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
電話接通後, 程沐筠開門見山，表明身份。
“我是程沐筠。”
那邊的人似乎有些慌亂，捂着手機到了某個更安靜的地方, 衛奕辰的聲音才響了起來。
“程先生, 我, 我現在很幸福, 以前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好嗎？”他停了一下, “我不想被人知道這段過去。”
程沐筠兩眼一黑，涌起一種把人從話筒那邊拖出來打開看看腦殼裡灌的是什麼東西的衝動。
“你想多了，我打電話給你, 是說電影宣發的事情。”
衛奕辰：“啊，這樣啊, 抱歉, 電影宣發我真的去不了。”
程沐筠心平氣和, 拿出當時面對阮棉的耐心，“我沒其他意思, 只是電影宣發影響很大，你是重要配角，如果宣發的時候不出現，會被有心人帶節奏的。”
“可是，可是我懷孕了。”
程沐筠一陣窒息, 對自己默唸一句話, 誰工作的時候沒碰到過幾個傻叉客戶, 冷靜冷靜。
“這事我聽副導演說過了, 現在不過一個多月, 並不影響工作。”
程沐筠這話說得非常客觀，圈子哪個女演員會因爲懷孕一個多月就影響工作了。遇上事業型打拼得厲害的女演員, 七八個月的時候都還在拍戲。
衛奕辰那邊始終有些遲疑，“我很珍惜這個孩子，不想因爲工作太過勞累，我老公說最好待在家裡保胎……”
聽到“我老公”三個字的時候，程沐筠算是知道那10%的進度條是哪來的了。
這劇情飛得，不光火葬場是八倍速的，衛奕辰這邊的嫁豪門居然也是八倍速的。
程沐筠：“你，結婚了？”
“嗯，我查出來懷孕之後，就領證了，儀式……我老公說等孩子生下來再補。”
果然還是主角攻的不一樣，周朝暉那邊三代單傳，他本人又不行這麼多年，遇上衛奕辰自然是如獲至寶。
不過……
程沐筠皺眉，問了句，“是有人把你關起來了，逼你在家保胎？”
衛奕辰卻有些激動起來，“沒有沒有，他對我很好，什麼都聽我的，從來沒人對我這麼好過，是我自己決定的。”
程沐筠正想說些什麼，卻又被打斷。
“程先生，我真的後悔以前的事，我很珍惜現在的生活……”
“停！特麼的勞資跟你說工作的事，把嘴閉上，不要再那叭叭個沒完，我對你的情感經歷沒興趣！”
程沐筠忍無可忍，失了所有的風度，怒罵出聲。他實在是受不了在談工作的時候，有人跟他東拉西扯的。
衛奕辰安靜下來。
程沐筠捏了捏眉心，“宣發工作，如果你不配合的話，算是違約，要賠償違約金。”
“我，我不在乎，錢而已，沒有我的孩子重要……”
“還有，如果媒體問起你缺席的緣故，我這邊會說你身體不好在修養，至於其他的，你自己做好準備公關。”
說完，程沐筠乾淨利落地掛斷了電話，他擔心自己在聽下去，真的會手撕了這個有大病的世界。
完事之後，程沐筠直接一連串電話打了出去，通知法務團隊準備追究衛奕辰的違約責任。
與此同時，也找了公關團隊，開始一系列的準備工作。
做完這一系列的事情之後，程沐筠才怒氣衝衝地回家了。
在回家的路上，系統覺得他情緒似乎平復下來，纔敢小聲開口問：“小竹子啊，你有沒有發現，你似乎越來越沉浸到這些世界中了。”
程沐筠此時，正盯着窗外發呆，甚至想着回家之後如果看到韓初旭，要好好吐槽一番這荒謬的事情。
他愣了一下，卻沒有回答，而是翻了個白眼，“他懷的又不是我的孩子，又不是劇組的孩子，憑什麼所有工作都要爲他懷孕讓路，有病。”
