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像是置身於了另一個場景之中一樣,她的那一雙手也是帶着冰冷的熾熱的鮮血帶着夢一樣的悽美和殷紅的絢爛。
只是,只是那一刻,她面前的那個人……那個她永遠也忘不了的男子。
粉黛輕輕哼了一聲,似乎那一刻已經受了重傷一樣,實則,她是在盡力地甩掉那些她內心最深處的痛苦。
“天道聖女,時光之女,粉黛。”蘇暮此刻的神色有一些複雜,“我的乾坤漩渦,哪怕你抵擋住了它,也不可能毫髮無損,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現在你已經不能再使用時光術法了吧?至少在乾坤刃沒有消失力量之前,你的時光術法被乾坤禁錮了。”
“……”粉黛沉默,面色依然冰冷。
“你應該知道自己的使命,就算是我斬殺了你,也會被整個時空追殺。”蘇暮冷冷說着,“所以我不會殺你,但是你必須放棄這一切。”
“你真的認爲,我已經毫無反抗之力了嗎?”粉黛輕輕說道,語氣很是飄渺。
“難道,你沒有了時光之力,還可以與乾坤刃爲敵嗎?你雖然漂亮得讓所有人嫉妒,也是經不住乾坤刃接下來的一擊的。”蘇暮微微一笑,帶着些戲謔的味道。
“你難道忘了我在塵世上真實的身份了麼?”粉黛淡淡道。
“真實身份,天道閣……”蘇暮微微皺眉,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然後那眉頭又舒展了下來,“就算你是天道閣聖女又如何,這個身份會引起七界的追殺的,特別是冥界和神界。就算天道閣閣主給了你一些秘術,難道能比給夢天涯的多和深麼,你一直都沒有使用天道閣的秘法,就是因爲它對於你的時空術法來說,不值一提。”
“不是的。”粉黛似乎又恢復到了原來那個模樣,不喜不悲,一絲感情也難以從她的臉上找出來,彷彿自己根本就沒有受傷一般,“你知道乾坤唯一的剋星是什麼嗎?一開始我不知道,不過現在我已經知道了。”
“剋星,難道是天道不成?這個世界之上難道還有那一種東西不成!”蘇暮一開始是戲謔的神情,不過在說出天道這兩個字之後顯然是有一些震動,說到最後的時候已經帶着一些憤怒了,手中的乾坤刃緊緊握住。
天道,何爲天道?廝殺蒼穹便是天道,還是順應宿命?說到底,什麼又是天呢?
“你怕了。”粉黛輕聲開口。她那雙握住拳頭的白皙小手也是慢慢伸了出來,再難以找到鮮血的痕跡。
“怎麼可能!哈哈哈,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敗給我的!難道就因爲一個不存在的天道閣嗎?”蘇暮冷冷笑了笑,手中的乾坤刃極速轉動着,化下一道道棕色的煙雲,那煙雲逐漸化作了棕與白兩色陰陽,彷彿一幅天下之中最爲玄妙的陰陽圖。
就在蘇暮以乾坤化陰陽的同時,粉黛那修長的手指也是在胸前緩緩地變着美麗到了極致的姿態,好似一隻穿梭在黑暗中的白色天涯鳥。
只是不知道蘇暮的那隻青色天涯鳥究竟去到了哪裡。
她的手指變換爲一個玄妙的圖案,那圖案的玄妙程度甚至絲毫不遜色於蘇暮的乾坤陰陽圖。
粉黛的眼睫微微一動,似乎是看到了什麼遙遠的記憶一般。
天道閣。
天道閣!
隨後,她的兩隻手都接近了嘴角,那十指十隻美麗的手指如蝴蝶一般舞動着,似乎在吹動着什麼樂器一般。
可是蘇暮心知肚明,他兩次看見過粉黛吹笛,吹出的空谷梵音,只是她的青玉笛被暮雲初打到了夢幽谷下的無盡深淵之中。
那笛聲真的很動聽,可是如今沒有笛子,爲什麼她還能夠吹出動人的音符來?
整個黑暗之中輕悠悠地響起了那夢幻一般的聲音,那聲音已經不能用言語形容了,因爲那已經不是人心所能承受的了,那笛聲之中帶着威嚴,落寞,也有無法掩飾的淒涼。
那就是天道之樂?蘇暮面前的陰陽圖靜靜轉着孤獨的圈兒,他已經沉醉於了那笛聲之中,甚至是忘記了自己,忘記了身邊的一切。
每一個聽到天道之樂的人都沒有絲毫的抵抗能力了,因爲天道莽莽,人道渺渺,那是蒼穹最深處的道義,是人生最深處的真諦,每一個人對於天道的理解都不相同,甚至是摒棄,蔑視,不相信天道。可是真的當天道之樂響起的時候,他們只有靜肅,讓靈魂將他們帶到一個全新的高度中去。
粉黛靜靜地吹着那悅耳蕭瑟的音樂,她的內心沉靜得像三月的春水。
因爲她的心早已隨着那天外之音,回到了歲月的一角,時光長河的一個渺小的角落裡面。
“黛兒。”那個清朗的聲音,那個灑脫的笑容,爲什麼還是會浮現在眼前?
