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可不可以認爲, 換句話說,你需要幫助?”
“確實如此。……如果有幸得到你的忠告,我一定感激不盡。”
“還是老樣子阿……”宋春儀嗤笑一聲, 她早發現嚴均天只要一緊張, 說的中文就生硬的明顯是從英文翻過來的樣子。
“什麼?”
“我只是在想, 你需要哪種程度的幫助呢?”
“那麼, 有哪幾種程度可選呢?”
“下屬, 朋友,夥伴,或者……”
宋春儀沒有說下去, 嚴均天卻從那個“或者”,豁然開朗, 宋春儀是知情人。他深信李漢年不可能將他的感情到處宣揚, 那麼她必然有其他的來源, 而宋春儀這個名字於他心目中早就與紀亞言聯繫在了一起……
他是不是可以期待,紀亞言至少在某個程度上對他的感情有所知覺?
可是, 他還是在猶豫。
“你知道,我一向喜歡做到最好。”
宋春儀挑高了眉頭,對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很是不滿。
“對你最好的,未必對別人最好。至少要知道雙方的需要,才能做最好的平衡。”
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如果這個女人認定他不合格, 她一定會把亞言藏到外太空去!
嚴均天斟酌了有一小會, 才放棄似的迴應道:
“我有自信讓這個‘最好’, 對彼此都適用。況且, 我一向以亞言的‘最好’爲我的最好。”
“即便他的決定與你的決定背道而馳?”
“我會尊重他, 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除非那個決定挑戰了我的底線。”
“哦?那麼你的底線是什麼?”
宋春儀問的彷彿漫不經心, 卻被嚴均天強迫的抓住視線,
那個男人緊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亞言必須留在我身邊。”
一瞬間,宋春儀被男人強勢的眼神所震懾,以至於有了一秒鐘的空白。可她馬上就反應過來,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
她的手毫不留情的指向嚴均天從剛剛就一直攤在桌面上的文件,上面清清楚楚的是一份簡歷,謝雪顏的簡歷。十天之內,她就會走馬上任,職務:總裁的第二助理。
“這不是一個問題!”被戳到痛腳的嚴均天不禁提高了音量。
“這就是一個問題!”宋春儀氣勢上毫不示弱。“你想的未免太好了!魚與熊掌兼得嗎?大衆情人?你是吃定亞言是個悶葫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我告訴你,就算他答應,也要問問我答不答應!”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亞言是不可替代,也無法或缺的存在!”
“那麼你另外一個不可磨滅的存在,又該怎麼辦?”
宋春儀針針見血,嚴均天深吸一口氣,再次告誡自己要冷靜,
“結束了。”
他的回答乾淨利落。
腦海中片刻之前的紛繁蕪雜忽然隨着這一句澄澱了開來,原來答案早就在那裡,他卻險些被那些往日情懷矇住了心。幸好……
宋春儀對這個回答滿意,卻還嫌不夠,
“那麼如果兩個人處於對立立場的情況下,你站在哪一邊?別告訴我什麼站在正確的一邊這種鬼話。都不是小孩子了,該知道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對錯!”
“從公司角度來說,我必須站在正確的一邊。但是我不認爲亞言會做出錯誤的選擇,即使真的出現這種意外,我也保證,一定把傷害將至最低!”
屁話!果然不應該和這種人講大道理!
“我說的事情和公司無關!這樣說,如果謝雪顏和亞言同時受到了傷害,都需要人安慰,尤其謝雪顏還梨花帶雨。你怎麼辦?”
“安慰亞言,即使他不需要我。”嚴均天的回答,毫不猶豫。
“爲什麼?”
“她一個已經不是我的責任,我需要守護的、我想守護的,只有亞言。”
很好!她終於聽到句人話了!
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有了鬆弛下來的跡象,不過,她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既然你和謝雪顏會有結束的一天。那麼你和亞言呢?什麼時候會是結束?”
“我是死過一次的人,十年。我花了整整十年纔等到一個紀亞言,你覺得我又有多少個十年去等下一個?我和謝雪顏之間的恩恩怨怨你知道的很清楚,她和我跟我和亞言之間完全沒有任何可比之處。好不容易等到的人,一定會牢牢抓住,我絕不可能放手。”
宋春儀臉上鬆了一口氣的神情太明顯,嚴均天不得不生出一絲希望。
“這樣可以了嗎?”
“可以什麼?”
“可以把亞言交給我嗎?”
她還真是孃家人了,呵呵。
宋春儀笑了,“你會對他好嗎?”
“一定,全心全意。”
“呵呵,記住你的話阿……不過,嚴均天,光說服我還遠遠不夠。”
你該說服的,是正呆在外面在自己的世界裡鑽牛角尖的男人。
這一點,嚴均天又如何不知道。
求助的眼光無奈的打向宋春儀。
宋春儀悄悄享受了一下嚴均天的求助。得到這種男人求助,絕對會帶來心理上的快感阿……農奴翻身就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了……
“那個傢伙啊,其實是最好擺平不過的。別人對他三分好,他就恨不得回七分,屬於那種典型的被人賣了還會幫人數錢的人種。所以,只要真心對他好就行了。”
“什……什麼?”嚴均天微微側過耳朵,幾乎疑心自己聽錯了。
“你沒聽錯。那個傢伙,只要真心對他好就行了。”
真的很簡單,聽上去。
嚴均天苦笑了一聲,卻還是沒忘記道謝。
話雖不錯,可難就難在“真心”兩個字。他固然是一片真心,可如何才能讓紀亞言知道那是真心而非假意?或者說,如何讓同樣精於世故、淡薄人情的紀亞言相信他?
“亞言討厭黃昏。”
“所以?”
“所以,那是一個很好的機會!笨!只要陪着他別讓他閒着也別讓他落單……我說了,這個傢伙很容易騙得。”
只有在她這裡,紀亞言纔會“好騙”吧。
嚴均天一疊聲的謝過,忽然間神清氣爽,視線一片開朗。
長吁一口氣,端起杯子,正要喝口茶,門外忽然傳來爭執聲,竟有紀亞言的聲音在裡頭!
他和宋春儀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是一片錯愕。
紀亞言竟然與人起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