說完之後，程沐筠又改變了主意，對司機說：“麻煩去韓叔叔那邊。”
即便是兩人的關係有了變化，程沐筠也沒有改掉這稱呼的意思，說實話，這稱呼在某些時候，還挺有情趣的。
果然，這個時間點，韓初旭還在加班。
程沐筠這次來的時候，前臺沒有多問一句，直接就把人帶到了專用電梯，又幫他刷了卡。
直達頂層之後，程沐筠如入無人之境，只是在辦公室前，有秘書起身說了一句。
“程先生，韓總在開會，您要喝點什麼啊？”
程沐筠笑了笑，“喝茶就好。”
說完，他打開門進去。
一開門，迎面而來的便是大幅落地窗後通明的萬家燈火，人工造就的星河萬千。
程沐筠走過去，靠在辦公桌上，面對着落地窗發愣。
過了片刻，他身後的門打開，溫暖的體溫靠了上來。
韓初旭的聲音響起，“怎麼了？情緒不太好？”
程沐筠嘆氣，“工作計劃被人打亂了，心煩。”
“你是說，衛奕辰懷孕的事情？”
程沐筠驚了，他站直身體，看着韓初旭雲淡風輕的臉，“你怎麼知道？”
韓初旭笑了笑，“你忘了，周朝暉身邊的助理是我的人。小林他現在……專職照顧衛奕辰。”
行吧，看來韓初旭比他還要早知道這個消息，怪不得接受得這麼良好。
程沐筠又問：“你，不覺得這事很離譜？”
“是很離譜，不過，衛奕辰那人本來就奇怪，他那特異的體質我們也都見識過，這麼想想，懷孕似乎也算不得什麼。”
韓初旭停頓一下，“我只需要保證，這種奇怪的未知因素，會離你遠遠的就好了。”
程沐筠滿腔的怒火莫名就平復下來，他也沒再說宣發的事情，擡手攬住韓初旭的脖子，親了過去。
過了片刻，他又低聲說道：“韓叔叔，你知不知道，辦公室Play？”
對方給予的迴應，是猛然收緊的雙臂和沉重的呼吸。
一分鐘後，外面秘書的電話響起起來。
韓初旭的聲音：“李秘，今天你們可以下班了。”
李秘一臉驚喜，掛斷電話就通知秘書部這個好消息。
“啊，李姐，今天我聽財務部那邊說極有可能加班啊，怎麼就能提前下班了？”
李秘看了看辦公室的方向，笑了笑，“大概要感謝剛剛來的程先生吧。”
嗯。
秘書部全體工作人員，衷心期盼着程先生能多來幾趟。
***
之後的電影宣發工作，倒是還算順利。
程沐筠沒有留任何情面，在營銷號開始帶節奏的時候，直接擺出了證據。
衛奕辰違約是自己的原因，也是他本人不願意配合宣發工作，並且支付了違約金。一條條，證據都擺了出來，沒有任何可以質疑的地方。
但衛奕辰違約不配合宣發工作這件事情才平息沒多久，他的粉絲後援會又鬧了起來。
有人在醫院拍到了衛奕辰，很模糊的一張照片，但粉絲對於自家哥哥的辨識技能都是滿點的。
於是，粉絲後援會開始發公關文討伐劇組，表示衛奕辰明明是身體不好纔不能配合宣發工作，劇組居然還要追究他的違約責任簡直是無情無恥無理取鬧。
劇組這邊，男女主演甚至程沐筠也是有不少粉絲的人，頓時兩邊粉絲掐成一團，血雨腥風。
只是，程沐筠這邊的公關團隊還沒來得及出手，風向就被突然爆出來的一系列照片給帶往另一個方向。
爆料者聯繫了非常著名的一個狗仔，放出一系列照片和證據。
那些照片和證據，證明了兩個事實。
一是衛奕辰去看的是產科門診，二則是他最近在各類奢侈品店瘋狂掃貨，其中有大量的嬰兒用品。
爆料者沒有多說一句話，吃瓜羣衆豐富的想象力卻能把各種照片補全成一個完整的故事。
最廣爲傳播的版本是，衛奕辰被白富美看上，奉子成婚，成功嫁入豪門。
至於沒參加電影宣發事情，自然是工作哪有討富婆歡心重要啦，沒看付幾百萬違約金都不帶眨眼的嗎？
衛奕辰的風評急轉直下，不少粉絲現場路轉黑。畢竟衛奕辰此前的人設是國民初戀小哥哥，吸的也大多是低齡粉絲。
