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醫生不是別人,正是顧司迦。
面對面容慘白躺在手術檯上這個生命不至於垂危但是體能精神氣消耗十分嚴重的男人,顧司迦惟有長長嘆了口氣,“景安,你何必這樣折騰自己呢?”
夜羽凡失去行蹤的十多天裡,如果不是他陪在羈景安身邊強行要求他吃飯喝水睡眠,只怕他的身體會被摧殘的更虛弱更嚴重。
顧司迦擰起眉心,開始熟練地給羈景安做胃鏡檢查。
同一時間,倪威方同也沒有閒着,各自忙活。
兩個人分頭行動,通知了桐城大大小小的報社雜誌社,以及網絡上的各大新聞門戶網站,把羈景安受到刺激吐血暈厥的消息,第一時間發佈在頭條,以二十四小時不間斷滾動的播報方式,鋪天蓋地地席捲了整個桐城。
大街小巷裡,所有的吃瓜羣衆都在熱烈議論金帝集團內部爭權奪利的八卦消息,甚至有不少人大膽猜測羈景安估計是受了非常嚴重的槍傷,或者中了劇毒,否則,年紀輕輕的,身強力壯的年紀,怎麼可能吐血呢?
尤其是很多把羈景安視爲國名老公的女人,彷彿天塌下來了一樣,在新聞稿子下面源源不斷地跟帖,祈禱景安老公千萬要頂住,不要英年早逝了。
網絡上哭聲一片,哀聲震天。
到最後,越傳越離譜,甚至有人揚言羈景安躺在醫院裡半死不活的,活不過三天。
下午兩點半,羈景安被送到了VIP病房裡,畢竟身體素質過硬,很快就醒了,睜開黑濯濯的眼眸,骨節分明的長指按住乾澀疼痛的咽喉部位,喑啞着嗓音沉沉問恭恭敬敬站在牀邊的方同,“有沒有她的消息進來?”
“沒有。”方同被男人森冷的目光瞥了眼後,手掌心立刻滲出一層薄薄的冷汗,“羈先生,你的手機以及韓臻臻小姐的手機都安裝了追蹤定位軟件,只要夜小姐撥打了電話進來,就馬上能確定她具體的位置,據王梓濯局長說的,準確率高達百分之九十八以上。”
“行,只能繼續等。”
說完,男人狠狠閉上了那雙充滿紅色血絲的黑眸,靜靜地,不再開腔。
方同偷偷看了眼,只看見明亮的光線下男人森白慘淡的俊容,沉寂得如同一灘死水。
環境的小鎮醫院。
由於夜振遠的堅持,夜羽凡在身體尚未完全康復的情況下,根本不被允許出院。
因此,夜羽凡不得不呆在醫院裡,等到身體徹底痊癒。
韓遠的回桐城去了,父親時不時要回家給她做飯菜,幽靜的病房裡,只有夜羽凡一個人,無聊得快要長草。
一整天無所事事,夜羽凡乾脆把手機摸出來刷屏。
猛然,一行行觸目驚心的大黑字標題映入她的眼簾裡。
【金帝集團總裁羈景安被小叔羈柏政企圖奪權佔位的事情給刺激得吐血昏迷,生命垂危!!!】
一開始,夜羽凡以爲自己看錯了,慌忙揉了揉眼睛,仔細地湊在屏幕上方,一個字一個字地看過去。
沒錯。
新聞裡報道的男人,就是她愛恨交織的那個男人……
等看到最下面配的高清圖片,男人臉色慘白森冷地躺在病牀上,臉龐消瘦了不止一圈,夜羽凡的心都快要碎了。
只是十幾天沒有聯繫而已,他怎麼就憔悴虛弱成了這副模樣了?
旋即,內心深處涌起一股憤怒的情緒。
莫雨柔不是口口聲聲說喜歡羈景安的嗎,就是這樣照顧人的?
都把人給折騰得送進了醫院,再讓那個女人多照顧幾天,豈不是……
槍傷,中毒,任何一種,都能讓人性命攸關啊。
夜羽凡擔憂心慌,忽然想起上次男人故意整了個胸膛上落有紅色脣印的新聞來騙自己,慌亂的心略略平復,理智稍微恢復了正常,一時對這條新聞有些半信半疑。
冷靜了幾分鐘,她決定打電話問問韓遠川。
電話撥了幾次,煩躁的是,都是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
夜羽凡站在窗邊,又焦急又擔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羈景安身體病重是真的呢?
她會不會連他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胡思亂想着,夜羽凡的心口沉重如壓了一塊巨大的磐石,困難得無法呼吸。
她低頭握緊手機,鬼使神差的,撥打了羈景安的電話。
等反應過來後,對方已經接通。
夜羽凡嚇得手忙腳亂,差點把手機扔到了窗外。
“喂,請問你是哪位?”
聽到裡面傳來男人低緩的聲音,夜羽凡慌的心都快跳進嗓子眼裡。
半晌,才聽出來根本不是那個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而是方同在講話,惶恐不安的心臟終於回落到原位,捏着嗓子怪異地回了句,“對不起,打錯了。”
話音剛落,夜羽凡立刻掛掉了電話。
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打給羈景安的電話,不是本人接聽,而是方同接的。
也就是說,現在的他還在急診室裡做手術,生死未卜?
市羈醫院VIP病房。
方同把手機遞給靠坐在沙發上的英俊男人,眼底閃爍高興的光芒,“羈先生,我有預感,剛纔那個匆匆掛斷的電話,一定是夜小姐打來的。”
男人長指點開追蹤定位軟件,寂然無聲的面容,第一次露出愉悅的微笑,黑眸深邃如暴風雨後的清朗天色,“立刻備車,去桐城與桉城的交界處,她在老家。”
老家還有她的父親,受到無法承受的傷害,她能尋求的,就是來自親人的安慰。
該死的,他早就應該想到這點。
還是被她上次一氣之下飛往椰城的舉動給帶偏了思想,以至於到現在才找到她的行蹤。
“是,羈先生,你身體還沒痊癒,需不需要通知顧醫生也一起跟去?”
“帶上他。”
羈景安垂眸,盯着通話記錄裡最頂端的電話號碼,時長三秒。
她竟然換了新號碼,難怪追查她的舊號碼根本行不通。
總算把人找到了。
男人的視線牢牢盯着那串數字,面容竟然緊張得沁出薄汗,指腹緩緩摩挲那行號碼,久久地,溫情脈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