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護正揮刀清理着他那邊的碎能量, 忙成一團無法抽身。
被點名的雲雀心頭一緊,想立刻趕去淺月茜的身邊卻又不會飛,乾着急的他腦袋中浮現出了不好的畫面。
“小茜。”雲雀脣齒微動, 感到了心尖傳來的一陣疼痛。他剛要不顧一切地跑去擁抱她, 指環忽然間散出的紫光卻將他的視線完全淹沒。
“小茜, 沒想到還能夠再次見到你。”一個沉穩又很溫和的嗓音從淺月茜的耳朵一直注入到了心間。
“誒?”淺月茜呆滯了表情, 她感到一隻手將她摟入了懷中。擡起頭, 男人與雲雀的容貌有着相似之處卻又有着不同於雲雀的成熟。
淺月茜看着他擡起另一隻手,像做出了紫色結界一般擋住了全部的能量,又令人安心地轉過頭來, 對視上她的雙眼。
那一頭淺金色的碎髮,深沉的天空色眼眸, 淺月茜明明不悲傷卻在這一刻流下了淚水, 多麼的不可思議。
“阿諾德先生?”淺月茜不知不覺中喚出了這個名字, 僅有一瞬間的熟悉感在腦海中閃過之後又消失不見,反應過來男女授受不親的淺月茜連忙推開了對方的懷抱。
混亂的光芒與煙霧散去, 雲雀在看到淺月茜平安無事時鬆了一口氣,然而那個與淺月茜近距離面對面的身影卻讓他感到刺眼。
“阿諾德。”雲雀不快地自言自語。明明目的就是喚醒指環中阿諾德的意識,明明他的及時出現幫了大忙,可是他看淺月茜的眼神竟飽含着思念,淺月茜的那張掛有淚水的臉同樣把雲雀的心扎得生疼。
“雖然不清楚具體是怎麼回事, 不過好像我們成功了?”一護不明所以地分別看向在場的三個人, 每一個都是一臉嚴肅無心搭理他的模樣。
一護尷尬地搔了搔頭, “總之你們先換個地方吧。引起了這麼大的騷動, 我要趕回去找浦原來善後才行。”一護說完就獨自往浦原商店跑去。
周圍看熱鬧的人對着地面上的大坑各種議論, 確實沒辦法好好談話。淺月茜抹掉臉上的淚痕,剛想開口卻被阿諾德搶了先。
“小茜, 我的時間不多。去一個安靜的地方,我有話要對你說。”
阿諾德的話中流露出了緊迫感,淺月茜連忙答應,她也有話想要當面對阿諾德講。
在無人的街角,淺月茜與阿諾德互相對視着。凝視着淺月茜那張花掉的臉,阿諾德想要幫她擦乾淨,卻遲遲沒有伸出手去觸碰她。
淺月茜註定會遺忘與他相關的一切,這一點阿諾德在發現她穿越過無數個世界時就已經心知肚明。
雲雀杵在旁邊渾身不自在,不知道自己在以什麼身份站在這裡。他有話想問阿諾德卻又打心底裡害怕知道答案,想轉身離開卻又想弄清他們之間的關係。
“那個,阿諾德先生,可以讓我先說嗎?”淺月茜冷靜了下來,在得到阿諾德的點頭之後恭恭敬敬地朝他鞠了個躬。
“謝謝你!”淺月茜將雙手合在胸前,像在對恩人說話一般用感激又崇拜的目光擡頭仰望着阿諾德。
淺月茜的這一舉動讓雲雀感到詫異,阿諾德的臉上也同樣閃過驚訝的表情。
“小茜,你想起了什麼?”