“雲哥哥?”少女的聲音掠過清風。
再看,藍天,白雲。
藍色的河,璀璨的日。
連綿的青山,寂靜而喧囂的城市,孤寂的小村莊,被世界遺忘的離人。
“今天是你的生日。”流雲笑着打開了那古樸的盒子,散發着幽幽的古樸氣息,像是夢裡面的一呷茶香,“這是爲你準備的生日禮物。你看看喜不喜歡?”
“真的啊,謝謝雲哥哥。我看看!”她也是露出了傾城的笑容。
輕輕打開那做工精細的小木盒子,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根青色的玉笛,那玉笛之上雕刻着一片白色的雲朵。
“真漂亮啊!”粉黛輕輕將它捧在手中,美眸斜向上翹,那陽光溢在笛子之上,在刺目的白光之中,還可以恰巧看到那少年沐浴在陽光裡面的面龐。
“你喜歡吹笛,而且吹的也很好聽,這跟玉笛可是我用一年的時間做成的,希望你能夠喜歡啊。”流雲撓了撓頭,神色有一些期待。
“……”她沒有說話,只是依然那麼端詳着面前的少年。
“怎麼了,黛兒,不喜歡嗎?”流雲有些愣了。
“怎麼可能,雲哥哥送給我的這根玉笛,就是我生命之中收到的最好的禮物。”她燦爛地一笑,也讓流雲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它真的很漂亮,而且有種讓人一看就無法自拔的感覺。”粉黛擺弄了一下那跟笛子,“我可以吹一吹嗎?”
“當然了,我正好想聽一下黛兒那美麗而超凡的笛聲呢!那笛聲真是如流水一般柔和,如陽光一樣溫暖,如青山一樣淡然,如白雲一樣飄渺,如空谷一樣幽靜。”流雲點了點頭,更是期待了。
粉黛輕輕笑着,修長白皙的手指牽過了那跟玉笛,又是輕輕地放在了嘴邊,閉上了眼睛。
一曲紅塵,一曲離殤,一曲夢幻,一曲天涯。那笛聲真的恍若天籟,清亮幽幽,似萬物最本真的夢,又如一道流水,輕輕掠過每一個人的心田。
流雲也是閉上了眼睛,腦子裡離開浮現出了一幅幅畫面,山清水秀,世外田園。
一曲終了,笛聲早已超越了夢。
“黛兒,這是什麼樂兒,那麼好聽啊。”流雲一臉崇拜地看着她,她也是收不起笑容來。
“我還沒有起名字呢,閣主說這是天道之樂,但是我總覺得那所謂的天道之樂太過於飄渺,帶着隱形的殺傷力,所以呢就改了一改,變得柔和起來,不會侵蝕人的內心。”她輕聲說着。
“其實,我覺得這是梵音,流水聲,潮汐聲。”流雲一幅很成熟的模樣。
“爲什麼不是笛聲呢?”她不解。粉色衣衫下的蝴蝶花在陽光下閃耀着。
“它又爲什麼要叫作笛聲呢?”一襲夢幻,白衣出塵。那個少年輕輕一笑,笑顏之中帶着超越年齡的釋然和成熟,那一刻,他就是這個世界最爲璀璨的那道光芒,太陽,太陽又如何?到了深夜,也會消失在人們的夢境之中啊!
粉黛輕輕地笑了笑,在真正的天道之樂裡,她反而找不到那最初的悸動了,身邊沒有真正的知音,沒有她一生之中那個最爲重要的少年,那個白衣身影,真的就是索然無味了。
只是青木玉笛已經不在,已經消失到了無盡深淵之中,她忽然有些難受和後悔起來。
唉!當她那天站在盤龍谷,琉璃天泉旁,再一次吹着那一首樂曲之時,她的心是多麼的溫暖啊!
粉黛幽幽嘆了一口氣,手指從嘴邊放下,那笛聲,美麗而致命的天道之樂也悄然之間停止了。
蘇暮的腦袋顫抖了一下,這一刻他才從那讓所有人沉醉而無法自拔的天道之樂之中緩過神來,他呆呆地望着對面的粉黛,和她手中的那一把棕色的古樸刀刃。
那是……乾坤刃。
他愣了愣,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沒有鮮血,他的身上,也沒有傷口,只是身邊的乾坤之氣已經消失,那乾坤陰陽圖也已經落寞,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乾坤刃,我只是拿回屬於九龍神土的東西,屬於他的東西。”粉黛輕聲開口,面色依然不喜不悲,俏臉已經沒有了一絲的冰冷,美眸卻望着地上。
“你,爲什麼不殺我?”蘇暮皺了皺眉。
“我又爲什麼要殺你呢?”粉黛幽幽說着。
“就算沒有了乾坤刃,我也是妖界的長老,曾經也與道界有緣分。我依然可以一戰。”蘇暮冷冷說着。手中泛起了一層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