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艦。
作戰指揮室。
程沐筠被仇琮死死拉着, 不能離開。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程沐筠並不適合在場。
範錦似乎有些爲難, 張了張嘴, 又有些擔心刺激到犯病中的仇琮。
仇琮此時在犯病, 本能讓他響應通知到了星艦上。其實此前也有過同樣的情況, 犯病狀態並不影響仇琮。
他只是不說話而已, 戰鬥本能依舊是足以讓他在沙盤上指揮戰鬥，其餘的事情，有配合默契的參謀小組進行命令傳達下發, 並不是什麼難事。
程沐筠也不傻，起身, 低聲在仇琮耳朵旁說了句, “我不走, 在對面等你，乖。”
作戰指揮室隔壁的休息室和指揮室只隔着一堵牆, 中間是透明玻璃，保持視線不離開，仇琮還是可以接受的。
範錦的目光在端坐於對面房間的程沐筠身上停了一下，又有些擔憂。現在這狀況，不知道是好是懷。
仇琮對這位程竹先生的重視, 似乎超乎想象。而這程竹, 對仇琮似乎也不是簡單的交易照顧。
仇琮清醒過後, 一般都記不起犯病時的事情。他心中一直都只記掛着程沐筠, 到時候, 這程竹又如何自處。
咚咚。
敲桌子的聲音響起，範錦回過神來, 看到仇琮沒什麼表情的臉，目光中卻有些不滿。
“抱歉。前線偵查小分隊發來的通訊是這樣的……”
玻璃幕牆那邊，作戰指揮小組已經開始商議。
程沐筠聽不見任何聲音，只能看到裡面人的表情和動作。
仇琮始終沒怎麼說話，很專注，只是隔一分鐘就會擡眼看過來，確認人在，就繼續看向浮在空中的虛擬3D作戰沙盤。
程沐筠的方向，是看不到數據的，那些虛擬的圖像在沒有數據座標支撐時，沒有任何意義。
作戰指揮室那邊的人便也不用擔心其他風險。
程沐筠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好無聊啊。”
系統：“啊？”
“我對於作戰指揮這些玩意，真的是一竅不通。當初，神魔大戰時，我也就是個搞後勤的……”
系統愣了一下，“不是，我記得你的個人資料上，可是在神魔大戰立下不世功勳啊。”
程沐筠摸了摸下巴，“功勳是有的，那是因爲我把本是天生魔星，本應成爲九幽魔界最強戰力的魔給忽悠過來了。”
其實，這些可以算是神界秘聞了，知道的人都沒幾個。
只是，時間久遠，程沐筠倒也不介意說出口來。反正現在九幽魔界已經被分爲不知道多少小世界碎片，根本造成不了什麼威脅。
沒威脅，程沐筠也不用擔心被找上門來算賬。
系統：“我我我，跟我講講？”
程沐筠笑了笑，“你倒挺八卦的，其實很簡單，就是我待在星辰之間裡的時候，夜觀星象，從軌跡推斷出小世界中會有天魔誕生，對於神界來說是大難，說不定會有滅世之難。”
“他是個普通人，每一世都會遭遇人間至苦，最終成魔，然後我就做了點手腳，引導他成神。”
他三言兩語說盡了數千年的事情，系統還想再問，卻見程沐筠忽然坐直了身體。
“咦？那不是……”
對面的作戰指揮室的沙盤中，出現了一架機甲的投影，在星艦編隊中只是一閃而過。
只是，程沐筠卻認出了那架機甲。
系統：“是什麼？”
程沐筠：“是那個傻叉的機甲，沒想到，他居然會跑邊境來？”
系統還在一臉茫然，“誰啊誰啊。”
“我前夫，那個傻叉元帥裴一航。”程沐筠看了一眼，“看來他混得不太好啊。”
不過是和反抗軍的小規模對抗，如過裴一航依舊身處高位的話，是不會出現在此處的。
“不會是其他人吧？”
“機甲綁定精神印記的，除了他也沒人能驅動那玩意。”
程沐筠不去想裴一航的事情，反正現在跟自己也沒什麼關係了。不過是個道具，計劃成功後，就沒什麼作用了。
程沐筠甚至沒想起過裴一航這個人來，而他們的婚姻關係，早在裴一航帶着倪真逃跑的時候就自動解除了。
系統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來，“說起來，AO直接不是還有什麼永久標記之類的嗎？你不怕這人對你還有影響。”
程沐筠嗤笑一聲，“你想什麼的，我這身體退化到了五十八歲，別說這時候根本沒標記，當初，他也爲倪真守貞來着，結婚就達成協議了，彼此之間用信息素提取注射的方式解決發情問題。”
