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作時間很快就接近尾聲,看着選手們紛紛裝盤,司儀笑道,“看來,在我們裁判團獨具匠心設定的測試條件下,選手們依舊頂住壓力,完成了他們作品的製作,不知這次大家又會給我們帶來什麼驚喜呢?”
隨着“時間到”的口令聲響起,選手們均停下了動作,柳陽也剛好蓋上了蓋子,垂手立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工作人員把盤子端上去,這一次料理的排序是按照上場比賽的結果排定的,當處在第二位的柳陽那份料理的蓋子被打開時,凡是看到這道菜的人,均倒吸了一口氣,眼神再也無法移開分毫。
那是怎樣一道美麗的料理,素色的盤子中央,盛放着一朵潔白聖潔的蓮花,層層的花瓣向外延展開去,似乎可以聞到幽香從花瓣間飄散而出,遺世而獨立的身姿是那樣的神聖不可侵犯,薄瓣深蕊,以往被密密包裹着的心此時正展露着它的純粹,冷冽清幽,惹人迷醉。
在蓮花周圍,間接分佈着佛手,透明的外皮,隱隱約約映出裡面的食材,和中央那朵蓮花相呼相應,讓整盤菜顯得形象生動,淡雅貴氣。
主裁判馬格瑞夫先生半天才從這道菜上收回目光,看向它的製作者,眼中有一絲激動和讚賞,“孩子,可以介紹一下你的佳作嗎?”
當這道菜這麼展現在面前時,就算是製作者的柳陽都禁不住爲它的典雅和高貴吸引住了,隨之而來的便是深深的感動,她看到的不只是這道菜,更是她在製作的時候腦中想的那個人,就像這芳華怒放的絕色,那個人同樣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聽到馬格瑞夫的問題,柳陽回過神來,把腦海中的圖像趕緊儲存歸檔,然後回答道,“這道菜叫做佛手觀音蓮,整道菜以白菜爲主材,分別做成蓮花和佛手狀,佛手中搭配的是蝦肉、魚肉、鴨蛋黃,總體採用的是蒸煮的方式,保持了菜式的原汁原味,從而品嚐到最質樸的味道,當然,它的外形也是體現了這次比賽的主題。”介紹完之後,柳陽微微笑了,“這就是我對於這道菜的創作理念。”
在場的人均露出了或訝異,或讚歎的神情,只有一人表情有所不同,徐悠然慘白着一張臉,死咬着下脣,自己所做的那道料理雖然在選手中算是上品,可和柳陽的一比,硬生生的少了些韻味,想到徐裴然對自己的期望,徐悠然就有一種天要塌了的感覺。
“不錯,你的創意,我很喜歡。”馬格瑞夫用蹩腳的中文緩慢道,柳陽見自己的作品得到了認可,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目光往旁邊一飄,剛好看見了那個妖孽般的綠眸男子。擡起手,小幅度的揮了揮,見他看見了,柳陽好心情的衝他齜了齜牙,見那人愣了一下,便像惡作劇成功的小孩那樣笑着收回了目光。
徐裴然真是沒有想到,那些簡單的東西在柳陽手裡也能翻出這些花樣來,這一刻,他才覺得自己對這個女人的評定似乎有些簡單了,以前的他只是把她定位成穀雨感興趣的一個存在,即便她身上的一些特質可以吸引穀雨的注意力,可歸根到底她也只是一個廚師,能耐最多也不過那樣。
像貓一樣眯起翠色眸子,徐裴然眼中是濃濃的興趣,現在要改變想法了,他怎麼能忘記,單是能被穀雨看上這一點,就已經證明了柳陽並不是個普通人,似乎增加對她的關注力度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對所有人來說,這個人
的過去都是一個謎團……
最後的成績既讓人出乎意料,卻又在情理之內,柳陽的作品以微弱的優勢擊敗了第二名,贏得了第二場比賽的冠軍,彷彿宿命一般,這名亞軍便是滿心不甘的徐悠然,可這次還不等她去向徐裴然請罪,就被那個男人擺擺手制止了。
“是我的失誤。”看着柳陽離開賽場的背影,徐裴然笑的像一隻柴郡貓,充滿了懸念和興趣,幸好這笑容沒破壞他的皮相,回頭掃了徐悠然一眼,“回去準備第三場吧,這一場沒有要求,你只要能進入學校就行。”說完便準備離開。
“你要放棄完我了嗎?”徐悠然一把拉住徐裴然的衣角,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神情中充滿了恐懼和擔憂,“不要放棄我,我會努力的,所以……”
“我沒有這麼想。”徐裴然回身握住徐悠然的手,“你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我怎麼會想要放棄你,只不過現在一些計劃要調整一下,所以暫時你可以休息一下,懂了嗎?”把徐悠然的手拉開,“別多想,我先走了。”
“哥……”徐悠然默默的看着徐裴然離開,美麗的面孔上浮現出落寞和悲哀,我就是你手中的木偶,永遠只能被你牽動,只要你還願意牽着操作的那根線,那我就會做你最忠心的棋子。
“去收拾一下,等下我們就出發。”把柳陽從賽場接回家後,穀雨就窩進了沙發裡,“今天就不用做晚飯了,等到地方再吃。”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讓我收拾嘍?看着那個完全懶得動彈的傢伙,柳陽認命的嘆了口氣,把自己的東西飛快的裝了一下後,忽然轉了轉眼珠,站在走道里露了個腦袋看着穀雨,“請問,內褲也需要帶嗎?要帶的話帶幾條?”
