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鈞與黑龍的大戰,讓南贍部洲的天空變得殘破,原來的藍天白雲現在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紊亂的風暴,風火雷電肆掠。
“傻猴,你搞快點,本王撐不了多久的!”
黑龍的聲音從混沌中傳了出來,有些急切。
鴻鈞到底是掌握了大道的人物,即便黑龍已經強到離譜,但與之單打獨鬥依舊不敵。
陳立望着天空,伸手接過了菩提遞來的脊樑骨,那脊樑骨經過萬載歲月,早已圓潤如棍,拿在手裡,大小適中。
他腳下起風,載着他緩緩升起,就在他要衝天離去的時候,下方的菩提又衝他喊了一聲,簡潔明瞭的兩個字。
“保重!”
陳立身形一滯,沉默半晌後,才輕聲迴應了一句,“保重。”
話音落,四大部洲,三界六道,便看見那個自取經以來,就不斷震驚着天下的妖猴,攜着一根頂天立地的脊樑,沖天而去。
他如流星,竄入混沌。
“鴻鈞,且再來,吃我一棒!”
一聲喝,傳遍四海八荒,妖猴周身起烈火,手中一棒掄蒼穹。
菩提眼中,混沌通明,他看見猴子手中的脊樑,幻化出一個通天巨相,巨相擡頭,棱角分明,嘴脣微動,似乎在說着什麼。
菩提仔細聽了聽,他聽到巨相說,“盤古一生,不弱於人。”
聲音落後,鴻鈞的龍軀便自混沌中倒飛了出來,他砸向大地,讓南贍部洲的地表整個龜裂,塵土高揚萬丈。
人們常見大河之水天上來,卻不曾見星辰之土平地起。
眼前這一幕,足以顛覆衆生的認知。
才參戰片刻就已經渾身血肉淋漓的黑龍,也自那片混沌中衝出,他並不曾在乎身上傷勢,咧嘴感嘆道:“寶貝,真是寶貝啊,可本王用的時候,咋什麼變化也沒有呢?”
“可能,你長得比較醜吧。”
陳立的身影從天而降,他嘴角勾着淡淡微笑。
黑龍當即瞪眼吹須,“你真是個傻猴,有沒有點眼光?本王是龍族最帥好不好?”
陳立回頭,看着他黑不溜秋的身子,嘴角抽搐了一下。
黑龍估計自己也感覺有點吹過頭了,訕訕笑了之後,便說道:“放心,從本王之後,你們的審美觀就得改改了,什麼五爪金龍,什麼青龍,不過就是出身高點罷了,本王一介四腳蛇,照樣牛逼得一塌糊塗!”
“哦?這就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麼?”
陳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隨後便灑然一笑。
前方塵土瀰漫,紫色巨龍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等鴻鈞再次起身後,他又幻化成了老頭模樣,只是現在比起先前的仙風道骨,就多了一分狼狽。
他目光死死地看着陳立身後的通天巨相,點指大吼,“盤古!”
通天巨相眼瞼微低,冷冷看了他一眼,並無話說。
實際上,也無話可說,通天巨相不過是脊樑骨中,最後一縷骨氣化成,他並無意識。
“你怕他嗎?”
陳立緩緩前行,微笑說道。
鴻鈞色厲內荏地咆哮,“我怕他?我爲何怕他?他不過是我手下敗將,敗將罷了!”
“真的是敗將麼?”
陳立嘴角勾起了一絲弧度,眼神憐憫地看了鴻鈞一眼,然後冷冷說道:“你知道嗎,你永遠也無法與盤古相比,因爲他可以頂天立地,但你,卻只能暗中偷襲。”
“若非他開天力竭,你有何膽走出混沌,竊奪大道?若非他開天力竭,你有何膽敢與他一戰?”
陳立語氣冰冷,最後說道:“若非他開天力竭,那當初,就不是簡單的封印你了。”
陳立一連串的話,讓鴻鈞的臉色陰沉到了極致,他似乎被戳到了痛處,他開始咆哮,“你閉嘴,閉嘴!我告訴你,現在的我,遠勝當初的他,現在的我是無敵的!”
“無敵?”
陳立嗤笑一聲,隨即語氣冰冷道:“你一天不到圓滿,就一天不能無敵!”
“放屁,我告訴你,我不得圓滿又如何?我一樣得了大道四十九,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不要以爲自己真的很重要!”
鴻鈞似乎出離了憤怒,每每說話皆是咆哮。
但這也在情理之中,他好不容易殺死了舉世無敵的盤古,成了雄踞古今的人物,但是卻被盤古臨死前給封進混沌,這一封便是數也難數的無盡歲月,他心中怨氣早已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妖猴,別以爲你也是大道,你就能阻攔我,我告訴你不可能!”
鴻鈞伸手指着自己,“知道嗎?這些歲月,我已經徹底融合了其餘的大道,你一個遁去的一,如何與四十九相抗?”
“你真的覺得,自己徹底融合大道了嗎?又或者,你真的覺得,大道在你我之間,會更加傾向於你?”
陳立憐憫地看了他一眼。
鴻鈞聞聽此言,身子都不由一個趔趄,陳立再度冰冷開口,“我告訴你,你這無盡歲月裡融合的,不是大道,而是怨念!”
“有這些怨念的存在,你就永遠無法真正與大道融合,鴻鈞,現在的你,破綻百出!”
陳立最後一聲,如天雷炸起。
鴻鈞頓時呆愣當場,喃喃自問,“我……我破綻百出?我破綻百出?”
“我還沒有真正融合大道?沒有?”
就在他晃神之際,陳立突然一聲暴喝,“動手!”
走春秋,過歲月,踏萬古,悟出時空的黑龍王,張口間吐出一字。
“定!”
最是上不了大臺面的定身術,就這麼將舉世無敵的鴻鈞,定在了那裡。
黑龍在天才與瘋子之間,其實只有一步之遙,他總是做些別人不能理解的事情,故而他能以四腳蛇之身,化爲超越青龍的存在,也故而他能將定身術,與時空融合在一起,從而短暫地定住鴻鈞。
雖然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但是這已經足夠。
用言語將鴻鈞激到晃神的陳立,在這短短的一個呼吸間,將那曾經撐起天地的脊樑骨,重重砸向了鴻鈞的頭顱。
於此同時,陳立身後的通天巨相,也揮出一拳,重重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