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皇(十三)

白蘇回烈山府的時候,烈山府已經關門了。她在門外站了一會,纔去敲門。過了好久,纔有人來開門。那人本已經睡了,被人擾醒心裡很不滿,嘟嘟囔囔地起來開了門。看到門外站着白蘇,忍不住道:“渡王爺,今日雖是佳節,可你也不該玩到這麼晚纔回來。”

白蘇垂下眼瞼,不知在想什麼,淡淡道:“知道了。”轉身往回走。

那人呆住了,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解釋道:“渡王爺,您別生氣,小的不是那個意思!”

白蘇沒理會,繼續往前奏。突然身後傳來一陣人倒地的聲音,她回身一看,只見轅天玉如鬼魅一樣站在門裡,腳邊躺着剛纔給他開門的那個人。白蘇萬分震驚地看着他,看着他轉身,看着他消失在門裡,看着他又出現在門裡,很冷漠地問她:“六哥,你要去哪?”

“沒有。”白蘇收回目光,從他身邊走過,進去了。

次日,年假結束了,一切又恢復了正常。戶部在早春的時候沒什麼事要忙的,只是校對去年的賬本。倒是轅天玉好幾天見不着人,不知去了哪裡,偶爾回來也會匆匆就走了。到了三月份,戶部開始忙着校對各地收上來的田稅。白蘇把任務分配下去,然後等他們把校對好的賬簿交上來,由她再次審覈,最後放到檔案架上。

大約五月份的時候,所有的賬簿都歸了案,戶部算是可以好好地輕鬆了一下。有人就提議去醉和春。白蘇小時候去過那裡,她對那裡不牴觸,也去了。

“六弟,你怎麼在這裡?”赤王轅天齊在醉和春裡遇到白蘇,詫異不已。

“六弟?”殷王也感到不可思議。

白蘇淡淡地笑了:“花了一個多月才把今年的田稅統計好,大家就出來放鬆一下了。”

轅天齊低低地笑了,“我倒不知道六弟也好這個……六弟難道不怕被七弟知道嗎?”

白蘇不懂了,“三個什麼意思,爲何我會怕被七弟知道?”

轅天齊哈哈大笑起來,拿手拍了拍白蘇的肩膀,“六弟,你和七弟那些事我們難道不知道嗎?如今你揹着七弟跑到醉和春尋樂子,不怕七弟一氣之下把這醉和春燒了麼?”說完又大笑起來。

“就是就是。”轅天壁也跟着哈哈大笑起來。

白蘇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臉上一陣慘白,怒道:“你們胡說什麼?”

轅天壁看到她的反應,好笑起來,“你與七弟同吃同住,同睡一張牀,整個聖都都傳遍了,你難道不知麼?還是你想接着隱瞞下去?”他二人大笑一聲後,就走了。

白蘇呆在了那裡,如果整個聖都都在傳這件事,那天玉也知道,那……她忽然笑了起來,難怪轅天玉現在理都不理她,難怪轅天玉對她這麼冷漠,好像陌路人一樣,難怪啊……

她衝進廂房,冷着臉問在場的官員:“聖都現在都是怎麼說本王的?”

衆官員面面相覷,都不說。

白蘇怒道:“說!”

一個官員顫巍巍地說:“你與七殿下同吃同住,同睡一張牀,關係曖昧。”

“你們也是這麼認爲的?”白蘇皺起了眉。

衆人把頭低了下去,不敢說話了。白蘇咬了咬下脣,出去了。又在門口遇到了赤王和殷王,二人問她:“六弟,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白蘇沒理會,走了。

第二天,轅天玉從北塞回來了,北塞的太子姜楠代替北塞的皇帝跟他一起回來了,暫且住在烈山府。白蘇出門時就在院子裡與轅天玉、姜楠遇到了。

轅天玉淡淡道:“這是北塞太子姜楠。”轉而對姜楠道:“這是我六哥渡王爺轅留卿。”

姜楠眯起眼笑了起來,“果然不錯。”

白蘇漠然地看着他,那就是一個與紫河車一樣的人,一身玩世不恭的味道。白蘇微微試了一下意,便走了。

姜楠卻回過身來看她,意味深長道:“渡王爺是個讓人想親近的人吶!”

轅天玉不露痕跡地皺了一下眉。

晚宴上,白蘇和轅天玉坐在一起,但白蘇一句話也沒和轅天玉說,也沒看他一眼,只垂眉看着碗裡的東西。對面的姜楠笑眯眯地看着這邊,慢慢地抿着杯裡的酒。白蘇擡眸,就與他四目相對。白蘇微微皺起了眉,又把視線移開了。姜楠卻心情大好,一口氣把杯裡的酒喝了。

轅天齊笑道:“姜太子怎麼一直看着我們六弟,難道姜太子的眼裡只有我們六弟麼?”

其他人都向白蘇看過來,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姜楠直勾勾地看着白蘇,笑道:“確實。”

他剛一說完,白蘇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定定地看了姜楠一會,就離席而去,也不管轅南季他們怎麼反應了。

大家都愣住了,萬分詫異地看着白蘇離去的方向。轅天玉很安逸地喝着杯中酒,被子遮住了他陰狠的雙眸。姜楠看了看白蘇空着的座位,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地弧線。

宴會散了後,姜楠在回烈山府的路上笑着問轅天玉:“你與渡王爺是不是不和?”

轅天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沒回答。

姜楠接着道:“那我把他帶到北塞,你不會說什麼吧?”

轅天玉身形一頓,停了下來,微怒:“你說什麼?”

姜楠邪魅地笑了,走到了前面去,“我對渡王爺很感興趣啊!”

殺氣迅速在轅天玉的眼裡聚集,可又在眨眼間消失不見。

夜深,烈山府的睡蓮池裡的睡蓮都睡去了,只有各個院子裡的燈火在水裡搖曳。姜楠抱着胳膊走到白蘇住的院子外,聽到了一陣琴聲,是他從未聽過的。他走到門口,就看到白蘇坐在石桌邊撫琴,他不由停了下來。

這時,從牆頭上跳下一個身影,那人笑道:“我來的真是時候……兩個月不見,有沒有想師叔?”

白蘇笑罵道:“想你個大頭鬼!”

紫河車呵呵地笑出了聲,把手摸到了他腰上,把蠱笛摸了出來,滿眼都是笑意:“今日師叔心情好,便用這蠱笛與你和一曲如何?”

“好啊。”白蘇滿口答應。

白蘇彈了一曲《醉清風》,紫河車便用蠱笛和了一首,惹得附近的蠱蟲都開始蠢蠢欲動。姜楠在琴聲響起的那一剎,突然感到一陣暈眩,大腦裡快速閃過很多東西,那些都是他不曾經歷不曾見過的東西,卻似曾相識。

他看向白蘇,卻看不清白蘇的樣子,白蘇身上出現了雙重影子。他眨了眨眼睛,還是雙重影子,可是看紫河車時確是清晰的。他立即扶着額頭踉踉蹌蹌地跑了。

一曲畢,白蘇道:“我今天看到了北塞的太子,他……”微微皺起了眉,眼神飄忽起來,“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他……”

紫河車神色閃了閃,“是嗎?你怎麼會見過他呢?”

“我也說不清楚。”白蘇迷茫道。

紫河車笑了,“想不通就不要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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