穀雨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被柳陽這問題窘到,反而淡定自若的回答,“你看着辦,和你一樣就行了。”
這個傢伙!柳陽磨了磨牙,回去給他收拾東西去了,以前看他往外地跑也沒要求收拾這收拾那的,怎麼自己一跟着就事多了?
晚上去機場的時候發現姜建軍也在那,背了個大包,看到穀雨和柳陽兩人時還用力的揮了揮手。“原來是集體行動嗎?”柳陽笑着走了過去,“怎麼沒見到葛林?”
“你以爲我也是去玩的嗎?”姜建軍聳了聳肩,“我可沒那個好命,我是去幹活的,要不是葛林跑去考法官了,他也得過來做苦力。”
柳陽樂了,“能者多勞嘛,姜建軍同志,繼續努力工作。”
“走了。”打斷兩人在那裡的互相調侃,穀雨拿着機票遞給柳陽,“登機。”
下了飛機,幾人又接連換乘了火車和汽車才趕在半夜前到了目的地,揉着都快僵化的肌肉,柳陽晃了晃昏頭轉向的腦袋,“你們每次都要這麼走一遭嗎?”
姜建軍原地跳了幾下,“這次還算舒服的呢,沒趕上下雨啊堵車啊什麼的,我們平時都是第二天凌晨才能到。”
柳陽不禁用崇敬的眼神看了兩人一眼,然後拎起箱子問兩人,“那麼,現在該往哪走?”
穀雨伸手拿過柳陽手中的箱子,然後扔給了姜建軍,“不遠了,跟我來。”看看姜建軍,柳陽剛準備過去幫他拿一個,就被穀雨拉住了手,然後不分由說的拉着自己往前走去,柳陽只能給了個‘保重’的眼神給姜建軍,後者無奈的笑了笑,便也跟
了上來。
柳陽不是很清楚他們過來做什麼的,還是在火車上聽姜建軍說了幾句,才大概的知道他們是過來發工資的,穀雨的資源投資公司設在這裡,他負責擴大業務和完善公司經營,而姜建軍就是負責應對官方,並把外放的資金迴流,這次收回來一筆款項,所以他們纔過來把工資發給礦工。
對礦工來說,一年半載才能領到工資是正常的,穀雨他們幾個是後到的一批,裝着錢款的吉普車已經到了礦區,兩邊一會面,覈算了一下準備明早發工資,礦裡的工人知道他們老闆來發工資了,心情都跟過年似的,好在穀雨他們住的地方里礦工區有一定距離,要不然,說不定晚上往窗戶外面看都能看到一兩張等着拿錢的面孔呢。
資源有限,柳陽自然跟穀雨睡在了一起,好在這種事不是第一次,早在自己許諾下那不知是真是假的承諾後,只要穀雨在家,她都必須抱着枕頭去穀雨的臥室。
“明天下午我帶你去瀑布那裡。”抱着柳陽,穀雨在她頭頂上方喃喃道,“跟緊我,山裡有熊的。”
被男人偏低的體溫環繞着,在經過最初的失眠和僵硬後,柳陽也習慣了對方的溫度,倒有點沒了這感覺就睡不着的狀況,聽到穀雨的話,柳陽笑了,“這裡會有熊?就算有,你們開山的聲音也該把它嚇走了吧?”
穀雨的胸口悶悶的震動了幾下,似乎在笑的樣子,把柳陽的腦袋往下按了按,闔上眼睛,“睡吧。”
昨天晚上黑漆漆的一片看不真切,到早上再看這一片土地,柳陽有些詫異,這裡的窮困讓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似乎是自己以前所在那個小村落六七十年代時的生活水平,山中的礦產就是他們所有生活的來源。
看着貧瘠的一切,穀雨淡漠的說:“這裡交通條件差,沒人願意在這投資,如果不是我們到這開發,那他們就會過更苦的生活,不過我們的工資向來都是按時發放,相比以前,他們收入水平已經上漲了。”
柳陽沉默了,吉普車經過的地方,人們的臉上都出現了一種怯懦和好奇的表情,沒有一技之長,又不願離開家鄉去陌生而排斥的城市謀生,他們只能這樣一代代的生活在這樣貧困的地方,可悲而可憐。
到礦區時,正好趕上礦工換工,核賬登記什麼的要花上一段時間,姜建軍閒不住,對穀雨說:“反正來都來了,去慰問一下他們唄,提高礦工積極性可是能提高產量的。”
穀雨冷笑兩聲,“明明是你腿癢吧。”柳陽本來也要跟去的,可穀雨想到那地方的塵土和髒亂,還是把柳陽留了下來。因爲他們是投資大戶,所以村長村支書什麼的全跑來了,殷勤的引着柳陽去村裡坐坐。
村裡的人們既貧窮又愚昧,可這不妨礙他們露出最真的笑容,也算是從農村出來的柳陽沒費多少工夫就和他們聊上了,甚至已經準備捲袖子上竈臺做飯。看到這裡飯菜的柳陽清楚的認識到穀雨在這裡怕是從來沒吃過一口飯,既然自己過來了,那還是盡所能讓他吃兩口吧。
柳陽這麼想着,也準備做了,可還沒等她把火升起來,忽然聽到一陣地動山搖的響聲從遠處傳來,連腳下的土地都在震動,柳陽心中一驚,東西一扔便跑了出去,在門口蹲着的村長臉都黑了,看着遠方那冒着滾滾煙塵的礦山,恐懼而又慌亂的低聲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