阿諾德的心中忽然涌出了一絲悸動,他小心翼翼地詢問,卻只得到了淺月茜遺憾的搖頭。
“阿諾德先生,非常抱歉我不記得你了,但這並不代表我猜不出來你對我的幫助。”淺月茜整理了一下思緒,又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阿諾德的身上,“你送給我可以觀測世界平衡的桃心瓶,其實別有深意。我以前什麼都不懂,但在我找回了一部分記憶之後我明白了。我因爲布里特的關係在不同的世界裡徘徊着,忘記了過去,又開始了下一個循環,就這樣不停地重複着。”
淺月茜在不斷訴說着,是陳述句不是疑問。
“小茜,你知道了多少?”阿諾德凝視着眼前的淺月茜,本想親自把真相告訴她,可她字字句句間幾乎已經猜到了全部。
“我知道世界因我而起的改變就是我的記憶。其實,桃心瓶裡裝的是我的記憶,你把它送給我是爲了讓我保留下一次循環的記憶。”說到這裡,淺月茜特意看了一眼雲雀,“我很慶幸能夠找回我最重要的記憶,所以更要謝謝你。阿諾德先生,因爲有你的幫助我纔能有今天,纔會在這個殘酷的循環中感受到了幸福。”
聽着淺月茜的道謝,阿諾德的臉色逐漸黯淡了下去,隨即又露出了悲傷的表情。
“阿諾德先生,你要說的是什麼?”表達完感激之情的淺月茜開口詢問。她記得阿諾德有話要對她說,可是迎接淺月茜的卻是阿諾德長時間的沉默。
“沒什麼。”阿諾德輕描淡寫地回答着,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原來想說給她聽的真相已經被她猜到了,被她遺忘的感情也完全失去了告訴她的必要。曾經約定好要等她長大,卻在得知真相時碰巧趕上了西西里戰役,無奈之下只好擱置了她的事。
“真的?”淺月茜琢磨不透阿諾德變來變去的神色。
淺月茜扭曲了表情一臉困惑的樣子讓阿諾德想再一次捏捏她的小圓臉。再三猶豫之後,阿諾德伸出了右手,卻在要觸碰到淺月茜臉頰的時候向下扶住了她的肩膀。
“確實有一句話要說。”阿諾德的眼神捨不得離開她,意識離開指環的時間有限,差不多就快要到現身的極限了。
“什麼?”淺月茜等待着。
“小茜,生日快樂。”阿諾德彎下腰,想用額頭再最後一次碰上她的腦袋,卻停在了恰當好處的距離。
“誒?我的生日?”這句突如其來的祝福把淺月茜給弄懵了,自從流落到異世界就沒再留意過日期,“似乎浦原提到過快到中元節了。”
“傻瓜,你又忘記了自己的生日。”淺月茜犯暈的表情與阿諾德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她還是他心中的那個曾經傻乎乎不記得自己生日的小女孩。
“我只是沒注意。”淺月茜習慣性地還嘴,在意識到對方並不是雲雀之後變乖地笑了一下,“謝謝你,阿諾德先生。”
淺月茜客客氣氣地道謝,反而讓阿諾德感到了她的生疏。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愛跟他頂嘴的小孩子了,或許在選擇去西西里戰役的那一刻就已經斷送了和她的緣分。能做的僅僅是幫她,卻註定無法留在她的身邊同她一起擺脫命運。
“小茜,未來的路還要靠你自己去走。”阿諾德的手微微用力,不放心卻又無可奈何。
出乎阿諾德意料的是,淺月茜竟回給他了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
“沒關係的,我還有云雀陪着我,我們會一起徹底結束掉這一切。”
看到了淺月茜的眼裡滿是堅定,阿諾德露出了釋然的表情。
“原來如此。”阿諾德長舒了一口氣。他收回了手,主動後退了一步,她的身邊已經不再允許別人的介入,哪怕是曾經的戀人。
發覺到阿諾德臉上覆雜的情緒,淺月茜忽然紅了臉頰,“啊,我是不是說得太露骨了?其實我們還沒有……”
淺月茜故意把話停在了一半,心想着此時此刻該輪到雲雀表態纔對,然而等了幾秒鐘竟尷尬地發現那個鋼鐵直男並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雲雀,你倒是也說點什麼啊!”忍無可忍的淺月茜轉頭嚷了過去,這才發現剛纔雲雀站着的地方連個人影都沒有。
“雲雀?奇怪。”淺月茜不由地四處張望,這個說過不會離開的傢伙竟敢不告而別,淺月茜有一種想要立刻衝到街道上把雲雀揪出來再罵一頓的衝動。
可是在搜尋不到那個氣人的身影之後又下意識地咬了咬嘴脣,會不會發生了什麼事?淺月茜心跳加快,雲雀一時之間佔據了她全部的思緒。
“抱歉,阿諾德先生,我必須快點找到雲雀。”淺月茜再次給阿諾德鞠了一躬,眼神卻止不住地往街道上張望。
捕捉到了淺月茜的微表情,她的着急和擔心全部都被阿諾德看在眼裡。
真是的,明明是來之不易到可以稱爲奇蹟的見面,這最後一面在她心裡竟遠遠抵不過雲雀的安危,真是輸給你了。
阿諾德輕輕地點了點頭,他望着淺月茜立即轉身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稍稍勾起了嘴角。
“西西里戰役中我身受致命的重傷,卻在屍骨遍野的戰場奇蹟般地醒來。我的痊癒想必都是因爲你吧,小茜。”
阿諾德平靜地訴說着,此時早已跑遠的淺月茜什麼都沒有聽到。
阿諾德並不在乎,他的身體正在逐漸化爲紫色的光芒。就讓過去有關淺月茜的一切同他一起銘刻在彭格列指環當中,僅僅是這樣就已足夠。
因爲對淺月茜而言,她還有更重要的未來。
“彭哥列十代的雲之守護者,雲雀恭彌,務必要好好珍惜她。”
隨着阿諾德的身形消散,雲雀從他的指環中聽到了阿諾德的囑託。
“這個當然。”走在街道上的雲雀低頭看了一眼指環,他一直以來都很珍視淺月茜,以後也是一樣。
照片的事,過去的事,從淺月茜說她感受到了幸福的那一刻起就統統變得不重要了。對雲雀而言,眼下只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想到這裡,雲雀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