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小窈的女子中毒身亡,不知是自殺還是他殺。
助手伸手按在小窈的屍體上,玄力在她體內流轉了一圈,最終判定道:“她已經死了兩天了。”
鴇母面無血色,當即環顧一圈,厲聲道:“死了兩天了你們沒一個人發現?我養你們這羣飯桶是幹什麼的?!”
姑娘們戰戰兢兢,無人應聲。
鴇母氣得渾身發顫,指着一位瓜子臉的瘦弱少女,呵斥道:“濯兒,你給我說說!你平常跟小窈關係最好,怎麼沒發現她的異常?”
濯兒泫然欲泣道:“我、我也不清楚啊,三天前小窈姐不太舒服,就讓我暫時幫襯她一天。再後來兇案就發生了,我們都被看管起來,更不知道小窈姐的情況了……”
“服侍她的丫鬟呢?她總應該知道怎麼回事吧!”鴇母怒道。
衆人面面相覷,好半天才有人弱弱地開口道:“我記得之前是未芽服侍小窈,但那丫頭兩週前被一位有錢的客人贖走了,過了幾天才招進來一個沉默寡言的姑娘,我都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對對對,那姑娘叫清樂,我跟她說過幾句話,感覺不是很好接觸。”濯兒趕忙道。
“清樂?”鴇母也終於回憶起了什麼,臉色一變道:“她人呢?”
屋子裡鴉雀無聲,姑娘們都在緊張地相互打量着,卻始終沒能發現清樂的蹤影。
裘褐不由冷笑道:“搞了半天你們連個女人都看不住?”
助手的臉色無比難看,沒想到好不容易抓住一條線索,卻又眼睜睜錯失過去。
玉凌倒不是太過意外,只是略略有些失望。
想想就知道,那個清樂肯定是有預謀地混入進來,就算不是刺客之一,估計也是刺客幫兇。而那些守衛怎麼會把這羣柔柔弱弱的姑娘放在眼裡,如果清樂是位破玄武者,想要溜出去不是沒可能。
事情到這裡似乎已經很明顯了,那兩個擅自行動的姑娘應該就是清樂和小窈。
但也有說不通的地方,如果小窈也是幫兇,她爲何不跟着清樂一起偷偷離開,反而選擇服毒自殺?
而且時間上也很有問題,兩天前小窈就死了,這也太過倉促了吧?
玉凌轉頭看向助手:“能不能再精確地判斷一下她死亡的時間,至少告訴我,是兇案發生前,還是發生後。”
助手明白玉凌的意思,但還是很爲難地道:“準確時間很難說,畢竟兇案發生只是一瞬間的事兒,反正小窈是那天晚上死的沒錯。”
玉凌默默地注視着小窈的屍體,從她僵硬木然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異常。
他緩緩運起魂力,在她枯涸空洞的魂海里流轉了一圈,雖然沒有捕捉到小窈的殘念,但卻發現了一些別的東西。
“她是被人害死的。”玉凌突然開口道。
“什麼?!”衆人驚愕地看着玉凌,鴇母更是不知所措。
“她的魂海還殘留着幾分怨念和難以置信的情緒。”玉凌走到一邊輕聲道,只有助手和裘褐兩個人聽見。
“是不是清樂下的毒?”助手反應很快。
“極有可能,她大概是想僞造出小窈畏罪自殺的情景,好吸引我們的注意力。”玉凌思索道。
“那她的目的是……”裘褐也想明白了什麼。
“總共兩個女人有問題,其中一人是清樂,另一人如果不是小窈,那就只能在剩下的這些人中找了。”玉凌淡淡道。
裘褐警惕地打量着所有人,這兇狠的目光頓時驚嚇到了在場的姑娘們。
玉凌輕咳一聲,助手趕忙扯了扯裘褐,壓低聲音道:“你幹什麼?”
裘褐這纔不情不願地轉過臉:“我知道分寸,但你們打算怎麼找出那個幫兇?”
