸沉淵的戰鬥力。
阮棉嗯了一聲,看着沉睡的陸沉淵,沒再說話。
韓洛知道現在安慰她什麼都沒用,拍了拍她的肩膀,跟她說道;“出來一下。”
阮棉跟着韓洛出去,平靜的問道:“你要跟我說阿潛的病情嗎?”
韓洛想抽菸,又想到這是醫院不能抽。在口袋裡摸了摸,摸出一盒戒菸糖,皺了皺眉纔想起來前幾天他咳嗽,夏朗不讓他抽菸,所以塞了戒菸糖。
他倒了兩顆丟進嘴裡,不答反問,“你知道當年陸忍是怎麼出現的嗎?”
“好像是那一天阿潛跟陸澤一起遭遇綁架之後,陸忍纔出現的。”阮棉只知道大概,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過什麼。
“的確是,那年大陸十五歲,被救回來之後纔出現的第二人格。爲了保密,他一直在我那兒治療。”韓洛靠在牆上,帶着些許的追憶,“他十五歲才被接到陸家,也算是短暫性的脫離了孫芳年的掌控。”
陸沉淵回國那一年剛剛十五歲,正當少年時代。
他沉默的幾乎自閉,從不與人主動交流。
韓洛還記得第一次見陸沉淵的場景,陸沉淵站在一刻樹下面仰着頭不知道在看什麼。婆娑的光從樹葉間落下來,在他身上繪成了一首詩。
後來他每次回想到底什麼時候對陸沉淵動心的,都無比確認是一見鍾情。
“我也不是天生對心理學感興趣的,因爲大陸才學的。他的病特殊,身份也特殊,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韓洛說着說着就發現自己跑題了,曬然一笑。
阮棉認真的聽着,忽然問道:“他那個時候在看什麼?”
韓洛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阮棉在問什麼,神情有點莫測的說道:“有一隻雛鳥從窩裡掉了出來,它的母親很着急的在嚎叫,我也是走近了才知道他在看什麼。”
“阿潛肯定沒有去救那隻雛鳥。”阮棉低頭掰着指頭,低聲說道。
韓洛似乎有些詫異阮棉一下子就猜到了,還是點頭說道:“後來我陪着他一起看了一會兒,雛鳥掉下來摔死了,我隨手挖了坑把它埋了。”
阮棉凝着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韓洛又接着說道:“那個時候大陸跟我說:我好比那隻鳥,不同的是它已然摔死,而我還掛在枝頭搖搖欲墜。”
韓洛當時震驚的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他們這種從小在大院裡成長的孩子,說是錦衣玉食的長大也不爲過。那個時候的韓洛,還不知道陸沉淵能活着回到北城,到底經歷過多少。
“他小時候過得很不好,我那年去歐洲的時候,看到他住的地下室了。”阮棉聲音輕的幾乎要飄走了,“只有一個窄窄的窗戶透光,終年陰暗潮溼。孫芳年太狠他,縱容手下的管家虐待他。韓洛,有時候我恨不得自己能回到過去,把幼年的阿潛救出來。”
韓洛好一會兒沒說話,回過神兒來的時候才說道:“如果再找不到‘得我’的解藥,大陸只怕會瘋。阮棉,你做好心理準備。”
“我爸爸去世了,生身母親不知道在哪裡。我活在這個世上不虧欠任何人,這條命都由自己做主。如果他真的瘋了,我就找一座世外桃源陪他圈進一生。”阮棉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有柔軟堅定的光。
韓洛笑了笑,給了她一個擁抱,鬆開她的時候說道:“當年綁架大陸的幕後主使是孫芳年,她爲了把大陸折磨瘋用了一些常人難以想象的手段。”
他三言兩語把那些手段說了一遍,阮棉想象了一下都想要嘔吐。難怪陸沉淵都撐不下去,分裂出陸忍來承受。
阮棉眼睛溼漉漉的,喘息了好一會兒平心靜氣,才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陸沉淵還在昏睡着,阮棉走到牀邊,將臉貼在他的掌心,喃喃自語,“阿潛,感謝上天讓你活下來,平安與我相愛。”
真的,她再沒有一刻像這樣一樣感謝過老天爺。餘生不管如何,阿潛是病是殘也好,能活着,對她來說就是巨大的恩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