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改,立刻把他們三個人的行蹤給抹掉了,收到信的人,會一門心思盯着武功高強的單身男子,自然不會注意到同時出現的三個人。
三人離開小村,見村口停着一輛馬車,坐在車轅上的男子戴着斗笠,蓋着半邊臉,看不見長相,但他只是靜靜地坐着,身上也透着一股儒雅的沉靜之氣,車簾揭開,露出阿莞秀美的臉龐。
“爹,娘?”墨小然驚訝得睜大了眼睛,從馬上跳下來,心虛地不敢靠近馬車,“你們該不會是來抓我回去的吧?”
阿莞道:“小然,過來。”
墨小然偷看了容戩一眼,磨磨蹭蹭地上前,爬上馬車,小聲道:“你們怎麼不在家過二人世界啊。”
阿莞笑啐了她一口,“我們不是來抓你的,是事情臨時有變,才趕來的。”
容戩和衛風也有些意外,互看了一眼,雙雙上前。
“師傅,師孃。”
墨非君從懷裡取出一封信,遞給容戩。
容戩迷惑接過,抽出信看了,眉頭微微一蹙,眸子慢慢冷了下去。
墨小然不知道那封信裡是什麼內容,但直覺他有很重要的事去做。
墨非君道:“你去吧,白月神教的事,我和衛風去查。”
“是。”容戩看了墨小然一眼,轉身離去。
“師傅,這是怎麼回事啊?二師兄要去哪裡?”衛風丈二金剛摸不到頭腦。
“情況有變,他需要單獨行動。”墨非君簡單回答。
墨小然望着容戩走遠,明知道他礙着爹孃在,不好多說,但就這麼走了,心裡仍有些不舒服。
馬車啓動,仍是去閔川的方向,安下心來,既然和容戩走的是一條路,總有機會碰面,到時再私下問他,是怎麼一回事。
***
閔川是一座商貿城市,十分繁華熱鬧,再加上從五湖四海來的武林人士,閔川的熱鬧比得上京城了。
到了地方,墨非君和衛風半點不耽擱,立刻去查白月神教的事去了,而阿莞也有事外出。
墨小然是好動的人,一個人在客棧,哪裡呆得住。
尋思着,不如出去走走,一來可以欣賞一下閔川的景色,二來四處走動,或許能無意中聽見一些有用的消息。
再就是,或許能有機會遇見容戩。
不知不覺,走到一家僧院的圍牆外。
圍牆裡的桃花開的正好,墨小然見左右沒有人,解下腰帶,拋上花枝,退開幾步,一個助跑,拽着腰帶,躍上圍牆裡的那棵花樹。
入眼滿滿的桃花,風一吹,花瓣揚了滿天,美如仙景。
墨小然逛了老半天,也有些累,依着樹杆躺下,打算在這樹上小睡一會兒,這一閤眼,竟真的睡着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見樹下傳來一聲哀嘆。
有女子道:“我們包下了整個僧院,不會有人進來,在這裡,可以放心說話。”
墨小然心裡一動,什麼話這麼重要,竟要包下整個僧院。
立刻屏息靜氣,小心地分開花枝,往下看去。
墨小然從小在蛇洞長大,爲了不驚動那條蟒蛇,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輕,呼吸輕,動作輕。
只要她願意,真可以做到不出半點聲響,在黑夜中,她即便是站在別人面前,別人也察覺不到她的存在。
她這時,特意收斂,樹下兩人,自然沒發現她的存在。
隱約見樹下站着一男一女兩個人。
那女子大約十八九歲,相貌極美。
而那男子一身黑衣,抱着手臂斜依在樹杆上,以墨小然從上往下的角度,仍能看得出來,他長得很高,有着極修長完美的身材。
可惜頭部被一枝橫出的樹枝擋住,看不到模樣,只能看到幾縷飄飛的黑髮。
女子微仰着頭,看着面前男子,“你真不回去嗎?”
“嗯……”男子漫不經心地應着。
墨小然腦袋‘嗡’地一下,竟是容戩的聲音。
他一個人離開,難道是爲了見這個女人?
這女人是誰?
他爲什麼會在這裡來見她?
鎮定,鎮定!
未必是容戩,可能只是聲音相似。
雖然這般想着,但眼睛卻一眨不眨地望向那橫在他頭部的樹枝,像是要望穿那樹枝,看清枝下的男子容貌。
她略換了個角度,卻只能看見男子頭頂,他低着頭,仍然看不見臉。
他沒有束冠,束在頭頂的墨黑長髮用一條黑色緞帶束着。
在墨小然的記憶中,容戩外出都束着冠,沒有這樣只用一根髮帶束髮。
而他身上那件衣裳,也是她從來沒有看見過的。
閔川到處是武林中人,而這樣的裝扮,滿大街都是。
墨小然心想,或許真是自己多心了。
人的長相都有相似,何況是聲音。
女子含情脈脈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而男子卻看着地上正在搬家的螞蟻,一動不動。
墨小然心想,難道又要上演一出癡情錯付的戲?
女子幽幽道:“你在外這許多年了,也該回族裡了……”
“族裡族外,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區別。”男子仍心不在焉,卻不帶一絲溫度。
這聲音,這口氣。
墨小然心口陡然一緊,哪裡還有懷疑。
下面幽會的男人,就是她心心念唸的混蛋。
“你舅舅很掛念你,盼着你回去呢。”女子柔聲勸道。
墨小然從來沒聽容戩提過關於他母親的事,沒想到他還有個舅舅在這裡。
她聽他們的談話涉及到他的身世,越加小心,不讓自己被他們察覺。
“他盼我做什麼,他有要使喚我的地方,自會叫人來找我。”容戩聲音冷了三分,語氣中透着不屑。
“你和他雖然總是有些隔閡,但怎麼說他也就你這麼一個外甥,又無子無女的,你也該爲他盡些孝心。”女子見他語氣有變,說話也小心了三分。
“是他叫你來當說客的?如果是這樣,你儘早回去,要他死了這份心,我對他沒有孝心可談,有什麼差使,不違反我的原則的,我自會去做。”容戩的聲音越加冷了。
墨小然實在聽不出這女子和容戩是什麼關係,但聽容戩語氣冷淡無情,和那女子應該不會有什麼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