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跟誰說話?”忽然前面想起一道男聲,甘藍擡頭一看,是言明。
甘藍聞聲一看說話人,心臟都快被嚇出來,十分心虛。
“我自言自語呢,呵呵,你來接茶樹?”心虛的甘藍迅速地轉移了話題。
“嗯。”言明應道。
“最近社會治安已經這麼好了嗎?你們警察天天這麼閒?”甘藍道。
“不閒,忙得很,最近鬧事犯事的人挺多,但是不管多忙女朋友必須要保護好,同樣的錯我不會再犯第二次。”言明瞥了一眼茶樹,笑了笑,神情十分溫柔。
甘藍盯着言明,面色不善,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咬了咬下脣,將那些話咽回了肚子裡。
“你…你待在他身邊這麼久,他知道你們的關係嗎?”言明又道,略帶猶豫。因爲他低頭一看,無意間看到甘藍的手機界面,是關於連叄苦。
“怎麼?你關心他?”甘藍玩味一笑,將手機鎖屏,“不要這樣,茶樹會傷心的。”
“甘藍,你要有分寸,不要做觸犯法律的事情。”不是念及舊情還是現在茶樹和甘藍的友情,言明都想提醒一下甘藍。
“啥?你說什麼,我不太懂你的意思。”甘藍一臉疑惑。
你永遠叫不醒裝睡的人,同理,你永遠無法跟裝傻裝聾的人講清道理。甘藍不願意聽,言明也只言盡於此。
今天三人還是一起吃了一頓小龍蝦,但甘藍覺得她吃狗糧都已經吃飽了。
突然,甘藍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給她發的信息。
只有一句話:他在寒江縣醫院,重傷昏迷不醒。
千里之外的寒江縣醫院,住院部,三樓,四十三號病房。
“說了讓你早上走,偏不聽,這下好了,要做一段時間的獨臂大俠。”冰衡正教訓着手打石膏的連叄苦,後者一臉不想聽他嘮叨。
連叄苦堅持連夜趕路,卻在開車回縣裡時,因下着雪,路太滑,車子不小心撞到了路邊。幸好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左手臂卻骨折了。
“一點十三。”連叄苦看了一下手錶,說道。
連叄苦眉頭一皺,錯過航班了,當下就要起來,重新定飛機票。
“別急。”冰衡搶過連叄苦的手機,壞笑起來,“我匿名給她發了消息,說你在這,重傷昏迷不醒,九點發的消息,這會兒說不定已經在路上了。”
冰衡還給連叄苦看了一下信息記錄。
連叄苦看了一眼,沒什麼波動,搶回手機,繼續訂機票:“匿名發,信息裡也沒說是我,她不會來。況且就算說了是我,她也不會來。”
“你低估了你在她心裡的重要性。”冰衡道,“你走了三天,她很可能懷疑你出事了,這會兒又收到這麼一條信息,一定認爲是你。”
連叄苦很快就定好了機票,上午九點。定好機票,連叄苦躺下來閉眼輕寐。
冰衡出去了,臨走前還不忘關燈。
連叄苦閉着眼睛,試圖讓自己睡着。他感覺自己很久都沒好好休息,可是躺了一會兒,骨折的左手這會兒麻藥藥性過去了,實在疼得很。
緊閉雙脣,即使房間沒人,他也不會讓自己疼出聲來。
休息,抓緊休息,天亮了就要回去工作,還有,回去找臭小孩,這幾天沒有接她電話,也沒回信息,她會不會很擔心自己?會不會來?
只憑一條匿名的消息,千里迢迢到這裡,她應該不會這麼做。連叄苦心裡篤定,可越這麼想着就心裡就越難受。
熬到五點,天色已經矇矇亮。
連叄苦疼得實在睡不着,起來下樓去買點食物。
才五點多,醫院外面只有早餐店開了門,連叄苦簡單吃了點。五點半回醫院,先回病房取揹包,然後辦出院手續。
剛進醫院一樓大廳,他就看見了正在嚮導醫說話的甘藍,瞬間滿腦子的不可思議,她真的來了。
臭小孩揹着一個藍色的揹包,還是穿着短袖短褲,可能是來得時候匆忙,沒有查一下這裡的天氣。這裡不比重慶,溫度零度左右。
導醫給甘藍指了方向,甘藍進了電梯。連叄苦則從旁邊的樓梯跑上去,上了三樓,他就看見了甘藍,她正護士站打聽什麼。連叄苦聽見了自己的名字,還有自己的心跳聲。
得到了病房信息,甘藍來到四十三號病房外,徘徊了一會兒,然後還是敲門。可沒有人應,甘藍又敲了敲門,仍舊沒有人迴應,隨後直接推門進去了。
沒人?病房裡空無一人,被子掀開了,有人趟過,牀頭櫃上放着一個黑色的揹包,甘藍走過去猶豫片刻,還是打開了揹包。
