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若傾城設計的計中計
“你放心,無論是男是‘女’,我都不會讓這個孩子活着,她不會有機會翻身成爲你的威脅。”‘弄’痕眉目森冷,站在若傾城身後,死死盯着內頭喊聲震天的清微宮大‘門’。
“慢着!”若傾城面‘色’一沉,身子陡然一顫。
‘弄’痕不解的望着臉上漾開一抹哀傷的若傾城,“你不想爲你兒子報仇了?”
若傾城仰頭長嘆,苦笑幾聲,羽睫顫了顫,險些掉下淚來,“殺了她的孩子,我的孩子就能活過來嗎?就算她該死,她的孩子何辜?”
“你的意思是,留下這個孩子?”‘弄’痕一怔,萬料不到若傾城會在此刻心軟,不由的擰眉,“傾城,你可要想清楚。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弄’痕,謝謝你爲我着想。但是,我也有我的堅持。留下這個孩子吧,無論是男是‘女’,我都不後悔今日的抉擇。”若傾城輕淺笑着,眼底成殤。
長長呼出一口氣,‘弄’痕似乎有些理解若傾城此刻的心境,幽然道,“我不會讓此事成爲你心中的遺憾,放心吧,我有分寸。”
若傾城頷首,“去吧!”
清微宮外,沒有一個人,只有夏音一人與太醫在裡頭爲‘花’未眠準備接生。‘花’未眠慘叫連連,聲音格外刺耳。‘弄’痕不覺蹙眉,長劍穿身她都不曾皺一下眉頭,這‘花’未眠未免也太會做戲了,生個孩子就慘叫成這樣,當真是污‘弄’痕的耳朵。
兩個穩婆急急忙忙的從宮‘門’口進來,‘弄’痕筆直走到兩人跟前,自懷裡掏出一袋子銀錢丟到兩人跟前。掃一眼震住的兩人,‘弄’痕不緊不慢的開口,“這是我家主子的意思,保住小的,至於大的,你們看着辦。如今這清微宮已是個是非之地,如果你們不想死的話,就照我說的做。事成之後,我家主子還有重賞。”
“敢問姑娘的主子是……”穩婆們不敢大意,要知道‘花’未眠肚子裡的是龍嗣,若是來日翻身,那她們豈不是要吃不來兜着走?
“這個你們不用管,你們只需要知道,裡頭的人是翻不了身的。”‘弄’痕冷眉,看着二人還在猶豫。又從袖子裡取出兩錠金子,扎眼的金光直閃得兩人喜笑顏開,忙不迭點頭稱是。
‘弄’痕面‘色’淒冷,“記着,不要讓我家主子見到囫圇個的。”
望着穩婆們一溜煙小跑進了寢殿。她們在宮中見慣了爾虞我詐,自然明白‘弄’痕是什麼意思。
不多時,寢殿內傳出更加慘烈的叫聲,而後是一名穩婆驚慌的喊叫,“血崩了血崩了……”
若傾城幾乎可以看見,自己在冷宮產子時,遍地的鮮血翻涌的情景。那些從自己身體裡‘抽’離的血液,在大火裡熠熠生輝,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她,屬於她的愛恨離愁,前塵往事。
扭頭望着‘弄’痕,若傾城面無表情,“生了嗎?”
‘弄’痕頷首,“生了。一個公主!”
‘脣’角微微‘抽’搐一下,若傾城顯得很平靜,“那她呢?”
“血是止住了,但以後再也不會有孩子。”‘弄’痕無溫回答。
輕輕點了幾下頭,若傾城的心底涼薄至極,隱隱有種徹骨的淒寒。沒想到,她竟也有如此‘陰’狠的一天,狠得連自己都有些害怕。每每照着鏡子,看到裡面陌生的臉,她會突然感到洶涌襲來的恐懼。
‘弄’痕攙着倦意的若傾城回宮,原本落水就着了涼,此刻更是身心俱疲。
若傾城無力的靠在‘牀’柱上,‘弄’痕爲她鋪好‘牀’褥,接過婢‘女’遞上的安神湯,支退了所有人。若傾城睡眠不好,故而熟睡時,身旁不許有人候着,免得驚擾。不僅如此,自從得知慕容長憶與蕭貴妃的死因,她便徹夜難眠,日夜不離安神湯。
“你也累了,喝完安神湯睡一會,晚膳時我再叫你。”‘弄’痕抿了一口安神湯,“溫度剛剛好。”
若傾城頷首,皺着眉頭喝了幾口,“好苦。”
“苦口良‘藥’。”‘弄’痕看着黑‘色’的湯‘藥’,幽然嘆息,“哪日你放下心中的結,就不必再喝這麼苦的‘藥’,也就不用再爲難自己了。”
“談何容易。”若傾城自嘲般的笑了笑,脫去外衣躺在‘牀’上。
‘弄’痕上前,小心翼翼的爲她拉好被角。
豈料,若傾城忽然彈坐起身,面‘色’灰暗,將頭一撇,一口黑血自口中吐出。羽睫顫了顫,若傾城緊捂着生疼的‘胸’口,艱難的吐出兩個字,“有……毒……”眼前一黑,登時不省人事。
“傾城?”‘弄’痕大驚失‘色’,伸手便制住若傾城身上的幾處大‘穴’要害。急忙扶好她,盤膝在若傾城身後,以自己的內力暫時護住若傾城的心脈。
收功完畢,將若傾城穩穩躺會‘牀’上,此刻的若傾城,臉上彷彿結了一層炭灰,黑得發亮,令人觸目驚心。忙不迭奔出殿外,‘弄’痕壓低聲音,“寂寥,你進來。”
寂寥乍見‘弄’痕略顯驚慌的神‘色’,心中忖着,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忙跟着‘弄’痕進‘門’。及至若傾城‘牀’前,寂寥才知道,不是出事,是出了大事。就着‘牀’沿坐下,寂寥迅速爲若傾城診脈,面‘色’愈發暗沉。
“怎樣?”‘弄’痕的額頭因爲方纔的緊張和運功,還布着細細的汗漬。
“中毒了。”寂寥凝眉,目‘露’冷寒,“而且是劇毒!”
‘弄’痕一驚,“可知道是何種毒‘藥’?”
寂寥翻動若傾城的眼皮,指尖從若傾城的‘脣’邊沾了一點嘔吐的黑血,湊近鼻間嗅了嗅,眉頭更是緊鎖起來,“如果我推測得不錯,應該是鴛鴦錯。”
“何爲鴛鴦錯?爲何我從未聽說過?”‘弄’痕頭一次知道什麼是心急如焚。
“所謂鴛鴦錯,便是要兩種毒‘藥’‘混’合,才能發揮功效。一種是七蟲七‘花’,用七種毒蟲和七種毒‘花’以一定的排列順序煉製,此毒無‘色’無味,能散在空氣裡,讓人嗅入體內潛伏。但此毒的‘藥’‘性’很烈時效卻很短,眨眼即逝,所以下毒之人必得掐準時機。”寂寥的眼睛閃爍着無盡的恐懼,猶如面臨死亡時的顫抖,“七蟲七‘花’遇見合歡,‘藥’‘性’就會在體內徹底爆發。”
“合歡?”‘弄’痕陡然拿起那碗安神湯,神‘色’凝滯,“安神湯裡不可或缺的便是、便是合歡!”手上一鬆,瓷碗砰然落地。‘弄’痕忙伸手去探若傾城的脈搏,雙眸驟然瞪得斗大,“糟了,沒有脈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