其實玉凌已經有一位懷疑對象了。
作爲凝魄境魂師,在打起十二分注意力的情況下,玉凌對周圍所有人的情緒變化都十分敏感。
所以他才刻意放大音量,說小窈是被人害死的。
在全場人情緒劇烈起伏的時候,只有一個人的表現顯得過於淡泊平和了一些。如果不是她生性冷靜的話,那就說明她有問題。
“如果順利的話,找到的不止是幫兇。”玉凌道。
裘褐眼睛一亮道:“你是說,某個刺客就混在這羣女人中?”
“不然的話,他們何必這麼費心掩飾?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排除有刺客隱沒於此,反正你也不能肯定那幾個人都是男的。”玉凌道。
裘褐點了點頭,他雖然對一旁的助手不屑一顧,但對這位神秘的年輕魂師卻很是敬畏:“那需要我做什麼?”
“如果順利的話,今晚我會引蛇出洞,要是有刺客來殺我,希望你能保護我的安全。”
裘褐神色一動,爽快地道:“沒問題。”
助手難免有些不是滋味,明明他纔是大小姐派來保護玉凌的,沒想到現在卻淪爲了跟班跑腿。但誰讓裘褐是破玄武者,助手也只能認了。
“還有件事也很重要。”玉凌又對助手道:“清樂應該是剛失蹤不久,你去通知一下羅家高層,如果能把她抓到,就可以得到許多重要的線索。關於她的詳細信息,可以再去問問那邊的幾位姑娘。”
“交給我吧。”助手頓時覺得自己還是有點用的。
“對了,清樂之前,服侍小窈的丫鬟是叫未芽是吧?她被一個有錢人贖走了,那個人的身份,也要仔細查查,說不定能順勢摸出清樂的藏身之所。”玉凌又提醒道。
助手鄭重點頭,示意自己都記下了。
“還有,幫我向大小姐帶句話……”玉凌忽然傳音了一句。
助手雖有些疑惑,但還是乾脆利落地領命而去,玉凌身邊便只剩下裘褐了。
鴇母趕忙討好地湊上來道:“玉公子,您忙了這麼久也累了吧,要不我去跟夜王樓的大廚說一聲,讓他們準備一席招牌菜餚?”
“不用麻煩了,我還有別的事要處理。”玉凌擺擺手道。
鴇母剛佩服了兩秒玉凌的敬業精神,就聽到他後半句說:“我能跟那位姑娘單獨聊聊嗎?”
鴇母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位清淡如茶的白衣女子,她的臉上只有淺淺的妝容,但卻精緻得如天工雕琢而成,尤其是七分超塵脫俗配着三分冬霜般的清寒,這氣質便勝過周圍女子無數分。
“咳,玉公子真是有眼光,平常時候想見雙霜的男子能環繞羅安城一圈呢,不過現在非常時刻,大小姐那邊……不會說什麼嗎?”鴇母略有些尷尬地道。
原來她就是花魁雙霜?
玉凌知道鴇母誤解了他的意思,便隨口解釋道:“只是問她些話。”
鴇母明顯不信,露出了一副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神色:“不過玉公子,我先提醒你啊,雙霜姑娘的脾氣很怪,如果她不願意的話,她爲你撫琴一曲便是極致了……”
玉凌頓時無語,他看上去就那麼像好色之徒嗎?
鴇母看他臉色不對,趕忙安慰道:“瞧我這張嘴,真不會說話,像玉公子這麼俊俏的人物,雙霜姑娘肯定樂意跟您多聊聊的。”
趕在玉凌開口前,她已經無比積極地叫來了雙霜,示意她一個人去樓上候着。
雙霜輕蹙眉頭,似有些疑惑地瞥了玉凌一眼,但還是溫順地點了點頭,如輕雲流水一般從他身邊飄然而過,只留下如茶一般的淡淡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