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月茜清晰地看到雲雀把指環上的火焰注入到匣子裡, 緊接着,從匣子裡莫名出來的刺蝟像在充氣一般正在不斷變大。
淺月茜第一次意識到雲雀是一個能力遠超她想象的存在,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怕被牽連。
“小卷, 可以了。”雲雀下命令, 巨型刺蝟在刺穿布里特身體的時候恰當好處地停止了膨脹。
一根粗刺貫穿了布里特的胸膛, 依舊沒有淌出一滴鮮血。
“雲雀!”淺月茜見狀重重地嚥了一下口水, 繞過布里特跑到了雲雀的身邊, “他死了嗎?”
淺月茜的聲音在不自主地顫抖。
雲雀收回刺蝟,盯着布里特胸前的空洞眉頭緊鎖,這沒血又沒內臟的生物完全無法用人類的標準去衡量。
布里特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大了, 像是在故意展示給雲雀看他的神色自如,“怎麼了?你是殺不死我的, 人類的攻擊是不可能殺死天使的。”
布里特邊說邊起身, 胸前被雲雀開的大洞似乎對他完全沒有影響一般。
眼看着布里特持刀一步一步地逼近, 淺月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硬着頭皮讓自己冷靜一點, 但對方完全沒有受傷該有的樣子,再打下去只能是我方被耗損。
身邊的雲雀亮出浮萍拐,做出了迎戰的姿勢。淺月茜明白雲雀的字典裡面沒有慫這個字,可她做不出來明知道沒有勝算還死要面子硬剛這種蠢事。
淺月茜單手脫掉高跟鞋,另一隻手握上了雲雀的胳膊, 猛然拉着他掉頭就跑, “雲雀, 我們快跑!”
“逃命?草食動物, 你別拽着我。”突然被淺月茜拽走的雲雀一時之間順了她的力道, 等到雲雀回過神來,一本正經地叫淺月茜放手, 逃跑不是他的風格。
淺月茜把雲雀的話當耳邊風,仍然拼命握着雲雀的胳膊往樓下跑,還不忘急匆匆地解釋着,“不是逃命,是戰術撤退。”
“沒見過像你這麼緊張的戰術撤退。”雲雀能夠感覺到淺月茜手的力度,攥得他的胳膊都快麻了,雖然嘴上數落她,身體還是很誠實地同她一起衝下來。眼下沒辦法制伏那個自稱是天使的傢伙,這個事實雲雀心知肚明。
一樓,布里特已經等候在了教學樓的門口,見淺月茜慌慌張張地和雲雀一同晚了一步,布里特朝着淺月茜伸出了左手。
“茜醬,不要跑,和我一起走吧,好嗎?”布里特張開手掌,期待淺月茜能夠主動到他的身邊來,就像以前的許多次一樣。
可惜布里特的邀請在淺月茜看來有着滿滿的誆騙意味,她明白只要她上前就會喪命在布里特的刀下。淺月茜不帶絲毫猶豫地轉身想往回跑,卻在邁開步子的一瞬間被雲雀發力穩在了原地。
“對方的行動比我們要快,跑是沒用的。”雲雀給被恐慌衝昏了頭腦的淺月茜分析了一波局勢。
“他說得對,你們是逃不掉的。”布里特還不忘添上一句。
淺月茜情不自禁地咬着下嘴脣,在想到身邊還有云雀之後,努力做了一個深呼吸強迫自己要淡定。
雲雀說得沒錯,拼速度比不過布里特,但這不等於逃不掉,或許可以想辦法困住他。
淺月茜對並盛中學不算熟,她在腦海中迅速搜索着無窗的房間,緊接着聯想到了地下室,這裡恰好有一個讓淺月茜印象深刻的地方。
“雲雀,去我們初次見面的地方。”淺月茜的話還沒說完就已經鬆開雲雀拔腿就跑。
“小茜!”雲雀立刻追了上去,他忽然有一種淺月茜正在戰術撤退的錯覺,不明覺厲。
布里特不慌不忙地看着二人往樓梯口狂奔,“都說了你們是逃不掉的。”布里特自言自語着,一股讓他們先跑十秒鐘都沒戲的自信。
淺月茜和雲雀直奔地下,下樓梯,轉彎,再下樓梯。
“鑰匙,拿鑰匙……”
曾經和雲雀相遇的密閉漏水廢墟近在眼前,淺月茜氣喘吁吁地重複着關鍵詞,雲雀忽然秒懂了她的意圖。
前方廢棄校舍的門是敞開的,二人不約而同地在門前停住了腳步。沒有多餘的時間留給他們來溝通,幾乎是同時,校舍裡出現布里特的身影,與他們面對面地站着。
“怎麼樣?再試多少次都是一樣的結果。”布里特一臉得意,他再一次盯上了淺月茜,“茜醬,快過來吧。”
被點名的淺月茜一言不發,稍稍向前靠近了一步。捕捉到這一細節的布里特立刻喜形於色,以爲淺月茜終於想通了。
淺月茜趁着布里特思緒神遊之時一把拉住門把手,再倏地後退關上了大門。雲雀用早已捏好的鑰匙立即插進鑰匙孔,順時針轉動鎖上了大門。
“我們快走吧。”淺月茜的神經依舊是緊繃的狀態,聽着裡面傳出了布里特的撞門聲,淺月茜催促雲雀眼下還是走爲最上策。
雲雀沒有執意反對,他考慮到淺月茜的安全,又在心裡給逃跑找了一個理由——把對方關起來勉強也算是個作戰對策。
兩個人匆忙地撤離了學校,直到坐上了出租車,淺月茜那顆過分跳動的小心臟纔算是歸了位,如擺脫了殺人犯一般地長舒了一口氣。
慢慢完全平靜下來之後淺月茜感受到了從右腳底傳來的疼痛,這才意識到她的高跟鞋在逃命的時候被她隨手扔到了一旁。想到一直像個光腳大漢一樣,淺月茜的左右腳開始不安分地小幅度蹭來蹭去,臉上不禁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很快,車開到了彭格列日本分部的樓前。下車後的淺月茜臉頰泛紅,撥弄裙子的小動作不斷,心想着希望雲雀一心撲在布里特的事情上沒留意到她那一雙髒兮兮的腳,雲雀已經在此時走到她的前方略微彎下了腰。
“你幹嘛?”淺月茜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
“上來。”雲雀簡單地迴應了兩個字。
“什麼上來?”
