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華找來一個小瓢,盛滿了清水,細細的給它們澆水。曼陀羅花更得意了,兩片不再向天祈禱的葉子,竟然還翩翩跳起了舞。左一扭又一扭,憨態可掬的樣子徹底逗樂了沙華。
“閻羅王有十一個孩子,我就要你們兩個做我的孩子可好?”沙華對着還在晃的曼陀羅說道。他也是真的覺得寂寞了,想着能把心思找一個寄託也好。
兩株曼陀羅一聽,頭搖的更歡了。沙華以爲那是它們答應了,很是高興。殊不知,那兩個小傢伙是正在把頭搖的像個撥浪鼓。它們都快急哭了,怎麼好好地,突然變成爹爹了?這不全亂套了麼?奈何,它們不能說話,最後只好把快搖斷的小脖子,耷拉下來,悶悶不樂去了。
‘主人知道了,會不會怪罪我們?’一株花對着另一株花小心的問着。
‘好像是弄巧成拙了。’另一株花也唉聲嘆氣。
門外突起歌聲,期期艾艾的如泣如訴。
煙雨幾度吹斜陽
橫擺焦尾訴離殤
古道打馬絕塵去
獨留殘月掛西廂
春已盡,夏當頭
未言半語,淚垂如流
沙華奇怪,這閻羅二殿素來清淨。從沒有鬼怪敢在這個門口喧譁,更別提有人在此唱
曲了。來人會是誰呢?
沙化走過寒冷的外殿,打開二殿的大門。只見一個紅衣女人正落魄的立在門口。那女人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兩滴晶瑩掛在眼睫似落不落,更顯楚楚動人。
蒼白的面容,兩顆黑葡萄水水的正眨啊眨啊的看着走來的沙華。突然音色一轉,接着唱起來:
春花一簇扮枝頭
夏雨紛紛去煩憂
秋陽暖進離人心
冬雪掩住萬古愁
今時擾,明日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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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散風中,挑眉望君
女人這一唱,完全沒了剛纔悽美。變得柔情似水,雙眸含情。唱到最後一句,居然毫不忌諱,情意綿綿的望向沙華。
沙華本奇怪這女人好端端的幹嗎非要跑這寒冰殿門前來唱曲。正要上前問個清楚,突見那女人奇怪的望着自己。黝黑的瞳孔就像兩個深潭,吸引着所見之人只想溺斃其中。張張合合的紅潤的脣,就像不是在唱歌,而是在念着什麼奇怪的咒語。
沙華頓時明瞭,這是更高深的攝魂術。他急忙斂了心神,並分出一點神識去探查這女人是何方妖孽。卻不曾想,竟是那日霧濃時遇見的長髮魔女千鬼姬。只是今天的這女人除了衣服都是紅色的之外,哪裡還有一點相像的地方。相貌全變了不說。一點陰森恐怖之氣也沒有,十指素白,羞怯的攪到一起。就像是個等人去寵的鄰家小妹一樣。
街道上聚集了愈來愈多看熱鬧的鬼怪精靈。紛紛猜測着故事的走向。更有的已經小聲議論開。
“看,肯定是癡情女來找薄情男了。”一個有點駝背的男人說道。
“放屁,那男人一看就是重情重義的好男人,怎會薄情?”一個很是彪悍的女人擡腳踢到駝背男屁股上:“滾回家去,看見個母的就倆個眼放光”。彪悍女拽住駝背男稀稀落落的幾根毛髮,一邊罵着一邊往街的那頭拽。駝背男一路求饒着,還不忘流着口水回頭望千鬼姬。
沙華本無意於知道千鬼姬的來意,更不想和她有過多的糾纏。再說,他很不喜歡被一衆人看着。和曼珠在兩個人的世界呆了幾千年,早已經習慣了那種簡單的安寂。他環視了一下越聚越多的人流,轉身欲回去。
“公子,奴家自上一別,日日思念。念起公子的音容笑貌,終日茶飯不思。”千鬼姬含羞帶怯的說着,絲毫不理會周圍人‘哄’的嗡鳴聲。
“公子念奴家癡心一片,就收了我吧。”
沙華本就不喜歡這女人。再看她如今矯揉造作的樣子,眼前突然閃過那日他被這女人捆起來輕薄的畫面。想到那溼滑的舌頭在脖頸上蠕動,就不由得噁心。如今這女人又來主動求愛,還這麼明目張膽的,沙華怒極。一股清氣從指間激射出去,割斷千鬼姬耳鬢邊一縷頭髮。冷冷的喝道:“姑娘請自重。”
千鬼姬見迎面射來的勁氣,大吃一驚。面上卻依然是泫然若泣的模樣。她撿起地上掉落的青絲,攥在手中:“公子爲何如此對我?”
旁邊有個齷齪男尖着嗓子喊道:“那小白臉不要小娘子,小娘子不如跟了我吧,好不好?”然後,四周馬上想起鬨笑聲。
沙華厭惡的看了一眼還在裝腔作勢的千鬼姬,聽到周圍嗡嗡的議論聲越來越大。陰沉着臉,甩袖轉身,關上厚重的大門。才覺得耳根清淨不少。
“哈哈……哈哈……男人果然都是犯賤的。送上門的不要。你躲得了初一,躲得過十五麼?我千鬼姬他日定擄了你來做我的裙下之臣!哈哈……”千鬼姬看沙華走的決絕,眼睛裡竟沒有一絲受到蠱惑後的迷亂。反而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她徹底被激怒了。回手一甩,剛纔那個尖着嗓子喚她小娘子的男人倏地腦袋和身子分了家。那男人倒還有點本事,沒有就地死了。而是彎腰撿了腦袋,顧不得安到脖子上,抱在懷中颼颼的跑了。
她,絕色千鬼姬。看上的男人,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千鬼姬仰天狂笑,幻化的嬌柔之態瞬間變回那個妖媚陰厲的長髮魔女來。及腳踝的髮絲無風自動,嗜血的眼睛,鮮紅的嘴脣,十指如刃的指甲。周圍看熱鬧的一見這女人發了狂,剛纔還憐香惜玉的衆人,頃刻間跑了個無影無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