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險!好險!差一點就着了孔雀腹黑男的道!
陸婉婉在馬車裡睡了一覺,醒來仍是心有餘悸。方智行那傢伙的確陰險,先是利用女人的母性爲雲熙皓博取同情,繼而煽動女人的虛榮心,無非是想喚起她深埋於心的花癡因子,打美男牌將她擊垮。還好她意志堅定,不向美色妥協也不會被花言巧語矇騙。
陸婉婉揉揉惺忪的睡眼,依偎在身邊的紫盈和小蘭睡得正香,紫盈不知夢到了什麼脣邊掛着甜蜜的笑意。可愛的小蘿莉,你可不能泥足深陷執迷不悔啊,你喜歡的人絕非善類,也不是你能掌控得了的。不過,宗主既然放心讓她與方智行同行,想必周先生自由應對的法子。
陸婉婉看向窗外,夕陽漸落暮色已深,身後幾輛馬車吱呀吱呀緊隨而至。周先生應邀擠進友人的馬車,順便帶走“是非體”方智行,何氏兄弟哪敢與紫苑小姐同車,忙不迭地跑去跟車伕套近乎了。
“方某認爲,陸姑娘在熙皓心裡是與衆不同的。方某與他相識八年,從沒見過他對哪個女子這般上心。可惜啊可惜,有人偏不領情,反而誤解他的一番好意……”
陸婉婉靠着車窗,不知不覺回想起方智行這番“發自肺腑”的感慨。這腹黑男沒安好心,他說的話一定得打折扣。雲熙皓爽快答應跟她回去確是事實,他離開雲家的理由也值得同情。不過,他欺騙過她也是實情,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罷了,罷了!陸婉婉不願多想,雖說她的心情挺矛盾的,但翻來覆去胡思亂想只會傷害自己。
陸婉婉打開身邊的食盒,拿出水袋喝了幾口水,趕了一天的路只覺頭暈眼花也吃不下什麼東西。聽說過幾天才能到隱賢山莊,真不知道怎麼熬過去。回想從前既不暈車也不暈船,來到這兒之後卻坐不得馬車,馬兒跑得慢點還好,像這樣風馳電掣的真是受不了。
“姐姐,你是不是想找點東西吃啊?”小蘭打個呵欠坐起身子,藉着昏暗的暮色瞅瞅陸婉婉,“待會兒咱們就能趕到鎮子上了,到時候找家客棧吃一頓熱騰騰的飯菜,晚上也能睡個好覺。”
“住店?”陸婉婉恍然大悟地哦了聲,“難怪馬車跑這麼快呢,原來晚上不趕路了!”
小蘭晃晃脖子,懶洋洋地說:“連夜趕路?這些貴客哪受得了這份苦!別說幾位先生年事已高,小姐也禁不住這番折騰。你隨周先生來琴州的時候是走水路,到了晚上,船上過夜倒沒什麼,山路卻不太平,尤其是範縣這帶。”
“範縣?”陸婉婉聽這地名挺耳熟的,不由追問了聲,“這是什麼地方?怎麼個不太平?”
小蘭茫然地搖了搖頭:“小蘭也不清楚啊,只是聽那幾名車伕說過,晚上不能在範縣周圍過夜,要儘快趕到鎮上。”
陸婉婉還想問些什麼,忽見紫盈一把拉住她的衣袖,扭動着身子呢喃道:“陸姐姐,咱們這是在哪兒?盈兒口渴呢!咦?怎麼不見表哥?”
紫盈三句話不離方智行,陸婉婉已是見慣不怪,隨口應了聲:“他在後面那輛馬車上,過會兒到鎮上住店就能見到他了。”
“哦,真好!”紫盈很傻很天真地笑了笑,接過小蘭遞給她的水袋,咕嚕咕嚕灌了幾口,心滿意足地抹了抹嘴,忽然想起什麼,緊張兮兮地面向小蘭,“你看我嘴上的胭脂蹭掉了麼?”
