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鄭凡空走一趟沒能完成任務,“主子,那神婆家守門的說神婆更沒空,上門求神必須事先預約,拒不出診。”鄭凡言簡意賅回稟。實則,他被那尖酸刻薄的守門婦人狠狠奚落了一通。
褚名寬寸步不離守在鄔滌身旁,聽完一言不發整個人陰沉的可怕。
老婦人有心幫忙但也面色犯難,她知道帶着昏迷不醒的二人去請神確實不方便。
墨厭盯着鄭凡那張冷臉打量了幾眼不甘心站起來,“銀子給我!”氣沖沖地就往門外走,到了門口又放心不下回頭叮囑,“你必須照顧好我家主子!”老婦人拿着銀子再次跟去。
神婆家院子很大,屋子也是青磚所蓋,比較起來是村裡最氣派的。守門的是個中年婦人,正坐在小門房裡嗑瓜子。見老婦人又領人過來,張嘴就冷嘲熱諷拒之門外,還鼻孔朝天直往老婦人面上唾瓜子皮。
老婦人陪着笑臉正想自掏腰包塞給她點兒油水錢看能不能行的通,不料墨厭二話不說嗖地衝上去就一腳將其踹飛,在刺耳的慘叫聲中狼狽地跌落到了院子裡去。
“仗勢欺人的賤婦!你家神婆不是很能耐麼!有種就讓你家那裝神弄鬼的神棍兒來整爺!爺等着!”墨厭滿肚子怒氣不想忍,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說完不管那婦人要死要活的哭嚷咒罵,拉着被驚嚇呆的老婦人就往回走。
“公子,你何苦這是,那婦人是神婆的乾女兒,也是附近十里八村都知曉的無賴潑婦,接下來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定要鬧得咱雞犬不寧。”老婦人憂心忡忡愁眉不展。
“大嬸,您放心,我們定不會讓您和大叔受了欺負。她若敢跑來無理取鬧驚擾了我家主子他們,有人會送她去見閻王。”墨厭說得有根據,他想以四殿下先前的憤怒,說不準會屠了神婆一窩。他畢竟是這片國土上身份最尊貴的皇子,豈容受辱於那潑婦。
“……唉。”老婦人愣怔之後嘆息無奈。真不知道留下他們是對是錯。
回來門口小院碰見鄭凡,墨厭衝他翻個小白眼趕緊回屋去看主子。
老婦人覺得多管閒事也幫不上什麼忙,就去和老伴忙活着準備午飯,想着收了人家那麼多銀子,就要把飯準備得儘量豐盛一些纔不至於覺得虧欠。
鄔滌此時置身於白茫茫的冰天雪地之中漫無目的遊蕩,刺骨的寒風颳擦着她的渾身骨肉,她卻麻木不仁感覺不到疼痛。整個心像目光一樣是空洞的,像一縷孤魂飄蕩無根、無處依存,不知道自己來自哪裡,將要去向何方。
眼前忽然浮現出無焱道長的面容,在風雪肆意中依舊慈祥生動,“滌子,你是想餓死老朽嗎!莫偷懶!快去做飯!快去!”佈滿皺紋的老臉吹鬍子瞪小眼。
“師傅……”不知爲何,她麻木的情緒像突然打開泄洪閘洶涌而出,滾燙的淚水不斷滑落砸進雪地裡,燙出深深的雪坑。
“發什麼呆!當心我揍你!快去給爲師做飯!”老道長手握破布鞋凶神惡煞似的恐嚇她。
“臭老道……”鄔滌想不起來爲什麼哭,情緒激動用力擦了擦淚水再一看,眼前只剩下白茫茫的風雪,“師傅!…”她恐慌大吼,在暴風雪中拼命狂奔四處找尋,不管不顧的哭喊着,像是要奔跑到天荒地老去改變心底塌陷的悲傷。
“四,四殿下,你看鄔滌是不是要醒過來了?”墨厭激動地盯着終於有了生息的鄔滌,嚥下淚意卻溼紅了眼眶。
“鄔滌?……”褚名寬同樣激動不已,但更多的是緊張,小心翼翼開口卻不敢大聲。結果,等了許久,方纔昏迷掙扎的鄔滌變得平靜下來,但仍然沒有醒過來。
“鄔滌?…”顫抖的手指好不容易碰觸到順着她鬢角滑落的淚水,感受到了一期絲生機的熱度,令他視線模糊,哽咽着難以發聲。她還活着……
“主子,鄔公子定會化險爲夷醒過來。”鄭凡見不得主子困在情緒中把自己折磨成如此模樣,想了想開口笨拙的安慰。
墨厭情緒激動,過來不管不顧就伸手想推醒鄔滌,不料手剛伸出去還沒觸及他的衣角,就被四皇子猛地擋開,見他赤紅的眼中煞氣迸射,彷彿要將誰碎屍萬段。
“鄔公子並未受外傷,修養兩日定會醒來的,暫且稍安勿躁。”鄭凡插過來拉開與主子僵持的墨厭,看兩眼他被打得通紅的手背,擡眸壓低聲勸慰一句,免得他腦子一熱和四殿下打起來就麻煩大了…
墨厭恨得咬牙切齒卻敢怒不敢言,主子這樣,他要是被四皇子揍了,誰來照顧主子……他很有自知之明,深知兩個自己聯手也不夠四皇子揍的……
日暮西垂,忽然颳起大風來,呼呼的風吼聲卷帶着沙土草屑肆意揚揚灑灑,像是要拼命打破土屋內壓抑沉悶的氣氛一般,鞭打得舊木門不斷髮出吱吱呀呀哀鳴。
砰砰砰!幾聲急促的敲門聲惹得三人同時朝木門摳望去,各自心裡鬥有一股無名火再跳躍。
隱隱聽聽到風聲中裹夾着老婦人的聲音,鄭凡掃了昏黃中一眼,起身過去將頂門的木棍移開,一開門便竄進一股風沙嗆得呼吸困難。
“幾位公子,那神婆竟然親自找來了!太好了!”老婦人擠進門來邊激動告知邊用力推合門板,“真是日頭打西山出來了!那神婆竟然上門給幾位看來了!”老婦人真心爲他們高興。
墨厭與四皇子一樣滿心戒備與疑心。只有鄭凡反應平常,“人呢?”他覺得不論神婆本事如何,看一看也無妨,覺得離譜可以不信,有他們盯着,她也不會有機會害了五皇子與鄔滌。
“神婆說怕不經允許冒犯了貴人,正在我們老兩口那屋裡等着呢!”老婦人沒開玩笑爲昏迷不醒的二人慶幸,看來真是貴人沒錯,走好運,有這個福分。
鄭凡回頭看主子的意思,豈料眼巴巴等了許久不見主子開金口。見墨厭也是守在牀邊冷漠無視老婦人的一片熱心。
“這位公子就不要計較之前請神婆碰壁之事了,人命關天可不是慪氣的時候,還是讓神婆趕緊先給他們看看爲好,說不準神婆真能看好兩位公子,切莫耽擱了纔好啊。”老婦人乾着急出聲勸。
“主子,屬下覺得大嬸說得對,我們如此乾等着也不是法子,讓神婆試一試,萬一真管用呢?”鄭凡考慮周全,知道立即回京絕非上策,可是困在這裡乾等着不作爲也不對,不該聽天由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