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過去喊玲玲,她擡起頭朝我笑呵呵,揚了揚手裡的手機,播着沒放聲音的動畫片,小孩子都喜歡看這個。
墨琛臉色不太好,拉着我胳膊在我耳邊低聲且嚴肅說:“你妹妹褲子上有血。”
我腦子亂哄哄的,廢了好大的勁走過去,蹲在卓玲面前,藉着手機的光朝她褲子上看去,的確有點點血,在褲襠部位。
墨琛蹲到我身邊,拽着我胳膊說:“先走吧,以後再找他討回公道!”
卓玲挺喜歡墨琛,朝他喊哥哥,墨琛朝她寵溺地點了點頭。她朝他伸開雙臂求抱抱。
墨琛看了我一眼,抱着卓玲站起身,踢了我一腳。
“走吧,別發呆了。”
我們繞村裡最遠的路朝市裡出發,墨琛手機電量不足了。我們摸着黑走,卓玲在他懷裡沒一會就睡着了。
花了比來時多幾倍的時間才走出村裡,我倆剛鬆了一口氣,身後傳來很多腳步聲,墨琛單手抱着卓玲。另一隻手拉着我鑽到旁邊草叢上躲着。
我們躲着沒動,卓玲在墨琛懷裡動了動,有甦醒的痕跡,我擔心卓玲醒來,輕緩地去拍她的背,拍着拍着她安靜了,將小腦袋埋墨琛懷裡又沉睡了。
淡淡的月光下,墨琛俊臉很模糊,等村裡那些大漢走遠了,他問我怎麼這麼會哄小孩。
我心裡想着卓玲的事,沒心情和他開刷,冷冷說他也很不錯。
他看了眼懷裡的卓玲沒說話,我倆屏住呼吸看着外面小徑,一人一隻手輕拍着卓玲。
過了很久,村裡那些大漢怒火朝天的走回來,一口家鄉話罵罵咧咧的,說我們跑的真快,不然打死我們。
盯着他們走進村裡頭,隔了兩分鐘,我就迫不及待要出去,墨琛猛地拉住我。
有兩個大漢從村裡頭又走出來,鬼頭鬼腦朝四周打量着。
墨琛低下頭在草叢裡一陣摸索,撿起一個土包石朝那兩個大漢扔過去,我嚇了一跳,他這樣打不死他們,還得曝光我們的位置。
墨琛臂力很好,那石頭從他們頭頂飛村裡頭,過了大約七八秒鐘才傳來聲響,估計那石頭拋遠了五十米遠,那兩個大漢掉轉過頭朝裡面看去。兩人一致認爲剛剛是我們的腳步聲,連忙朝村裡頭跑去。
這時,墨琛抱着卓玲拽着我就朝前跑,他跑得飛快,我完全跟不上,兩隻腳腳尖着地,感覺是被他提着跑的。
一口氣跑了幾千米遠,他才鬆開我,看了眼懷裡沉睡的卓玲,“別放鬆腳步。趕緊走。”
“嗯嗯!”
一路上擔心村裡人有追上來,雙條腿累得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也不敢鬆懈,最後墨琛挽住我一隻臂彎拖着我走。
我偏過頭去看他,覺得他了不起,力氣好像永遠用不完似的。
凌晨三點多我們到了小鎮上,墨琛掏出幾張百元鈔票包了個破出租車送我們去市裡。
坐上車,我們全身放鬆的窩在座位上,相互扭頭看着彼此,莫名的笑了。
前面的司機打趣。說我們是不是未婚夫婦,懷裡是我們小孩。
墨琛打着哈哈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和那司機歡快的聊起來,特別健談。
到了市裡,我們下了出租車。我連忙問墨琛:“你怎麼跟那司機聊的那麼開心?”
“難道我要得罪他?得罪他了,隨時一個掉轉頭給我們弄回去,送死啊?”
