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大喜,連通報都來不及,直接帶着他們三個來到了廣寒宮的門前。這裡較比月供其他的地方更冷,除了一座孤零零的宮殿,四周什麼裝飾物都沒有。廣寒宮是月宮的最高建築,站在宮檐上,能看見月亮下面的模糊的世界。沙華俯身望了望,正是人間的熙熙攘攘。
嫦娥仙子此時披着一頭青絲,沒有綰髮。一身白色的人間漢服,矗立在廣寒宮的宮頂。華貴的眉眼,透出淡淡的憂傷。寒風中,嫦娥寬大的袍袖翻飛,獵獵作響。彷彿隨時都要離去的姿態。
“仙子,你身體不好,怎麼又出來吹風?”月兒踏着凌空飛上宮頂,攙扶住早已凍僵的嫦娥。嫦娥沒有用法力禦寒,就那樣身着單薄的衣裙理會了刺骨的冷。
“仙子,請恕月兒沒有知會您,就帶了我的朋友。”月兒一邊攙着嫦娥飛到白色玉石地面上,一邊先告着罪。
嫦娥依靠着月兒,看了面前的三人一眼。如蘭如麝的眉眼,沒有表現出反感。只是寒冷可能讓她真的很不舒服,面色蒼白的很。
“歡迎你們來廣寒宮,月兒在這裡也是寂寞。有你們相陪,她會好過一點。”嫦娥沒有一點點仙人的架子,就像鄰家的姐姐一樣,溫柔,醇美。
“是我們冒昧了,沒經仙子同意,就擅自來月宮。”沙華陳懇的說着。
“無妨,月宮裡向來沒有那些所謂的規矩。你們隨意就好。”嫦娥笑着說道,但她即使笑着,眼睛裡也帶着三分悽苦。“月兒,替我招待好你的朋友們,我就不打擾你們玩了。”
月兒急忙上前攔住欲走的嫦娥,“仙子,他們知道吳剛的下落。所以我才帶他們來這兒的。”
一句吳剛,拉住了嫦娥已經賣出去的腳步。她急切的回頭,搜尋着三人的目光,最後鎖定在小羅的身上。因爲只有她是一副瞭然的模樣。
“小羅,是你知道吳剛的下落麼?”小羅因爲多次來這裡找月兒,所
以嫦娥是熟悉她的。嫦娥急切的問着,聲音裡帶着顫抖,怕這又會是短暫的希望,轉眼就成泡影。
天帝以前爲了哄嫦娥,也說過吳剛的下落。甚至用法術劈出幻境,讓嫦娥親眼看到吳剛的生活。無非就是轉世之後的吳剛和別的女人幸福的畫面。嫦娥後來怕了,再也不向天帝提吳剛的事,怕換來更傷心的結果。可是如今,一聽見有人知道吳剛的消息,她不管是好是壞,一樣是那樣急切的想知道。
小羅看着嫦娥因爲激動而變得有血色的面龐,有點後悔說了知道吳剛的下落。她很怕嫦娥聽到想要知道的後,心會更疼。但望着她殷殷的眼神,小羅還是點了點頭。
“仙子,我們去宮裡說吧,外面風大。”月兒曉得嫦娥迫切的心情,但更擔心他的身體。
嫦娥經月兒提醒,四處一看,發現衆人還站在廣寒宮的大門口,急忙讓月兒招呼着他們進殿裡。知道着急也不差這一會兒。廣寒宮裡四處空曠,也不見得比外面暖和哪裡。月兒抱出兩條厚厚的狐裘蓋到嫦娥的身上,又給端來了熱茶,讓她飲下暖暖身子。方纔有時間去招呼沙華他們。
嫦娥不喝熱茶,只是雙手抱着茶杯,茶湯在杯子裡一漾一漾的。昭示着她此刻的心情。
“仙子,您飛昇入天有多少年了?”小羅坐定,望着嫦娥眉間的急色,卻問了句不相干的話。
嫦娥微微一愣,還是照實說出:“九百三十二年了。”
把上天的日子記的這樣清楚,可見她平時的日子是多麼的難熬孤寂。
小羅長吁一口氣,“仙子莫要再傷心,請愛惜身體,也許在不遠的將來,您就能和吳剛見面了。”
“什麼?”嫦娥一着急,手裡的杯子應聲而落。熱茶撒了自己一身,猶魂不在意。只是撅住小羅的雙手,“你說的可是真的,我和他怎麼可能還會再見面?”
小羅拍着嫦娥冰涼的手,安慰着她:“是
真的,我曾經見過他。但仙子不要着急,坐下來,聽我慢慢說。”
小羅看着四人都把目光齊聚在她身上,斂了眼睫,慢慢的說出心裡知道的。
“我曾經因爲些事,在鬼界忘川河裡呆過……”
‘忘川河’三個字一出,四人的臉色皆是變了幾變。那裡的污濁,血腥,殘忍,六界無第二處。
沙華雙眸第一次緊緊地凝着小羅,想着她以前究竟受過怎樣的苦。而嫦娥忽然戰慄起來,似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
“仙子,沒錯,我就是在忘川河中見到了吳剛。他那時可能已經在那河水裡呆了幾百年,面目不清,被污穢沾染。我那時剛一入忘川,就有數不盡的蟲蟻惡鬼糾纏住我。但只有一個身影沒動。後來那個身影可能是看不下去我被惡鬼們欺負,就挺身而出,趕跑了我身邊的冤魂。那時候周圍怨聲四起,都說忘川好不容易來了個新鮮的貨,你吳剛搗什麼亂。但那些冤魂好像有些忌憚吳剛,只是說說而已,就四散開去。
後來銅蛇鐵狗也來咬我,就是武鋼用他的身體餵了他們的嘴。我那時很害怕吳剛會就此消失,但他卻說‘沒事的,這些傢伙,每日都會把這裡的鬼魂啃咬一遍。被咬的久了,都不覺得疼了。因爲你和我愛的人長得很像,我纔會幫你,你不要有什麼負擔。”
嫦娥終於沒能忍住自己的情緒,悲慼不止。“吳剛,我怎堪讓你待我如此?”
沙華和蔣子文都狐疑的在小羅和嫦娥兩人之間打轉,她們像麼?這其實也是小羅懷疑的地方,她自己也知道,和嫦娥的容貌區別很大的。
“仙子,吳剛在忘川裡煎熬,不過是想來生與你再續情緣。你又怎能自暴自棄而辜負了他的心呢?如今千年期限馬上就要到了,吳剛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出現在面前。當他看到你是這樣一幅病態,他又會好受麼?”小羅開導着嫦娥,月兒在一邊已經哭得梨花帶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