小蘭盯着她的紅脣審視半天,相當肯定地回答:“沒有,還是鮮紅鮮紅的。”
紫盈放心地籲口氣,從腰間拿出一把精緻的木梳仔細地梳理如雲般的長髮。陸婉婉看了眼她的猩紅血脣,微微蹙眉。
“小蘭,你那瓶香噴噴的髮油拿來給我用一下!”
“嗯?姐姐說的是香發木樨油?”
“沒錯,就是那個什麼樨油!”
小蘭以爲陸婉婉也要梳頭,忙不迭地遞上那瓶芬芳撲鼻的髮油。陸婉婉擰開瓶蓋,濃郁的桂花甜香隨即在馬車裡飄蕩開來。
“盈兒,你想不想變得更美?”
紫盈好奇地眨着顛倒衆生的美眸,連連點頭:“當然,盈兒想成爲世間最美的女子,這麼一來,表哥心裡就放不下別的女人了。”
陸婉婉當機立斷塞回瓶蓋:“那就算了吧,我寧願他心裡有別的女人!”
“陸姐姐……”紫盈眼神一黯,耷拉着腦袋哽咽道,“表哥不喜歡盈兒,盈兒至多隻是傷心。如果陸姐姐也討厭盈兒,盈兒難過地都不想活了……”
“哎,我怎麼會討厭你……”陸婉婉見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樣子,立馬就心軟了。
“那就快教盈兒吧?嗯?”紫盈驀地擡頭,滿面春光地嬉笑着,“陸姐姐好有本事啊,不僅會教人家談戀愛,打扮的本事也很了得呢!”
汗,這古靈精怪的小蘿莉!不過,勸她放棄方智行不能急於一時,這種年紀的小姑娘難免會有叛逆心理,還是循循善誘比較靠譜!
陸婉婉再次擰開瓶蓋,伸出小指蘸了點發油,用汗巾擦去紫盈脣上的胭脂,只留下淡淡的粉色,小指在她脣上一抹,便打造出水潤盈亮的美麗雙脣。
“陸、陸姐姐……你這是……”紫盈剛回過神來,便忍不住抗議。
陸婉婉塞給她一面銅鏡,不慌不忙地笑道:“喏,看看吧!”
小蘭收好髮油,困惑地湊到紫盈跟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紫盈粉嫩欲滴的嬌脣,情不自禁地讚歎:“哇,好美啊!小姐看上去就像出水芙蓉一樣!”
紫盈端詳着鏡中的自己,羞赧一笑:“是麼?我也覺得這樣挺好看的,嗯,很自然。”
“盈兒長得美,濃妝豔抹反而顯得俗氣,稍作修飾就很好了。”陸婉婉笑吟吟地點頭。
紫盈越看越高興,抿了抿脣追問道:“陸姐姐,在胭脂上抹髮油叫什麼?以後我要教給姐姐們。”
“這叫脣蜜,沒錯,脣蜜,抹上去亮晶晶的,清新自然。”陸婉婉用現代化妝技巧造福了古代的姐妹們,心裡美滋滋的。
“名字好聽,抹上去好看……”小蘭陶醉地呼吸着紫盈身上的香氣,“聞起來好香……”
紫盈撫着長髮,滿懷期待地掀起厚重的門簾,盼與方智行心有靈犀彼此相望。陸婉婉與小蘭相視一眼,無可奈何地搖首嘆息。這小蘿莉年輕貌美身家豐厚,名門公子排着隊等她青睞,她卻偏偏屬意心術不正的風流大少,正可謂是當局者迷啊!