我尷尬地笑,有點感動,墨琛把前後因果想的那麼清楚,爲了保我們的安全還逼着自己健談,搜刮腦子聊人家歡喜的話題。
我看了眼他懷裡的卓玲,還沒睡醒,天快要亮了,她醒了之後不知道會怎樣。
她現在還小,不懂劉校長對她做的事有多可惡,等她長大後明白了,心裡一定會留下一道不可泯滅的傷痕。
墨琛攔了出租車送我和卓玲上車,朝司機報了我媽那邊的地址,關上車門讓司機開車。他沒進來,揹着我的包朝相反的方向離開。
一路上我抱着卓玲拍着她的背,真怕她在車上醒來鬧騰,幸好一路她睡得熟。
小門開着,我媽聽見動靜就跑了出來,一看到我激動奔過來,從我手裡接過卓玲。
“她是玲玲啊?”
“媽,是的。”
“好,我們進去再說。”
我媽抱着卓玲跑進去,讓我關上門。
到了我的房間,我媽抱着卓玲在手裡顛了顛,眼裡含着淚水,小聲喊玲玲。
卓玲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眼,沒弄清楚眼前是什麼情況,愣了好一會。眼珠子動了動,來回看着我和我媽。
“你們是誰?”
“玲玲,我是你媽媽啊,她是你姐姐。”
“你騙人!”卓玲掙扎着從我媽懷裡跳下去,腳崴了下,一屁股坐地上。
她瞪着我問:“哥哥呢?”“哥哥回家了,他不住在這。”
“我要找哥哥!”卓玲撇嘴,“你們是騙子,你們想欺負我!”
我媽注意到卓玲褲子上那血,彎下腰要把她拉起來瞧個究竟。
“你不是我媽媽。別碰我!我有媽媽姐姐,不是你們!”
我媽緊抓着卓玲揮舞的手臂,扭頭看我,“顏顏,她褲子上血是誰的?你跟墨小公子誰受傷了?”
我搖頭。不敢說話。
我媽也知道奶奶他們把妹妹賣給劉校長的事,瞳孔一陣收縮,想到了什麼。
“玲玲,媽媽給你洗澡好不好?”
卓玲搖頭,哭着要找媽媽。
我媽急的團團轉。一個勁輕聲說着她就是媽媽。
卓玲怎麼都不相信,她對我媽一點記性都沒有。
我蹲到卓玲面前,真誠的看着她,“那你記得姐姐嗎?顏顏姐姐?”
她眨巴了下眼睛,她是記得卓顏的,但是我發生了變化,她認不出來。
“玲玲是不是覺得我比顏顏姐漂亮?”
她點了點頭。
“因爲我長大了,你長大了也會很好看的,會有很多人喜歡你。”
“哥哥呢?”
卓玲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惦記着墨琛,弄得我都有些吃醋,好好的姐姐不認,老想着什麼哥哥。
“顏顏,玲玲說的哥哥是不是墨小公子?”
“嗯。”
“那你讓墨小公子過來一趟,讓他跟玲玲說說,我是她媽媽啊,她怎麼能不認識我。”
無奈,我只有拿我媽手機打電話給墨琛,墨琛的電話號碼我都背住了。
“什麼事?”墨琛好像躺着,聲音裡透着疲憊。
我想到他折騰了這麼久,一定很累,需要好好睡一覺,不想打擾他。
可卓玲這會扯着嗓子哭吼起來,那頭的墨琛都聽見了。
“你妹妹醒了?”
“嗯。”
“你和你媽哄不了她?”
“是的。墨琛,她一直喊找哥哥。”
墨琛那頭默了幾秒鐘。“行,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我跟卓玲耐心地說哥哥馬上來了,她半信半疑看着我,等了沒一分鐘沒看見人就哭。
我媽好幾次想抱她,剛摟住她,她就哭的更大聲,只能讓她坐在地上。
我媽臉色不好看,不時朝妹妹褲子那點血看一眼,撓了撓自己的手臂,手臂上留下粉紅色痕跡。她心裡面一定跟貓爪子撓着一樣。
墨琛二十分鐘趕來,一進門聽見卓玲那不要命的哭喊就皺眉,直接過去將她抱起來。
卓玲見了他,眼淚一下忍住了,紅着眼眶和鼻頭朝他咯咯地笑。
墨琛有些責怪地朝我和我媽掃了兩眼,冷冷地說:“你們怎麼回事?沒哄她,讓她在地上嚎?”
“不是的!”我連忙反駁,走過去朝卓玲伸了伸手。
卓玲立馬圈住墨琛的脖子,將臉埋在他脖子裡,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