低齡粉絲有很大一部分的特點，就是無法接受愛豆談戀愛或者結婚，一旦出現相關石錘，立刻脫粉都不帶猶豫的。
更何況，還是讓女孩子未婚先孕這種事情，怎麼都算是醜聞了。
刷到這一系列新聞的時候，程沐筠正躺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
此時宣發工作已經告一段落，他總算得了時間能好好休息幾天，此前衛奕辰粉絲後援會出來鬧的時候，正是電影點映期間。
程沐筠懶得搭理她們，反正點映期間，也算是逆向宣傳了，等點映過去再騰出手來處理。
沒想到，今天才到家，事情居然就解決了。
程沐筠盯着那個神秘爆料者看了片刻，此時又聽到有人進了家門。
他也懶得回頭，想也知道是誰。
腳步聲進入客廳的時候，程沐筠直接搖了搖手機，“韓叔叔，你乾的？”
“嗯。”
韓初旭走過來，在他旁邊坐下。程沐筠彷彿沒骨頭一般，歪倒在韓初旭身上，“這段時間到處跑，累死我了。”
韓初旭擡手摸了摸他頭髮，問：“要不要出去度假？放鬆一下？”
程沐筠嗤笑一聲，“你得了吧，度假更累，老屋子着火太可怕了。”
韓初旭倒也沒有反駁，見他始終心不在焉地在看手機，“這事情，衛奕辰那邊如果聰明，就安安靜靜退圈。”
程沐筠覺得也應當是如此，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不如先退圈，過幾年在以真人秀復出，搞個好人設，能再次被粉絲接受。
而這也和劇本中，衛奕辰的經歷是差不多的。
等這段劇情結束，進度條應該能再漲漲。想到這裡，程沐筠點開衛奕辰的微博，果然看到了待會要直播的消息。
直播時間就在五分鐘後。直播開始後，程沐筠搞了個小號進了微博直播間。
衛奕辰看起來氣色很是不錯，正拿着手機從車上下來，膚色白皙，臉色紅潤。
“大家好，這段時間真是讓你們擔心了，我現在真的很幸福……”
眼尖的粉絲，從汽車的星空頂就看出了這車的價值，正在土撥鼠尖叫，表示他家哥哥真是太壕了。
隨即，又被另一波人開始攻擊，說衛奕辰果然是被白富美包養，讓人未婚先孕之類的話。
此時，衛奕辰已經在客廳沙發坐下，他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正襟危坐，露出個極爲溫柔的笑容。
“嗯，首先澄清一件事，我不是那種沒道德，會讓女孩子未婚先孕的人。這事都是假的，帶頭造謠的那些營銷號，我的律師團已經發了律師函過去，會追究他們的責任。”
評論開始瘋狂起來，掐得更加厲害。
畢竟，衛奕辰去私立醫院產科門診那件事情，錘得不能再錘了。
程沐筠倒是有了幾分興致，想看看衛奕辰身後的豪門老男人，會用什麼方法替他洗白。
萬萬沒想到，衛奕辰露出了一個極具母愛光輝的笑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其實，懷孕的是我……”
程沐筠：“？？？”
他和韓初旭對視一眼，在泰山崩於眼前也能不動聲色的韓叔叔眼中，也看到了同樣的震驚。
所以，衛奕辰到底腦子裡裝的是什麼？直接開直播說自己懷孕了是什麼魔幻操作？
而此時，直播間瘋狂的評論，也詭異的停止了一瞬。
所有人都在努力理解其中的意思，什麼叫，衛奕辰懷孕了？
衛奕辰，不是個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