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八 結丹

就在秦淮失去意識之時,高臺上的紫清真人神色一動,發出一股柔和至極的真氣,將秦淮身體緩緩托起。

秦淮吐出黑血之後,臉色一陣潮紅。

紫清真人通視了一下秦淮全身經脈不僅完好,還隱隱散發出淡淡的光澤,乃是天意四象決強化所致,再觀五臟六腑,血氣充盈,亦無任何受損跡象。按理說,此時秦淮並無道理昏迷過去的。

秦淮的狀況自然也是被其餘真人看在了眼裡,面色皆是一凝。

“莫非他這是……”

一高大道人先說出話來,正是青陽真人。

“臨場突破,倒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他真氣耗盡,應對起來怕是有些吃力,不如我等助其一臂之力!”雲霄真人開口道。

紫清真人擺了擺手,淡道:“無妨,還是先靜觀其變吧,到時候再出手也不遲!”

其餘真人點了點頭,靜心的觀看起來。

果不其然,秦淮周圍靈氣突然一陣涌動,朝體內瘋狂涌去,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便見到以秦淮爲中心,形成了一個靈氣漩渦。

此刻秦淮的意識,已來到了一團星雲之上。這團星雲以秦淮意識爲中心,沿着順時針方向緩緩轉動,細看之下,竟與那道氣旋有八分相似。

秦淮雖然沒有經歷過這種場景,不過卻也知道,所謂金丹之境,便是要化虛爲實,在氣海中凝結出一枚金丹。或許是突破了自身極限,秦淮在對戰慕容青之後,竟毫無預兆的突破了起來。

秦淮心中有了決定,便運轉起太乙金丹決來,按照上面所述法訣,開始凝結起金丹來。隨後,便見到這團星雲緩緩地移動了起來,以幾乎爲微不可察的速度逐漸向中心靠攏。

而在秦淮體外,則可以見到秦淮頭頂上空風起雲涌,一道巨大的靈氣漩渦已然成形,將周圍數十丈的靈氣盡數吸納至秦淮體內。

……

隨着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秦淮體內那團星雲不斷縮小,已隱隱有了成丹的跡象。

秦淮心中一喜,修煉這太乙金丹訣,結丹是一件水到渠成之事,並非特別兇險,再加上秦淮法力本就較同境之人深厚,因而又增添了不少把握。

然而就在秦淮欣喜之際,那團星雲卻突然一滯,似有一種無形的力量阻止着星雲再一步凝聚。

隨後,便見到這團星雲激烈地顫動了起來。與此同時,那原本逐漸朝中心匯聚的氣旋猛然倒卷而回,原本被壓縮了大半的星雲此刻又猛然膨脹開來,比原本未壓縮之前還大出了不少。

其實這些星雲都是精純無比的靈力構成,此刻倒卷而回,與從體外涌來的靈氣正反相沖,如一羣脫繮的野馬,在萬軍叢中橫衝直撞,使得軍陣混亂無比。

霎時間,秦淮只覺得天旋地暗,身體如同快要爆裂了一般,不由得再度噴出一口黑血出來。

而此時,秦淮身體外的那道靈氣漩渦也是一陣扭曲,呈現出消散的徵兆。

秦淮驚駭不已,太乙金丹訣分明講到,若修爲到了築基頂點,結丹不過是時間問題,在這個過程中,只需要外界源源不絕的補充靈氣即可,就跟平日裡打坐閉關一樣。眼前發生這種狀況,簡直是聞所未聞,若是任由這股反氣旋繼續膨脹下去,秦淮必將爆體而亡!

高臺之上,紫清真人首先發現了異樣,不再猶豫,擡手朝秦淮額間一指,一股精純至極的真氣渡入了秦淮體內,正色道:“諸位真人,助我一臂之力!”

其他真人紛紛出手,心有靈犀的維持着那道靈氣漩渦。

其實維持這道靈氣漩渦,最多隻需要一兩位真人即可,此刻七位真人同時出手,這道漩渦便穩固無比,再無半點異樣。

而在秦淮體內,隨着紫清真人這道正宗的三清真氣的到來,局勢立馬就得到了控制。這股真氣沿着氣旋邊緣環行一週,便將其包裹了起來,轉瞬間就令星雲停止了膨脹,秦淮心中頓時一鬆。

在紫清真人的三清真氣介入的同時,秦淮體內又有一股淡金色真氣升起,纏繞在了這股正宗的三清真氣之上。兩股真氣相互交織,竟緩緩地推動着這股氣旋繼續沿着原來的軌跡運行。

很快的,秦淮便見到這團星雲再度向中心匯聚而去,而這團星雲,越是凝實,也就越是五彩斑斕,閃爍着片片玄光。

若是細看之下,就會發現,在這星雲之中,已隱隱生成了一枚星核,而星雲每縮小一圈,這星核上便會多出一道彩色條紋。

這些條紋,修道界稱之爲道紋,是金丹的品級象徵,也代表了一個人修行的潛力。金丹上的條紋越多,也就說明修行的潛力越大,在日後的修行中也走得更遠。而更爲主要的還是在於金丹的品級與威能掛鉤,品級越高的金丹威能也就越大,因而同階金丹高手道行的高低有很大一部分還要取決於金丹品級。

據道宗典籍記載,凡修煉出金丹,一般來說,都會有一到九條不同的道紋,根據道紋的多少,大致分了天地凡三個等級。一至五紋爲凡品,六紋可稱地品,九紋是爲天品!凡是能夠凝結出天品金丹之人,便是有望領悟透徹三清真訣,進而飛昇之人,因而這金丹的品級,在道宗顯得尤爲重要。

道宗功法皆是當世頂尖,因而門下弟子凝結出的金丹大多都是地品以上,少部分人能達到八紋的地品頂峰水準,個別弟子則是能凝結出天品金丹。

至於九紋之上,則是超脫天品的存在,只在傳說中聽過。千百年來,唯一一個真實存在之人便是北玄真人,凝結出了十一紋的超天品金丹,足足多出了兩紋!