電腦,一個文件袋,還有一些生活用品,甘藍打開文件袋,只看了一眼文件裡的字跡,就確定是連叄苦的東西。
果然是他。
確認了人,甘藍又驚喜又擔心,驚喜的是終於找到他了,可又想起那條信息上說的重傷昏迷不醒,他的東西確實在醫院,甘藍就非常擔心。
又給連叄苦打電話,關機。甘藍抓了抓頭髮,心裡的擔憂越來越重。
不會死了吧?這個念頭一出,甘藍自己立刻否定這個想法,他命那麼大,肯定不會的。
連叄苦站在門外,看裡面的人。
透過玻璃窗,甘藍好像看到門外有個人,她迅速回頭一看,可門邊什麼人都沒有。
心裡濃濃的第六感讓甘藍追了出去,四處一看,就看到不遠處有一個人的背影很像他。甘藍連忙追了過去,可那個人走得很快。
“連叄苦。”甘藍叫了一聲。
那人腳步一頓,可隨即走得更快了。
果然是他,甘藍於是跑着追了過去。
腿長差距啊,追了大半個醫院,甘藍還是沒能追上那個逃跑的人,她停下來靠牆喘息。
甘藍停下來,那人也停了下來。
“玩遊戲呢?貓抓老鼠?那你跑吧,我追不上你。”甘藍朝那人吼道。
那人沒答話。
“既然你這麼生龍活虎,還這麼能跑,那肯定沒啥大事,那我就回去了啊。”甘藍說完,那人仍然沒什麼反應,她就轉身朝來的路返回。
連叄苦也不知道自己在矯情什麼,明明心裡是希望她來,人來了自己又躲着不見,真矯情。
回去吧,回去吧,連叄苦看着甘藍的背影,逐漸遠去,直至消失在轉角。
連叄苦在原地呆了一會兒,確定甘藍真的走了,才慢慢回到病房。
推門進去,嗯?病牀上怎麼有人?被子蓋得嚴嚴實實,只能看見露出來的頭頂。
連叄苦呼吸都快停止了。
愣了半晌,他轉身去關好病房門,而後走過去,坐在牀邊的椅子上,盯着那頭頂出神。
十一點,連叄苦看了一下手錶,又一次錯過了航班,想了想,起身準備出去。
突然一隻手抓住他的衣角。
連叄苦低頭一看,和牀上那人對視。
“你去哪?”甘藍問道,睡眼朦朧的樣子。
“去買點東西,很快就回來,還早,你再睡會兒。”連叄苦道。
“手怎麼回事?”甘藍看見連叄苦打着石膏的左手,眉頭一皺。
“輕微骨折,但沒殘廢,養幾個月就好,小事。”連叄苦道。
“其他地方呢?”
“沒事。”
“還會回來嗎?”甘藍又問。
“會。”連叄苦嘴角上揚。
甘藍便繼續矇頭就睡,太冷了,這裡跟重慶簡直一個赤道一個北極。
連叄苦走後,甘藍想睡卻睡不着了,看了看時間,十一點三五分。
如果不是他的揹包還在,她都要懷疑他捲款攜逃了。
十一點五十三分,連叄苦終於回來了。
“你怎麼來了?”連叄苦把手中的兩個袋子遞給甘藍。
甘藍接過一看,一個是食物,三菜一湯,還是熱的。另一個紙袋子裡竟然是衣服,厚厚的呢子大衣,還是藍色的。除此之外,還有長褲﹑手套﹑帽子和圍巾,十分齊全的冬裝。
“謝謝啊。”甘藍答非所問,穿上呢子大衣,“真暖和。”
“你怎麼來了?你今天本來應該在片場。”她是連夜趕過來,所以一身掩蓋不住的疲憊。
“廢話,我怎麼來了,你還要問?”這個傻逼問題甘藍一點不想回答。
“…”連叄苦覺得好笑。
“我聽說你重傷昏迷不醒,所以來見你最後一面。你有沒有什麼遺言對我說?例如遺產分配什麼的,我是一點也不介意你把遺產都留給我。”甘藍又戴上了毛線帽,還是卡通的,看不出來連叄苦喜歡這種風格。
“我沒事,遺產你暫時繼承不了。”連叄失笑。
“知道你沒事,能活碰亂跳跑大半個醫院,確實沒事。”甘藍吃起飯來,奔波了一夜,着實有點餓。
連叄苦忍俊不禁,還記仇呢。
“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但我必須要見你一面,看見你沒什麼大事,我就放心了。放心,我下午就回去,不礙着你。”甘藍埋頭吃飯,混雜着食物所發出的聲音聽不出來多大的情緒。
“不是。”連叄苦道。
“不是什麼?”甘藍沒擡頭。
“我不是不想見你。”相反,我其實很想見你,你來找我,我感到很開心。
“那你怎麼躲着我?打電話也不接。”甘藍這才擡起頭看他。
“你看到網上那些了嗎?”連叄苦猶豫。
“當然看到了啊。”甘藍道。
“那你…”也是,傳播得那麼廣,她很難不看到,連叄苦不知道該如何問她。那你相信那些負面新聞嗎?對我又是什麼看法?
“我很早就知道了啊。”甘藍恍然大悟,原來他是因爲這個才躲着自己。
連叄苦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