“我揹你。”雲雀的語氣由平淡轉變爲了無奈,“腳底受傷了?快上來吧。”
“不用了,我沒關係的,而且也沒幾步路了。”淺月茜能感覺到臉頰上傳來的微燙,她朝雲雀擺了擺手,滿臉寫着不好意思。
淺月茜在各種推脫,卻沒有否認腳底受傷這件事。
雲雀心裡有數,他嘆了一口氣,強行拉着淺月茜的胳膊,掛在了自己肩頭。
淺月茜羞恥心爆棚,“雲雀,我……”
“聽話。”雲雀果斷地打斷了淺月茜的要說的藉口,自顧自地把她背在了身後,往樓裡走去。
淺月茜一時之間緊張又羞澀,她趴在雲雀的肩上,雙臂慢慢地環上了他的脖子,猜着雲雀忽然和她零距離接觸的用心,忽地回想起他在並盛中學那神似告白的話語。
淺月茜緊貼着雲雀的後背,輕聲開口,“委員長大人,你說要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所有的胡思亂想像是約好了似的全部從淺月茜的心裡涌了出來,在舞會上未曾表達的話想在此刻傳達給雲雀。淺月茜微微眯起了眼,等待着雲雀的迴應,期待着他說出喜歡這兩個字。
“我是爲了激怒那個自稱是天使的傢伙,讓他分心,纔有機可乘。”
聽完,淺月茜瞬間露出了一個有沒有搞錯的表情,雲雀一本正經的分析就像在□□裸地告訴她是她想多了。淺月茜體會了一把過山車式的心情,她恨不得一拳怒敲在雲雀的身上。要不是雲雀背對着淺月茜,他將第一次看到淺月茜那張氣到想打人的臉。
“草食動物,別亂動。”察覺到背上的淺月茜不老實,雲雀非常不合時宜地補上了一句。
這一句把原本溫馨的氣氛破壞得一乾二淨,淺月茜有一種想叫雲雀立刻放她下來的衝動,又偏賴在他的背上賭氣般地不肯開口。
雲雀帶着淺月茜進了彭格列日本分部,直奔綱吉的辦公室,舞會當夜他已經自作主張地摸清了這裡的佈局。
雲雀把淺月茜放在沙發上,辦公桌前的綱吉很不給面子地第一眼就掃到了淺月茜的雙腳。
“淺月同學,你的腳底受傷了?我叫人來幫你處理一下。”說着,綱吉撥通了自家醫療部門的電話。
“啊?謝謝。”淺月茜低聲道謝,有些難爲情。
雲雀站在淺月茜的旁邊,趁着綱吉打電話的功夫腦袋朝她靠近了一點,“你也該跟我說點什麼吧?”
“我纔不感謝你呢。”淺月茜瞥了一眼等待着她有所表示的雲雀,低下頭開始了蚊子聲地碎碎念,“多虧我想辦法困住了布里特,不像某人光知道無腦幹架。”
淺月茜沒擡頭就能猜到雲雀聽完後難看的表情,內心的火氣頓時消了一大半。
雲雀慍怒又無可奈何地瞪着淺月茜,很想將她一把抓起來好好教訓一番,可又知道自己拿她並沒有任何辦法。
“雲雀學長,淺月同學,不好意思打斷一下。”掛上電話的綱吉看準了時機果斷插上了話,他從抽屜裡拿出兩張機票走過來遞給了雲雀,“還記得我跟你們提過的去意大利國家秘密情報部的事情嗎?一切已經安排好了,這是明早的機票。”
雲雀接過了機票,淺月茜和阿諾德的關係就像一根刺紮在了他的心上,讓他無法不在意。
淺月茜也嚴肅了神色,她的眼神停留在了機票上,正在逐漸變得堅定。她無法忽略對阿諾德的熟悉感。此行去意大利,淺月茜知道她需要做好親自揭開真相的覺悟。
很快,醫務人員趕來爲淺月茜清理傷口。三個人各有心事,雲雀一言未發,淺月茜和綱吉也只是簡單地和醫務人員交流了幾句便保持了沉默。
醫務人員給淺月茜上好藥,貼上創口貼,幫她拿來了鞋襪。
看着淺月茜收拾完畢,起身準備和雲雀離開,綱吉渾身上下萌生出了一種要出事的預感。
“一切小心。”綱吉考慮再三,最終還是在二人出辦公室前不放心地囑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