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又圓又亮十分飽滿,它的光芒把天空中的萬千星辰全部都遮擋了, 夜空中只肉眼只見月,不見星。
“怎麼樣?賓客都來齊了嗎?”天言衡戰翻了翻賓客花名冊。
“差不多是的,陛下也來了,正在東苑看小將軍,但那位散人還沒有來。”
“隨他吧,還是按照我之前說的做。”天言衡戰說完用意念在花名冊上的一個名字上畫了一個圈便離開了,老陶明白天言衡戰的意思。
在南苑的一間客房中,兩個行頭還不錯的人正在說話。
“發現目標了嗎?”青衣男子問。
“還沒有,消息準不準?他究竟會不會來?”紅衣男子回話。
“門主密探的消息,不會錯的,今晚必須找到他!”這時一隊府兵巡邏經過門外走廊。
“噓!你小點聲!被別人知道咱們都得玩完兒!”紅衣男子突然壓低聲音,青衣男子點頭配合。
在南苑的另一間客房中,白虎郡王、尹太尉、唐尚書、宇文尚書正在互相噓寒問暖,其實他們來此除了祝賀還有同一個目的:定姻親。
原本來說是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因爲大龍朝規定可以納妾,也就是說他們家裡的女娃都可以進天言家的家門,可是這正房世子妃只能是一個,他們誰都想幫自家女娃爭個世子妃。
“本官聽聞王爺與陽京城的魏員外向來關係不錯,今日魏員外在場,爲何連個招呼也不打?”尹太尉問道。
“哦?本王怎麼沒有看見?興許是人太多了一時沒注意吧。”白虎郡王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心裡在想:這個老狐狸!那魏員外有意讓他兒子與婷兒定下姻親,多次向本王提起,本王只想把婷兒許配給天言家的小世子,他這不是故意讓本王難堪?老匹夫。
“對了,說到魏員外,上次本官在魏員外府中正巧碰見宇文尚書帶着孫女在賞風景。宇文尚書,您孫女今年多大了?”唐尚書也是裝得一出好戲,明知那宇文尚書的孫女比君然大了不少,還要故意問。
“額……,三歲吧。”宇文尚書說話沒有底氣,因爲自家孫女比君然大了三歲,在一般的情況看來,男女方同齡或者男方比女方大更受婆家歡迎,所以競爭力明顯不如在座的其他人。
“不知唐尚書你家孫女的病怎麼樣了?”宇文尚書反問。
“宇文尚書此言差矣,那是小病,官醫說過不了兩年就調養好了,不足掛齒,不足掛齒……,誒,尹太尉你不是準備告老還鄉了嗎?怎麼有空來參加小世子滿月宴啊?”唐尚書見勢不妙,立將轉移了注意力。
“本官與宰相大人同舟共濟爲朝廷效力多年,如今小世子逢滿月大事,本官怎能不參加呢?再說連陛下都親自駕臨,本官沒有理由不來呀!”尹太尉的回答似乎毫無不足之處。
白虎郡王剛準備說話,皇帝就來了。
“臣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起來吧,你們都是朕的得力干將,私下裡不必這麼拘束。”皇帝看了看他們幾個,“你們幾個又在打什麼歪主意呢?”
“皇兄明鑑啊!臣弟哪敢吶?”
“是啊陛下,臣等只是在聊些家常。”太尉說。宇文尚書和唐尚書也應和。
“唉,行了行了!不管你們在想什麼,今晚可不許掃朕的興,不然罰你們兩年俸祿,趕緊的都給朕去中苑,再不去你們就喝不到天言家的杏花酒了。”剛一說完,他們幾個就行禮告退,腳底抹油一般離開了皇帝的視線,皇帝嘆氣搖了搖頭。
“請諸位品嚐天言府釀製十年的杏花酒!請用晚膳吧。”老陶的聲音傳遍了整個中苑。
天言衡戰忙着敬酒,而玉昭這邊已經打扮好了,她從下午開始就一直抱着君然。
賓客們吃飽喝足,觀賞了歌舞后,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這剛出生就聲名遠揚的小世子了。時辰剛剛好,玉昭抱着君然昂首挺胸頗有大家風範。
站在中苑的中心時,她驕傲的對着月亮將君然舉起,整個中苑立馬安靜下來,全體賓客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君然身上,君然的眼中充盈着月光,十分閃亮,君然突然笑了起來,笑聲是這麼的純粹、明亮。
“好小子,我當定你的師父了!”在中苑的角落裡,雲遊的散人一邊捋着鬍鬚,一邊滿意地點頭。
在不遠處的屋檐上,幾片桃花飄過,一個戴着面紗的女子目睹着這一切,輕聲說道:終於等到你了……
那女子在月影下顯得婀娜多姿,長長的秀髮看似散亂,被風微微揚起後卻顯得規規矩矩,只見她身旁飄過幾片桃花,又消失不見。
那散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憑着自己的直覺,突然看向四周的屋頂,但又什麼也沒發現,心中難免生疑:剛剛應該是有別的什麼人混進來了吧。
“這小世子長得可真秀氣啊!”
“是啊,不愧是天言家的後人,笑聲都如此悅耳。”
“陛下沒有看錯人,你們看小世子的額頭上,點靈印在短短一月之內竟已成金色!日後必定是大有作爲之人!”
……
在場的人都對君然作出了很高的評價,就連平時不阿諛奉承的人,也都對他讚不絕口。皇帝和天言衡戰看到這些,心裡很是欣慰。而那些要與君然定姻親的人,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陛~下~駕~到~!”