“啊……啊……”
刺耳的尖叫拉回陸婉婉的思緒,緊接着馬車一個趔趄,震得她七葷八素眼冒金星。好不容易扶出窗櫺,總算看清紫盈驚慌失措的樣子。
紫盈花容失色地不停尖叫,瞠目結舌地瞪着外面,就像見了鬼一樣。小蘭手忙腳亂地攙扶着她,順勢向外看了幾眼,眼珠子彷彿被釘住了再也收不回來。
“怎麼了?你們……”陸婉婉心裡納悶,跟着探出腦袋,還沒看見什麼,忽聞馬兒受驚的嘶鳴,馬車便被撞翻了過去。
陸婉婉整個人跌在地上,滾滾沙塵尚未散去,馬車已經被人砸成兩半。
“姐姐……小姐……你們在哪兒……”小蘭擡眼一看,捂着吃痛的額頭失聲尖叫,“老天爺呀,救命啊!”
恍惚之間,陸婉婉看見幾名膀大腰圓的壯漢伸手撈起渾身癱軟昏過去的紫盈,恬不知恥地對她品頭論足。
“哎呦,這小妞真俊,跟天仙似的,看樣子還沒嫁人哩!”爲首那名黃板牙輕佻地摸了把紫盈粉嫩的臉頰,樂不可支放聲大笑,“老子今兒晚上就成親,兄弟們都來喝一杯啊!”
“嚯嚯,你這傢伙忒不講義氣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憑什麼獨享美人?”旁邊那位光頭佬盯着紫盈直流口水,急不可待地搓着雙手,“老規矩,一人一天,誰也別想吃獨食!”
“呦喂,這麼個小美人落到咱們手裡,真是掉進了福窩,俺會好好疼她的……”又一個掃帚頭上前就要抱她,被光頭佬一掌拍出好遠。
“小姐,小姐,你們快放下她!”小蘭掙扎着爬起來,卯足勁兒衝上前去,“無恥匪類,還不快放手……”
“呦,這妞也挺水靈,咱兄弟的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好!”光頭佬甩開掃帚頭,一把抓住小蘭,止不住地咂嘴,“爺真是等不及了,喂,你們幾個還愣着幹嗎!男的殺光,女的帶走……”
黃板牙拽了把光頭佬,迅速地使了個眼色,光頭佬匆忙改口:“人都帶走,銀兩銀票一個子兒也別落下!”
方智行扶着周先生冷眼掃向他們,嚇破了膽的公子哥們渾身顫抖表情呆滯,更有甚者尿溼了褲子。
這時,一道高大的身影疾風般地衝了過來,擡腳揣向光頭佬,扯着嗓子叫道:“放開我嫂子,你這雜種……”
光頭佬躲閃不及,被何武踹倒在地,小蘭驚慌失措地逃了出來,躲在何武身後貓腰扶起陸婉婉,顫聲道:“姐,姐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陸婉婉咬緊牙關忍住劇痛,怒視着那幾個無法無天的土匪,努力調整氣息,恨不能上前暴打他們一頓。
“小蘭姑娘……”何流面色蒼白地打量着心愛的姑娘,看到小蘭嚇得六神無主,又氣又急,握緊雙拳跑去助陣。
“小武,堅持住,大哥來了!”
何武佔得上風,豪氣萬丈地揮舞着拳頭:“何氏兄弟在此,蟊賊快快束手就擒!”
只聽“撲通”一聲,何流仰面朝天倒在何武腳下,口吐白沫都沒來得及吭聲。何武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拳頭,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哥,你這是咋了?我碰到你了麼?”
“何大哥……”小蘭絕望地淚流滿面,緊緊抱住陸婉婉,“怎,怎麼辦……姐,姐姐,咱們快死了嗎?”
“誰也不會死!”陸婉婉堅定地吐出這幾個字,輕輕地推開她,“有我在,不要害怕!”
陸婉婉摔得不輕,直到現在四肢仍是沒有知覺,但她不能坐以待斃,尤其是在這麼惡劣的情形下。
何武誤傷何流懊悔不已,光頭佬從地上爬起來,恨恨地蹭去嘴角的血跡,目露兇光瞪着他。黃板牙抱着紫盈捨不得放手,匆匆警告道:“二子,別衝動,等上頭驗了貨再動手也不晚。”
光頭佬咬了咬牙,指着何武叫罵:“兔崽子,爺就讓你多活一會兒,你等着被千刀萬剮吧!”