想到這裡，程沐筠又有點好笑，“這傻叉當時挺好玩的，還以爲我愛他愛得死去活來才願意接受這種對Omega來說堪稱屈辱的條件，一邊爲倪真守節，一邊對我愧疚不已，這樣倒是很方便我搞事情。他3S級別的信息素提取出來後，可是絕佳的研究材料。”
系統：“……”莫名覺得裴一航還挺慘。
“不是，我記得設定裡，一次提取的信息素不能太多，都只能用來度過發情期吧。你把他的信息素用來做研究了，發情怎麼辦？”
“不過發情期而已，對於絕對理智buff來說，其實算不了什麼，我還能在實驗室記錄下Omega發情時信息素的變化和安撫原理。”
系統：“不愧是你，是個狠人。”
其實，程沐筠做的事情，遠遠不止於此。
腺體退化藥劑在經過動物實驗後，他最先是用在了自己身上，反覆讓腺體萎縮，又刺激再發育，多次實驗。
其中痛苦，足以逼瘋任何意志堅定的人，對於他來說，也不過如此。
程沐筠想到這裡，倒是明白裴一航出現在這裡的原因。腺體萎縮再度刺激發育之後，是有機率導致體質精神等級下降的。
看來，裴一航的等級十有八丨九是下降了。
有意思。
那邊，作戰指揮已經佈置完畢，程沐筠起身，準備安心回到房間裡去。
總不能把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帶到戰場上去吧？機甲之類的，可不能多人乘坐。
萬萬沒想到。
程沐筠還沒出門，仇琮砰地一聲就推開了門。
程沐筠吃過上回的虧，這次反應極快，後退兩步就說：“你要幹什麼，不準再扛我！”
仇琮停下來，看他片刻，沒有迴應。
不過，他走過來的時候，倒是收了動作，沒有扛，而是直接把程沐筠給抱了起來。
二次社死。
程沐筠已經麻木了，癱着一張臉裝瞎。在到了星艦最下層的停機坪的時候，他纔開口，“你幹什麼？我體質不好，不能上戰場的，機甲也不行，空間太窄了。”
沒想到，仇琮只是向着一艘小型星艦走了過去。
其餘所有人也是如此。
反抗軍的戰鬥編隊中，沒有機甲的存在。
此後，在長達半個月的戰役中，作爲人形掛件的程沐筠，旁觀了作爲體質精神都不佔優勢的Beta，是如何在和AO聯盟的戰役中佔盡優勢的。
配合，戰術，軍事中充分發揮各戰鬥小組的主動性。
同多年以前的星際戰役不同，戰鬥重心並不圍繞着最強戰力展開，而是組成各種戰鬥小組。
即便是以仇琮的戰鬥力，他也不是時刻衝在前方的，而是作爲各個戰鬥小組的粘合劑和支援火力的存在。
AO聯盟那邊強大的機甲部隊，被分割包圍，逐個擊破，最後，連裴一航的機甲，都落入的包圍圈。
戰鬥結束。
AO聯盟那方慘敗。
機甲胸口處的能源燈，有紅色的攻擊狀態，轉成了藍色狀態。
信號請求接入。
仇琮按下同意接入鍵，巨大的屏幕上，出現了裴一航的半身影像。
他開口，正要說些什麼，卻看見了坐在仇琮旁邊的程沐筠。
“程沐筠？你，你怎麼……”
轟地一聲——
屏幕上的影像跳動幾下，消失了。
程沐筠的目光，從屏幕緩緩下移，落到操作面板上。
仇琮的拳頭還在上面，極其堅固的操作面板上，出現了一個輕微凹陷的痕跡。
而那個綠色的通訊按鈕，已經碎成了渣渣。
程沐筠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見仇琮，擡手就按下了一旁攻擊按鍵。
星空之中，機甲對面的一艘小型星艦忽然開火，攻勢猛烈。
一旁配合的戰鬥小組，見仇琮發動攻擊，只以爲自家老大和對方的談判崩了，二話不說，啓動PlanB，開始配合徹底剿滅計劃。
既然敵方不願體面投降，那就幫他體面。最終，機甲被打得稀爛，裴一航被俘虜。
凱旋之時，程沐筠才從小型戰鬥星艦下來，就對上了站在起航港口，一臉欲言又止表情的範錦。
他迎上前來，低聲說道：“老大，不是說好要被機甲留下來做研究的嗎？怎麼回事？”
範錦倒也不指望仇琮會迴應，不過是抱怨幾句罷了。機甲什麼的，能拿到最好，拿不到的話影響也不是太大。
反正他們現在軍事科技，走的是截然不同的路線。
沒想到，仇琮卻開口了，說了三個字。
“他該死。”
範錦想起什麼來，正要開口說話，又看了眼旁邊一臉茫然的程沐筠，嘆了口氣，“算了，程先生，麻煩您帶老大去休息吧。”
程沐筠點頭，和仇琮並肩離去。
範錦眉頭卻越皺越緊，“怎麼辦，老大醒了不會弄死我吧。”
找替身什麼的，對仇琮來說，是不可觸碰的禁區，在他看來，那是對程沐筠的玷污。
他開始在心中盤算，要不等老大恢復得差不多了，悄悄把人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