“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在場的所有人皆下跪,唯獨君然因爲年齡太小無法下跪,便由玉昭代爲下跪。
“都起來吧!”
“謝吾皇!”中苑又一次安靜下來,這次全場目光都聚集在皇帝身上。
“君然深得朕心吶!朕都想把朕最疼愛七公主提前許配給他,但君然既已經是朕的義子,那朕的四公主就得叫他一聲二皇兄。所以,君然究竟要與誰家定姻親,朕不做主,現在桓風愛卿還未歸府,君然的事交給相父打理。相父,你可得幫朕好生照君然。”皇帝突然看向天言衡戰。
“臣遵旨!”
“哈哈哈哈,陛下,可否讓老夫也來插一手?”這是從中苑的角落傳出的聲音,正是那散人發出的,那散人徑直向皇帝走去,周圍的賓客被散人強大的氣場壓迫,自覺給散人讓出一條道來,護龍軍怕有人行刺皇帝,立馬圍過來擋住散人去路。
“你是何人?敢頂撞陛下?”一個護龍軍的校尉拔劍指向散人。此時天言衡戰在一旁和其他賓客一樣,無動於衷,而皇帝皺眉看着散人,越看越覺得眼熟。
“年輕人,別發這麼大火嘛,我如果要行刺陛下怎會隨意現身呢,你說是吧。”散人從腰間掏出一個酒葫蘆,二話不說直接往嘴裡倒。
“我憑什麼相信你?”這名校尉已經不耐煩了,他手裡的劍隨時準備刺向散人。那散人喝了一大口後,把酒葫蘆扔向皇帝,被皇帝一把接住。
皇帝看着酒葫蘆思考的同時,散人飛快的身法掠過,已經把包括那名校尉在內的幾十個護龍軍將士全撂倒了。
“酒剎散人且慢!”皇帝大喊,那散人瞬間停下,從腰間掏出酒葫蘆又開始喝起酒來。
“衡戰家的酒這麼多沒喝過了,味道還是那麼可口啊!……你說說你們都是誰教的,就你們這樣的還想保護陛下?”
那名校尉看了皇帝一眼,皇帝示意他們退下,他們便收劍退回原處了。酒剎直接輕功飛向皇帝,繞了皇帝一圈。
“陛下近來身體可好?”
“誒,酒剎兄,怎麼能對陛下無禮,陛下身子骨比你還好呢。倒是酒剎兄,多年不見,還是精神煥發。”天言衡戰湊進前來搭話。
“朕很好,不知酒剎散人失蹤這些年過的如何?”
“勞陛下掛齒,這些年我也算過得去吧。對了陛下,今天我來不是敘舊的,敘舊可以以後慢慢敘,今天我來是爲了收徒的。”酒剎看向玉昭懷裡的君然。皇帝一下就明白了酒剎的意思。
“相父,你意下如何?”
“這……”天言衡戰故意表現出猶豫的樣子,想看看酒剎的心意。
“衡戰老弟,桓風那臭小子你不讓我教就算了,現在他兒子都有了,你還不讓我教他兒子?”酒剎臉都紅了,天言衡戰看出了他很心急。
“怎麼會呢?酒剎兄,我巴不得讓你教君然呢。”天言衡戰向酒剎行了禮,意思是當着衆人賓客的面答應酒剎。
“好好好,衡戰老弟你可不許反悔啊!”酒剎笑了起來,像個孩子一樣。
在中苑的另一個角落,青衣男子和紅衣男子正在小聲說話。
“怎麼樣?現在要不要動手?再不動手那老怪物就走了!”
“急什麼,這麼多人,你想送死我可不陪你!”
兩名男子話音剛落,就被兩個黑衣人敲暈了。這時從走過來幾個黑衣人,將他們偷偷擡到了中苑的偏殿中,他們嫺熟的手法使搬運時並沒有被任何賓客發現,但是以天言衡戰、酒剎這些人的實力,自然是盡在眼中。
“陶管家,如何處置這兩個人?”
原來這幾個黑衣人全都是天言府出色的府兵,是老陶安排的,而老陶正是按照之前天言衡戰的意思行事。
之前天言衡戰在花名冊上的一個名字上畫了圈,雖然看似是一個名字,但是天言衡戰在畫圈時故意畫到旁邊的名字。老陶跟了天言衡戰這麼多年,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
“綁起來,押入地牢,嚴加看管!”
“是!”幾個黑衣人脫下面罩,將兩名男子綁起來,擡向了地牢。
“天色也不晚了……,酒剎散人,相父,朕就先回宮休息了。”皇帝一邊打着哈欠一邊說。
“恭送陛下!”
賓客們看見皇帝離去,也紛紛告辭。酒剎散人耐不住天言衡戰的熱情邀請,準備留在天言府過夜。
“衡戰老弟啊,那個房間你就不用給我安排了,還是老規矩,我去你家酒窖先喝一晚上再說,明天早膳也不用叫我哈。”說完便在天言衡戰的視線中消失了。
天言衡戰親自監督家僕、侍女收拾完中苑並叫老陶退下後,也回到房中。他左手拿起天言桓風送給他的劍,右手拿起絲綢布,從上到下開始擦拭着劍身。
“既然來了,有什麼事就說吧。”天言衡戰突然說話。
這時窗戶忽然被風吹開,幾朵桃花飄進,是那時站在屋檐上的女子。
“讓天言君然十七年後,來花語塢找我,這是我對你的最後要求。”
神秘女子話說完,就又消失不見,只剩下幾朵桃花飄向天言衡戰,天言衡戰拿起其中一朵,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