何武不屑地哼了聲,伸出食指:“哥送你一個字,滾!”
“看好我哥!”何武扭頭交代了陸婉婉一聲,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摩拳擦掌走向光頭佬。
陸婉婉和小蘭挽着何流的胳膊,將他拖到相對安全的地方,周先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拉着她們藏到身後:“小陸,小蘭,趁他們不注意快跑,老夫會設法救盈兒的,現在能救一個是一個……”
“老爺夫人囑咐小蘭照顧小姐的,小姐遇難,小蘭也不能獨活……”小蘭哭得昏天暗地,雙手合十連聲禱告,“菩薩保佑,保佑我家小姐平安無事……”
眼看何武跟光頭佬打得難分勝負,周先生用力推搡着陸婉婉:“快走,快走,咱們這些人支撐不了多久……”
陸婉婉搖了搖頭:“要走大家一起走!”
方智行若有所思地望着陸婉婉,取出懷裡的印章交給她:“陸姑娘,翻過這座山往北走,走上兩個時辰就能到範縣縣衙,你找何大人說明來意,他會派兵來救我們的。”
“你去吧,我留下來保護大家!”陸婉婉毫不遲疑地拒絕他的好意,“我掩護你,快走!”
“你會武功腳程快,你走!”方智行也不含糊,果斷地表明立場,“放心,他們暫時不會傷害我們,你去報官還來得及!”
“我在這兒好歹能跟他們過幾招,你卻只有捱打的份,當然是你去報官!”陸婉婉留意到掃帚頭要使暗器,撿起石子丟了出去,“何武撐不住了,我去幫忙,各位小心!”
“陸姑娘……”方智行匆忙拉住她,稍作猶豫,輕道,“熙皓託我照顧你,在他回來之前,你不能出任何閃失!”
陸婉婉心下一顫,還是甩開了他:“我不需要誰來照顧,你們快躲起來!”
陸婉婉不顧衆人勸阻,義無反顧地衝向掃帚頭,抄起飛鏢擲向他的肩膀。掃帚頭手裡的暗器應聲而落,他憤恨地回頭瞪着陸婉婉,向杵在一旁的打手們撇了撇嘴。
十幾名打手咬牙切齒地逼近陸婉婉,將她和何武包圍起來。光頭佬避開何武鐵錘般的拳頭,不耐煩地啐了聲:“爺沒工夫陪你玩了,來人哪,送這兩個找死的傢伙去見閻王!”
陸婉婉和何武不肯服輸,背靠背地拉開架子,緩緩移動腳步與打手們對峙,只待看準時機大幹一場。
忽然,頭頂響起奇怪的輕微聲響,陸婉婉擡頭一看,層層白霧飄然灑下,嗆人的異味讓人窒息。
“不好,這是迷香,快,掩住口鼻!”何武大叫一聲,慌亂地捂住臉龐。
陸婉婉頓時懵了,小說裡的迷香要麼是清香型要麼是無味的,土匪使的迷香怎麼是腥臭型?不幸的是,在何武提醒她之前,剛剛吸進了幾口,這會兒已經開始發作,頭重腳輕四肢無力,看人都是重影。
“陸姑娘,陸姑娘……”何武察覺形勢不妙,拎着她的衣領想要衝出重圍。
光頭佬雙手叉腰得意洋洋:“這對狗男女,現在知道怕啦?”
狗男女?不會用詞兒就別濫用!蠢貨!
陸婉婉火冒三丈偏又使不出力,眼皮越來越沉,眼角餘光瞥見方智行狂奔而至,嘴巴一張一合不知說些什麼。
自以爲是的孔雀腹黑男,手無縛雞之力居然跑來跟土匪講理?難道不怕連累大家?這聰明人怎麼淨幹傻事!
算了,她自顧不暇,管不了這麼多了!是生是死聽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