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時分,紫藤花開得絢爛,一層紫色的花開盛開在碧綠的底色上,微風徐來,帶來陣陣清香。
江南安逸之所,可謂之是人間天堂,封馳遠直到北方終於穩定,終於才決定北上長安。
他的天下,終於炙手可得。
雖然經歷了連年的戰火,但長安城依舊繁華,皇宮內四目皆是一片蕭條,但是這蕭條之下依然隱藏不住它連年以來的奢華。
封馳遠走着皇上才能走的御道,兩邊是跟隨他的將軍護衛,長刀蹭着鎧甲的聲響響徹了諾大的大理石廣場,再前方,便是皇上專門聽政的武英殿了。
男人立在武英殿高大的漆木高門之下,回望京城三十里錦繡繁華,入眼處屋脊起伏連綿,竟然怎麼望都望不到盡頭。
封馳遠忍不住揚起嘴角,伸開雙臂,感受着這奢華的都城所帶給他的滿足感。
“老爺,請!”副將諂媚的做了個請的動作,在他的身後,便是武英殿碩大奢華的正殿,而正殿內,那高高的臺子上所擺放的,就是歷代皇帝都會坐的九龍榻。
純金打製的九龍榻即便是在灰暗的屋檐下也依舊燁燁生輝,整個武英殿也只有這個九龍榻最耀眼奪目,不管是龍紋影壁,還是盤龍紋玉柱,竟都比不得這九龍榻光芒四射!
封馳遠深深的看着這個九龍榻,內心無比喜悅,甚至覺得日月山河,已經握在了他的手中似的。
正靜靜地欣賞的時候,背後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另兩對人馬急匆匆的走了進來,一隊乃是葉遠山領頭,身後跟着葉希幽和方梓洳,一隊是封君然領頭,身後帶着封家的兵馬,帶着一股凝重的肅殺之氣,踏步而來。
“葉伯伯!”封馳遠拱手笑笑,再看看侄兒,一臉的讚賞。
“馳遠,你終於來了,老夫等得好辛苦!”葉遠山踱着步子慢慢走出來,兩家人馬互相對視,眸子裡皆帶着幾分殺意。
封馳遠笑得很平靜,似乎並沒有感覺到這裡一觸即發的殺意。
“伯伯見笑,我雖未上戰場,但也進了綿薄之力,且這天下已平,有些事情你我也該坐下來好好商議商議。”
說着,他率先呵退了自己的人馬,只留下自己跟封君然二人立在殿內,葉遠山也呵退了自己人,只留下兒子跟兒媳立在大殿。
封馳遠這時才注意到立在葉希幽身邊的小個子將軍,一開始以爲不過是個長得秀氣點的男人,現在沒了旁人,仔細一看,竟然是方梓洳!
少女套着一身鎧甲,卻依然遮擋不住這冷漠的氣息,眉眼之間少了幾分女子的嫵媚,多了幾分英氣,大有一種看到木蘭從軍的錯覺。
即便是封馳遠,都不免覺得驚豔,原來女子套上女裝,竟然也有另外一番迷人的味道。
於是他微微一笑,道:“梓洳,許久不見。”
方梓洳看都沒看他一眼,只垂下眼皮,露出一張冷漠拒絕的面容。
封馳遠也沒有介意,只請人落座,開始商討以後的事情。
“一山不容二虎,江山也容不下兩位君主,伯伯,今日,不如我們就好好商議一下,這大好的河山,到底誰做主比較好。”
葉遠山笑笑:“老夫的兒子出生的時候,便有道士說我兒有帝王之命,既然是天定命運,不如就由我兒來做好了。”
封馳遠瞥了眼葉希幽,見男人冷漠的坐在對面,不發一語,他笑道:“如此大事,怎可兒戲?我這裡倒是有先皇帝留下來的旨意,任命我爲新帝,不知伯伯有何意義?”
“哼,馳遠,你這是想拿皇權壓老夫?可你可曾知道,這國已亡,哪裡來的什麼君呢?”
談話一時間進入了僵持,封馳遠的臉色也跟着有些難看,他回頭看看,見封君然淡漠的坐在身側,竟然也不發一語。
“你難道不想要小小了麼?”他忍不住眯起眼睛,透出點點怒意。
封君然淡漠的瞥了他一眼:“伯父捨得給?”
雖面無表情,但是語氣之中缺帶了幾分嘲諷,這讓封馳遠有些懊惱,明明是暗地裡做的事,難道被人知道了不成?
女人,女人,一國在手之時,他封馳遠什麼女人得不到?
於是他淡漠道:“我若爲君,你想要什麼伯父都給你!”
“葉小小,我只要她!”
封馳遠沉默半晌,咬牙點頭:“好,那就給你!”
男人得了肯定,而後起身,徑直往外走去。
“你去哪兒!”封馳遠忍不住急道。
“接人,成親!”
說完了,男人毫不猶豫的推門離開,獨餘下封馳遠在武英殿內咆哮不已。
就連一向冷漠的葉希幽此刻都忍不住揚起嘴角,眸子裡帶着幾分戲謔的味道。
封君然,果然不一般,十六歲就能當上將軍,這心思果然旁人比不了。
葉遠山瞧着怒氣衝衝的封馳遠,捋着鬍鬚道:“既然馳遠你沒心情,那就明日再談!”
說完,也毫不猶豫的起身離去,葉希幽方梓洳紛紛跟隨,武英殿內,很快又只餘下封馳遠一個人。
可惡!這些人把自己當什麼!
封馳遠忍不住蹙起眉頭,怒氣衝衝的走出了武英殿。
回去的路上,葉遠山瞥了眼兒子,淡淡道:“如果葉家得到這江山,希幽,這天下便是你的,爹爹年紀大了,最多也就幫你修剪修剪枝椏。”
葉希幽瞥了眼年邁的父親,淡淡道:“我不做皇帝。”
這下連葉遠山都有些蒙了,爲何?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爲何不做?
“我的心思只在一個人身上,無法再分心了。”
葉遠山蹙起眉頭,看看遠處,換好衣服的方梓洳慢慢走了過來,素羅裙,繡花鞋,漆黑的長髮鬆鬆散散的挽起來,露出另外一種慵懶的美。
道士說希幽的命太冷,必須取一位命定之人爲妻方可延續性命……
老爺子縷着鬍鬚一個字一個字的想着,只說可以活命,可沒說一定會做皇帝啊,人家說最差也是王侯將相,但這也是在保命的前提之下。
難道說一開始那個道士就給他畫了一張大餅?
葉遠山頓時嗚呼哀哉,長嘆半仙害人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