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誰的命中註定?
一秒記住,
眸色冷冷的掃過管事嬤嬤哭的稀里嘩啦的臉,最後落在若傾城身上
。慕容元策依舊不溫不火,口吻卻讓人如置冰窖,“去查,朕要知道是誰動的手腳。查出之後也不必帶來見朕,當即處死便罷。”
若傾城心頭一驚,當即出了一身冷汗。
“那皇上,今夜的賞舞是否……”竇辭年面露難色。
“不是還有一個嗎?”慕容元策冷笑,看着若傾城微顫的身子,心底越發陰寒。
聞言,若傾城忙不迭爬到慕容元策跟前,狠狠磕了一個頭,“皇上恕罪,奴婢技藝輕淺,獨獨一人實在難以起舞。還望皇上三思!”
慕容元策自鼻間冷哼,“所有人都躺下了,獨你一人清醒,你是不是想告訴朕,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皇上明察,不是奴婢,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宮裡做出這樣的事!”若傾城心底惶然,沒想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既是朕的舞姬,就該盡舞姬的本分。”慕容元策拂袖幾欲離開。
不料若傾城仍是堅持拒絕,“皇上!”頓了頓,“還望皇上三思!奴婢一人萬萬不敢起舞,只怕會污了皇上的視聽。”
慕容元策終於扳正身子看她,一直看進她的眼底,那一抹固執的倔強,像極了某個人。心頭緊了緊,慕容元策依舊不改顏色,“竇辭年,把她們都拉去吧。”
“皇上的意思是?”竇辭年一愣,如今的慕容元策可謂是喜怒無常,有時連他也捉摸不透。
“沒用的人,朕自然不會留。”
話音剛落,若傾城整個人都險些跳起來,一聲驚呼,“皇上!”心跳加速,幾乎要蹦出嗓子眼,再看管事嬤嬤,早已嚇得癱軟在地。若傾城深呼吸一口氣,緩了神色,“皇上,是否奴婢獻舞,就能免去一干無辜之人的死罪?”
“待朕滿意再說。”慕容元策拂袖而去。
若傾城五指蜷握,心冷如霜。想不到他還是這般冷漠,如今更是視性命爲草芥,與她的父親何異?是否每個帝王都會有嗜血的一日,待榮華在身,便開始踐踏身邊的每個人?
一步一頓走上高臺,昔日的情形一點一滴涌現
。
那夜的火紅與今夜的湛藍截然不同,當日她是爲了弄涼,今日她卻是爲了這些不相識的女子。她下的藥,後果自然要她自己承擔。
明滅不定的燭光下,誰也看不清面具下的容顏,只能看到湛藍色與黑暗混爲一處,若隱若現,若即若離。月光如水傾瀉,在她的髮髻上折射出五彩華光。十指纖纖,嬛嬛楚腰,衣袂翩然作驚鴻一舞。
微風撩起她的鬢髮,恍若燦爛的年華左右搖曳。腳尖輕旋,身子如凌空之燕,化盡世間妖嬈與美麗於一身。藍色的舞衣在夜裡閃爍,像極了出水的龍女,不沾一絲塵埃。
喉間歌聲婉轉,如玉珠落盤,句句扣人心絃,“醉朱顏,不知今夕是何年;鴛鴦錯,何事長向空悲切?倚欄欄碎隨風滅,望梅梅落皆是塵。往事成絕,不堪回顧已傾城;月色長憶,多少菊黃祭青天……”
慕容元策的眉頭越發擰緊,身子不由自主的站起,目不轉睛的盯着臺上輕舞蹁躚的女子。一曲斷魂殤足以教人肝腸寸斷,一字一句恍若他與若傾城的寫實,將他們的人生縮成簡單的幾句話,完美的呈現。
這種感覺,好似將自己的傷口撕裂給人看,痛得淋漓盡致。
不斷飛旋的身影,像極了那夜火紅的梅花,一樣的盡情綻放。
震在那裡,慕容元策險些忘了呼吸,脣間低低的吐出痛徹心扉的話語,“像……太像了……”
舞罷,若傾城跪在臺子中央,高呼萬歲。
慕容元策的神思瞬間拉了回來,“不是她!”是啊,若傾城是從來不會向他高呼萬歲的,那是她唯一能保留給若紂的尊嚴。至死,她都沒有高呼過萬歲二字。
殊不知,若傾城此刻的痛徹心扉。
父皇,對不起,傾城不得不這麼做。否則,慕容元策就會疑心傾城的身份。傾城不得已,實在是迫不得已!
竇辭年低低怒斥,“放肆,你一介舞姬竟然唱出此等悖逆之曲,該當何罪?”就算再傻的人,也能聽出若傾城曲中之意
。儘管曲子纏綿悱惻,卻也着實戳了慕容元策的痛處,竇辭年不得不呵斥幾句。
“奴婢不知公公何意?”若傾城故作不知。
慕容元策卻忽然開口,“你叫什麼?”
心頭一驚,若傾城有種不祥的預感,猶豫了片刻才幽然開口,“奴婢,獨孤辰夕。”
緩緩輕嘆,慕容元策一步一頓走向她,攙起若傾城的那一刻,他的心頭驟然一麻。久違的觸動不經意的傳遍全身,慕容元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微微顫抖。指尖挑開若傾城臉上的面具,一張陌生而絕世的臉完整的呈現在他面前。
似她又不似她,這是慕容元策最直接的感覺。
獨若傾城看他時的眼神,教他難以自拔,依稀相似。
反覆咀嚼着她的名字,慕容元策的眼底浮起一絲氤氳,“獨孤辰夕……獨孤辰夕……”
若傾城這才仔細看見慕容元策兩鬢間的白髮,乾澀的脣張了張,到底沒能發出一點聲音。經久不見,他竟然成了這副模樣。性格外貌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他們原是最親密的人,卻不想變成此刻的誰也不認識誰。
癡癡望着慕容元策遠去的背影,蕭瑟的背影被月光拉得很長很長,一直延伸進她的心底。進宮之前,她以爲自己不會再爲他心痛。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忘掉一個被自己用性命愛過的男人,談何容易?
刻意的遺忘,反而成了刻骨的記憶。
竇辭年衝着若傾城淺淺一笑,“姑娘好樣貌,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說完,忙不迭隨慕容元策而去。
若傾城怔在原地,容色癡凝,眼中含淚,不禁呢喃,“到底,我還是沒能躲開你。這場劫,到底誰是誰的命中註定?”
不遠處,劉福海笑得尖銳,眼睛彷彿要吃人一般。揚了揚手中的拂塵,急急忙忙朝棲鳳宮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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