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霜本是剛做完手術回家,不想剛一入夢便到了這片荒山野嶺。“有人嗎?”她有些驚疑不定,連聲音都顫抖了些許。
這時,她看到了一個人。只見那人倒在地上,一臉痛苦之色。一邊一個木箱翻到在地,最重要的是他穿的是古裝?
現在自然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喂,你沒事兒吧?”吳霜連忙蹲下,手背觸了觸他的額頭。“嘶,好燙。”拍了拍他的臉,吳霜在他耳邊叫道,“醒醒,你到底怎麼了?”
那男子蒼白一笑,似是在安慰道:“我沒事,只是不小心誤食了一株毒草,休息會兒便沒事了。”
吳霜皺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你當你是神農在世啊,隨便亂吃地上的草藥也不怕中毒啊!”將他平放安置好,吳霜四處找了些草藥,混合水給他灌了下去。“下次別亂吃草藥了啊,萬一我不在,你可就慘了。”吳霜不忘叮囑幾句。
“姑娘說的是,”那男子一笑,清朗如風,顯得有幾分惑人,“在下李時珍,多謝姑娘相救。”
吳霜本只是輕應一聲,聽到他的名字時,一下子呆住了:“你,你叫李時珍!”
“姑娘聽說過在下?”李時珍反是愣了,自己何時這般有名了?
吳霜笑着搪塞過去。總不能說自己是在歷史書上看過他的大名,還拜讀過他的《本草綱目》吧。不過,這樣倒是說得過去,傳說李時珍爲了弄清藥材的功效,親自品嚐,不料竟是真的。“我叫吳霜,口天吳,冰霜的霜。”
李時珍一愣,隨即笑道:“吳霜姑娘,你獨自一人怎生在此?”他欲言又止,她的服飾貌似太古怪了些。
吳霜一愣,隨即垂下眼道:“我的父母都不在了。”這是真話。在她六歲那年,她親眼看見母親死在她面前,也是這個促使她學醫。
“抱歉,是在下失禮,引起姑娘的傷心事了。”李時珍面露尷尬和不安的神色,生怕惹了吳霜落淚。
不料吳霜卻只是笑笑:“無妨,那麼多年都過去了,我也不願再耿耿於懷。”
李時珍從未見過如此灑脫的女子,眼裡一時異彩連連。或許他們都“同是天涯淪落人”。雖然自己父母健在,可自己的境地卻是異常的難過,父母的不理解當真讓自己無奈。
“我明白你的顧慮。”吳霜見他久久不語,開口道。
“謝謝。”李時珍擡頭笑了,“姑娘可有去處?如若不介意可與李某同行。”
“如此甚好!”吳霜的語氣一下子變得輕快。鬼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這人生地不熟的,有個熟人真好。當然了,這“熟人”是自己熟悉他,他不熟悉自己的。
見她一下子像是幾乎歡呼雀躍起來,李時珍只覺他那顆疲憊的心重新被注入了活力。想是自己以後的路不會無趣?
日落前,二人尋到一處村莊。
“張伯,小子回來了。”入門李時珍便向門內換到。無人應答,只得一個漢子匆匆迎上前來,“老爺子得了風寒,李大夫快快請進。”
“好,快帶我去看看。”李時珍忙提了藥箱往裡走。吳霜一愣,隨即緊跟其後。
“無妨,只是寒氣請入肺腑,至於寒熱,我開貼藥,喝下去發了汗便好了。”李時珍把了脈,轉而對那漢子道,“我在山裡剛好採了幾株草藥,你拿去煎了便是。”
那漢子連連道謝,一晃便出去煎藥了。
吳霜瞥了一眼那藥方,柳樹皮?水楊酸鹽?乙酰水楊酸?阿司匹林?這時的人居然懂得用這個了,還真是先進。再一看李時珍,吳霜頓時有些喪氣。自己的醫術貌似在此地難有用武之地啊。沒有高科技的輔助,或許中醫反而比西醫靠譜些。
“吳霜姑娘?你怎生在這裡?怎麼不進屋去?”李時珍見吳霜在此處,只當她不大好意思,便是引着吳霜往裡走。
“呵。”吳霜牽強地牽動着嘴角,突然生出一種無力感,自己引以爲傲的醫術竟也是難以施展嗎?
似是察覺到了吳霜的負面情緒,李時珍突然頓住腳轉身,卻不料吳霜失神一頭撞了上來。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那吃痛的糾結表情,李時珍朗笑出聲。
吳霜挑眉,白了他一眼道:“走了。”
“這張牀現在歸你了。”李時珍吩咐好便要出門。
“嗯?等等,那你呢?”吳霜神色一動,皺眉問。
李時珍有些無奈道:“張伯家裡不大,只這麼幾張牀,我拼幾張椅子湊合一下就是。”
“不行!”吳霜堅決道,隨即臉上又露出些不自然的難色。“你再抱一牀被子來,牀我分你一半。”又念及自己好歹是新時代的女性,吳霜又恢復了自然。
“這,於禮不合。”李時珍有些不知所措,“我還是走了。”
“你敢!明天你患了風寒,我可不救你!”吳霜聲音一下子變粗,倒有點像教訓小實習生時的嚴厲表情。
李時珍苦笑:“可是……”看着她那幾乎可以吃人的眼光,他終是嘆了口氣,拿被子去了。
李時珍有些茫然。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怎麼會容許一個陌生男子和她同牀共枕,難道就不怕他心懷不軌嗎?她這般是爲了什麼?生怕自己生病?
“別胡思亂想,我就是因爲佔了你的牀,有些過意不去而已。”吳霜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他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一聲,掩飾自己心思被看透的尷尬。原來是這樣,他莫名有些鬱悶,躺了下來。
翌日,太陽曬屁股,身邊人早已不見。吳霜有些迷迷糊糊地起來,穿戴整齊後下牀。“李時珍?”吳霜左看看右看看不見人影,心裡莫名地生出一種恐懼的情緒。
“吳霜姑娘,我回來了。”李時珍揹着一個藥簍子,髮絲上還沾着露水。
“你,”吳霜頓覺鼻尖一酸,還好,他沒有留下自己一個人。
“怕我跑了?”李時珍疑惑,隨即笑着安慰道:“我走一定帶你,回屋吧。”
“嗯。”春寒料峭,竟是憑空多了幾分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