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潮水將要退去,赤紅也將被淹沒,天色將暗。
成千上百萬的魔宗或人或獸紛紛西行,號角不停吹響,聽來極其蒼涼。
金玉谷居於西洛中,去往九邊至少還有千萬裡,若有傳送陣之助也就半月之功,現在情形,哪裡有什麼能夠讓魔宗人使用的傳送陣。
出於地底兩百萬衆,離去半數,能夠回到九邊十有其一已經不錯了。
戰陣仍然結成,夜空中,火芒四處竄動,一條骨龍全身上下帶着火焰有空中盤旋,其身下正是集成方陣的五萬獸人。
他們陣容極其嚴整,人數雖少,被數百萬修行中人包圍其中,臉上沒有一點慌張神情,有的只是肅穆與神聖感。
這些獸人極其年青,體力與魔氣、靈力都是最巔峰狀態,實際上從魔宗人出於地底的時候他們就一直在休息。
現在正是他們出力的時候,自從出生的時候就沒有見過陽光,見到陽光的時候就是死亡的時候,死亡總是神聖的。
一手持數人高巨斧,斧上魔力繞行的漢子舉起衝鋒的手勢,他的衣衫極其襤褸,那手勢剛剛比好的時候,頭頂上的骨龍已發出尖嘯,寒冰凍氣從它口中溢出,尖嘯聲音讓人神魂不寧,迎來的是數百隻靈力與它相比只能更強靈獸的圍攻。
“那傢伙倒有點意思!”楊真笑了笑,指了指空中。
青玉鸞向着那個方向看去,只是看了一眼,再不看,又把腦袋縮到楊真懷內,“那人叫姬清玄,卻是魔宗後人,趙青陽剿魔宗的時候,聽說只有他的祖上一人投降。”
那姬清玄背生雙翼,手上拿着奇形的怪刃,尺寸極其巨大,至少有數人尺寸,不過相對於那巨刃強悍的金靈戰力,最強的卻是他身上巨翼。
那巨翼每每展動,立即有黑氣從那翼上透出,黑色光氣離體不到一盡時候,立即集結成萬千鐵羽,向着四方散射而出,殺傷力驚人到極致。
果然是魔宗本色,其人更是當先,衝進那些魔宗人陣中,所向披靡,魔宗人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在他的巨刃鐵羽下無非如草木般倒下而已。
不用多時,他已與那手持巨斧的斷後年青首領交集,金鐵交鳴,無數火花到處散落,落於半空時候分出了許多的鐵渣子。
楊真啞然失笑,“這個人倒是挺忠心的。”
青玉鸞癟了癟嘴,“忠心有個屁用,誰把他當回事呢?”
已回到那粗使房間,靜坐,青玉鸞已離開。
大概有一刻的樣子,外面已傳來敲門聲音,繼續端坐。
外面吼出了叫開門的聲音。
楊真站了起來,過去開門,做出驚訝表情,“鷹長老,你們怎麼來了?外面如此危險。”
卻是鷹九與四大弟子,那幾人臉上頗有關切神色,出了本盟,自然知道盟人的可貴,鷹九臉色黑黑,“你爲什麼不到工房與丹房去?待這裡做什麼?幸好沒有出什麼問題。”
楊真裝着不明所以,“這
個,也沒有人通知我啊,我看外面危險,這地方還僻靜,所以乾脆閉門不出。”
鷹九到處打量了一下,看了看房內,還算完整,這地方確實偏僻,只因他本是那採集任務的最後一名,所以位置也是最偏僻的,房屋毀損接近三成,他這一片是屁事都沒有。
“算你運氣好,再等幾天就是與外宗的比試了,到時候注意點,我也不抱多大希望。”鷹九看了看後面,“你們也一樣,蕭野和雨瑤稍稍好點。”算是一視同仁的意思。
接着又叫楊真收拾東西,只因會武即將開始,這地方也亂到不成樣子,陸機破了個例允許外宗弟子這幾天都往上搬了,上面毀損倒不是太多。
衆人出門,坐上青翼鳥往高處飛去,楊真遠遠的向下看,青玉鸞手扶着一屋前將塌的檁柱正在發呆,卻是咬着嘴脣,頗多恨意。
一連數日,除了練功之外,別無所事事,有時候外出轉兩圈,一不小心還能夠得到魔獸遺留的精魄之類,這幾天這谷中屍氣沖天,數十名金玉谷長老在谷內上空結成陣法,身上靈氣源源不斷的摧動,用那靈氣中和這魔氣難聞氣味,免得宗人有什麼異樣。
魔氣漸漸淡了,那血水短時間是去不掉的,只能留着,讓那血水做個見證。
這一場大戰,結局不好不壞,好的是金玉穀人主力未動,微有損傷,大損的反而是外宗弟子,主要和魔宗人本就鎮於谷地,封禁大陣起不到作用有關係。