秦淮觀望着體內逐漸成形的金丹,只見上面色彩斑斕,赫然有足足九道色彩各異的條紋,赫然正是天品!而此時,那團星雲仍然沒有收縮完畢,也就是說秦淮的金丹之上,還有增加道紋的可能性!

秦淮心中一陣暗喜,小心翼翼地引導着星雲朝着星覈收縮而去。

此時那團五彩斑斕的星雲已幾近消失,眼前換而是一顆拇指大小的九色晶粒。

秦淮繼續運轉着太乙金丹訣,只見最後一圈星雲逐漸收縮,最後附在了那九色晶粒之上。

只見晶粒上一陣變換,又是一道條紋緩緩成型。此時秦淮體內的氣旋終於收縮至不見,結丹幾近完成!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陡起!

只見原本纏繞在那三清真氣上的淡金色真氣突然一個機靈,竟一下子掙脫了下來,轉瞬間就朝晶粒鑽了過去。這一切都是在電光火石間發生,又來得毫無預兆,饒是秦淮機敏無比,也來不及反應。

這晶粒絲毫反抗之力都沒有,瞬間就被那股淡金色真氣給鑽了進去,隨後,便見到一陣光紋反射而出,原本的晶粒表皮逐漸生出一道道裂隙,那已經成形的十道條紋也紛紛剝裂開來。

秦淮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發生,絲毫沒有抵抗之力!

最後,呈現在秦淮眼前的是一枚全新的晶粒。這枚新生的金丹周身光潔如一,竟然一條道紋也沒有。而此時,金丹已成,再無逆轉可能!

秦淮心沉到了極點,就差哭出聲來了,原以爲會凝結出一枚超天品金丹,沒想到眨眼間就出了這等事故,這種瞬間就從掉到地上的感覺不是誰都能體會到的。

這沒有道紋的金丹又該算做幾品?淡金色真氣此次攪局,又到底是福是禍?

秦淮自氣海中收回了神識,略微一運功調息,然後悠悠醒了過來。此時,諸位真人也是各自收功,那道靈氣漩渦隨即消散。

秦淮站起身來,朝諸位真人一拜,謝道:“謝謝各位真人出手相救!”

秦淮氣息含而不放,兩眼間精光閃爍,神采與之前大不相同,顯然是功力大進的緣故。

不過此時他的心情卻是鬱悶無比,毫無進階時的喜悅。不過諸真人見了,卻是以爲秦淮心性穩重,讚賞不已。

紫清真人點了點頭,道:“舉手之勞,無需多禮,你快起來吧!”

秦淮站起身來,退至一旁。

紫清真人轉而對其餘幾位真人道:“如今淮兒已進階金丹,按照宗門規定,卻是不必再參與此次會考了,但他尚有一場比試未完,就是不知這名次應當如何決定?不知諸位同門意下如何?”

隨後,臺上幾位真人便交談了起來,一時間也難以拿定主意。

按照規定,宗門會考只在同一大境中開展,若是有人在會考之前進階金丹,便會破格直接成爲核心弟子,不再參與九脈會考。但這秦淮開考前並未突破,因而還得算在會考名單之中。但這秦淮又臨陣突破,楚江南此刻已然不是秦淮對手了,所以從實力上來說,秦淮應當排第一。

但若將秦淮排第一,對楚江南又不公平了。其一是秦淮進階金丹便不應再參與築基期弟子間的比拼,其二是秦淮突破之前,已底牌盡出,那時未必是楚江南對手,更何況秦淮突破花費了數個時辰,此時早已過了會考的約定時間,因而將楚江南排第一也說得過去。

臺上諸位真人爭論不一,紫清真人自然也不會偏袒,最後在大家商議之下,取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也就是秦淮與楚江南並列第一,二人也不必進行那最後一戰了。

至此,這一次的大考終於落下了帷幕。而關於這一次大考,在以後的許多年裡,都成了那些後輩弟子的談資。

首先是秦淮以無賴的避戰之術以及層出不窮的符籙一路晉級半決賽,其無恥令人瞠目結舌。其次是與同樣以符籙制勝的符道天才張懷虛一戰大顯神威,也就是日後名震天下的天符宗師懷虛道人。

而之後秦淮與慕容青的一戰,更是驚爲天人,雙方底牌盡出,打得天昏地暗,秦淮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在新生弟子中祭出了符陣之術,最後秦淮以一式激盪乾坤破了天泉峰劍法,奠定勝局。

再後來,則是本來已經無力再戰的秦淮竟然又臨陣突破,成功凝結金丹,最後兵不血刃,硬生生從楚江南手裡分了個第一回來。

所以最後的排名便是秦淮與楚江南並列第一,葉晴兒和慕容青分別爲第二和第三,而張懷虛則是排第四。

而關於這幾人實力的排名,衆人其實也有各自的見解。有的人認爲秦淮臨陣突破乃是意外,若同爲築基境,楚江南當之無愧第一。也有的人認爲秦淮就算沒有突破,與楚江南再戰,也未必拿不了冠軍……甚至有的人還認爲慕容青最後的那一劍,就算是楚江南,也未必有十足把握能接得住,所以這幾人實力其實只在伯仲之間,能否取勝還得看運氣。

一時間衆說紛紜,倒是使得這幾人在宗門裡名聲大躁,一直持續了很長時間。後來時間也證明了,這幾人實是正道乃至整個修道界的中流砥柱。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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