至於魔宗人,撤去的半數居然一個都沒有攆回來,只因魔宗人一路行,每行千里就留下五萬人斷後,都是嚴陣以待,那些魔宗人戰力雖然一般,但戰意凜然、陣法嚴謹,極其耗費追蹤人的時間,到了最後根本就追無可追了。
又等了數日,鷹九帶着四大弟子往金玉谷議事地行去,出了這樣的大事件,還是得做個總結。
一路行,一路鷹九叮囑衆人,“金玉谷近年入青鸞榜的弟子共有四人,以南宇天爲首,那南宇天又是宗門首座,今天據說其人要提前出關,你們倒可以看看那人,應該以其人爲目標。”鷹九說這話對着自然是蕭野。
這次與魔宗混戰,蕭野戰力卓著,已是外宗兩個觀摩名額最有力的爭奪者之一,多有人傳說青陽盟的未來就係託在他身上。
那少年臉上沒有多餘表情,卻不像把這事放在心上一樣。
楊真只想着那南宇天,那人要出關了麼,奇了。
人潮涌動,多有飛行靈器在空中不停落下,旁邊又是巨劍門的那一幫人,他們人數大概有十餘個,比起青陽盟人就有點不好看了,只因其中掛彩的半數有多,青陽盟這邊是一個都沒有。
那劉長老看到鷹九臉上有點訕訕,“想不到鷹長老的門人一個都沒有掛彩,果然是戰力卓著啊。”語氣中大有譏諷,雖無十分惡意,不服氣是相當明顯,也有點先發制人的意思。
鷹九沒有理他,別人不說,這次大戰,蕭野的戰績超出劉長風背後那個巨劍弟子五倍以上,
雙方根本沒有什麼比頭,沉默很能夠代表一切。
劉長風覺得有些沒有趣,並沒有佔到上風,還是有點晦氣,偏過腦袋回人堆裡去了。
楊真但看到最後面那唯一一手上沒有巨劍的弟子,雙手抄於懷內,誰都注意不到他,兩人目光相接,接觸之後那人不以爲意,又將目光看向了蕭野。
這人哪裡會那麼簡單?
接下來就是敘述料敵先機等事,大述戰績,那數個長老一個個的念下來,底下的人也都有昏昏欲睡的感覺,眼看着場面將冷,其中一個長老見機相當快,立即開始發放對應功績的獎勵等物,下面的人氣勢一下子就起來了,大有三呼萬歲的感覺。
陸機坐在臺子右側,身後全是宗門俊秀,臉色自然好不了,料敵先機是扯蛋,有料敵,但沒有料到先機,魔宗餘燼從地底出,宗人先期的慌亂很能夠看出什麼,“這些人都是一幫養不熟的白眼狼,只知道爭利,哼!”
背後一白衣手持長劍弟子應聲,聲音倒是極低,“正因爲如此,咱們宗門才能夠是西洛第一,問鼎之日指日可待。”這正是陸機的親傳弟子之一,陳完。
其人在陸機身後數十人中實力只是中庸,但平時最會察言觀色,最重要的是他的哥哥陳冠也是金玉谷四大青鸞榜弟子之一,實力已達收神七級,兄弟兩人半立,當然在陸機心中地位最爲重要。
陸機臉色冷冷,“問鼎西洛遲早的事情,只是角逐九州纔是金玉谷宏圖,帶着這麼一幫子小人,實在是我的障礙。”
陳完臉上露出微笑,“宗師說的是。”接着他手向後面揮了揮了,十數個宗人弟子列字排開,緊握手中刃。
姬清玄臉上也現出激動神色,展開雙翼向着遠處飛了去,但看到那翼人離一霧中鐘樓越來越近,下面百千萬宗人傳出一陣**,多以女子聲音居多。
南宇天將出關,除許多長老及年歲漸長的弟子外,許多新晉弟子都沒有見過這人,數千萬人哪裡那麼容易遇到?
鷹九向後面看了看,只看到人人看到那空中被翼人撞響的鐘,噹噹聲音,極其悠遠,其中尤其以風雨瑤神色最爲急切,臉上透出笑意,“若論臉蛋,西洛宗門還少有超過南宇天的,不過雨瑤你看錯地方了。”
那風雨瑤臉上通紅,捏起粉拳就要打這老不正經的一下,“呵呵!你別打,不過畢竟現在又過了三年,其人老了不少,估計和楊真他們幾個是沒有法子比的。”
本來想解釋一下避免捱打,結果還是被拳頭打到身上,鷹九閃身躲開,“你這丫頭,你再打我可就還手了,就你這態度,估計咱們這四個弟子一個都看不上你的。”
數聲鐘聲響過後,地面微微震盪,風雨瑤也好,鷹九也好收拾了玩鬧的心,南天宇能入青鸞榜一百七十名以內,那可是用血肉之軀打出來的,絕對做不得假。
這樣的人正是年青人們修行借鑑的對像,擺這麼大的陣仗來聽他說上兩句,也不是什麼失禮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