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蘇安安的身影消失不見,賽琳娜這纔回過神來,輕扯嘴角,神色有些不屑。她從精緻奢侈的手提包裡拿出小鏡子和粉撲,細細補着妝,剛纔流了眼淚倒是讓眼線都有些花了。
“小姐,要回去嗎?”躲在身後樹林裡的僱傭軍現了身,他們的職責,除了聽命行事以外,還要隱藏在賽琳娜周圍,隨時保護她的安全。
就比如,剛纔那些大膽的男生,若是伸手碰到了她,恐怕,手都會被卸下來。
鐵血作風,絕對忠誠。
“回去吧,有些人,也該要處理一下了。”她冷冷合上小鏡子,轉頭看了蘇安安離開的方向。
蘇安安,我們還會再見的。
……
來到Z國,賽琳娜沒有選擇星級酒店那種人多眼雜的地方。所以買了郊區的別墅,算是建了一個自己的大本營。
而現在,坐在椅子上虛弱不已的男人,正是那個給齊沉指了那扇門的僱傭軍。他還穿着那身侍者的服裝,臉上的傷也沒有做過任何處理,甚至更加嚴重了。
自從那次任務失敗,他回來領罪受罰,所有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
賽琳娜原本是想直接綁了蘇安安的,讓她跟那些女人一樣,直接消失了多好。誰曾想,竟然被齊沉發現了。一羣人戴着夜視鏡,在宴會大廳裡找了那麼久,什麼都沒有發現,甚至連齊沉也不見了,顯然,是有人泄了密。
無可奈何之下,他們只能先行撤退。這畢竟是陌生的國土,他們初來乍到,還是不能驚動太多勢力。
“Jason,我一直那麼信任你,派你出任務,卻沒想到你背叛了我。看在我們那麼多年的情分上,我給你時間解釋。”賽琳娜輕倚在真皮沙發的靠背上,輕晃着紅酒杯,眼底都像是染上了那抹嗜血的紅。
男人咳嗽了幾聲,咳出了些血,他不在乎地擦了擦,眼神平靜得不像話。
“當時正在偷拍齊先生和那位小姐交談的照片,明明很隱蔽,但還是被齊先生髮現了。他逼問了我誰是幕後主使,我沒有說。但被他銷燬了那張存儲卡。”
“其實,他可以殺了我的,最後卻放了我一馬。抱歉,小姐,是我心軟了,給齊先生指了一個酒窖的秘密通道。這次任務失敗,都是我的原因,我甘願接受懲罰。”
他咳着血,眼上的傷腫得讓他幾乎不能睜開,但口氣卻一直執着堅毅。
沒有夥伴爲他求情,因爲所有人都是刀口舔血的冷血動物。他們不能有情,只有這樣,纔會變得更強。再說,所有的人都認爲,他應該受罰,背叛賽琳娜小姐,罪不可赦。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做錯了就不再有改正的機會了。”她揚着明媚的笑,白皙柔嫩的手卻拿着消音手槍,沒有絲毫遲疑地扣動了扳機。
“打掃乾淨。”賽琳娜輕輕丟了手槍,身後自然有人爲她接着。
這樣的場面司空見慣,大多數懲罰其實也不過是給其他人一個警醒而已。
摩根家族從不接受背叛者。
這是鐵一般的原則。
……
是夜。
接連幾個夜晚的不眠不休之後,齊沉終於累倒了。
那次宴會中突發的事件,讓他明白時間所剩無幾。賽琳娜已經有了動作,而他卻連公事都還沒有處理完。
又談何資本說要保護蘇安安呢。
東方絕提出了合作,的確能夠讓他緩一緩。但條件,也十分苛刻。作爲華爾街的金融天才,在股票證券的操作方面,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於是,晴天國際和康泰集團的所有證券交易,全都交到了他的手上,東方絕的要求很簡單,提高公司股價,賺上足夠多的錢,有了資本,纔有未來發展的無限可能。
而這段時間裡,他則動用東方家的背後勢力,查出賽琳娜的下落,並且竭盡全力地阻攔她。
兩個人分工明確,各自都在戰鬥着。
今晚,他終於堅持不住,倒在牀上,很快便沒了知覺。
一個很冗長的夢,壓抑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和賽琳娜在一起生活,沒有人生自由,無論到哪裡都有人看着,無疑被軟禁起來。他就像是女人的玩物,勾勾手指頭,他就必須要過去,否則,他將失去一切。
鏡頭轉換,他又夢見了渾身是血的蘇安安。她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上的皮膚沒有一處完好,偏生還有噁心的男人在她身上肆意撻伐。場面不堪入目,他更是覺得肝膽俱裂。
連呼吸都是疼的。
“安安,安安……”他瘋狂地叫,拼了命地想要去救她,卻被賽琳娜攔住了,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正朝着他溫柔地笑。
那種壓迫感和絕望感那麼真實,他似乎有些呼吸不暢,猛地驚醒,一下子坐起了身。
在不開燈的房間裡,漆黑一片,他卻看到了那個黑影。
空氣裡,香奈兒NO.5的香水味道那麼濃郁,是她慣用的牌子。
額間突然生出的冷汗證明了他的緊張,齊沉緊緊攥着牀單,強裝鎮定:“賽琳娜。”
他猶豫地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那黑影,卻是動了。
一步步朝着牀上的他走來,走到牀邊,卻又換了方向,猛地拉開了厚重的窗簾。
溫柔的月光灑了進來,齊沉終於看清了她的臉。
這時候的賽琳娜美得似乎有些不真實,就像是藉着月光降臨的仙子,對他而言卻是吐着信子的毒蛇。
這裡是他的家,他辛辛苦苦建起來的家!爲什麼她還是能如此輕易就進了來,他甚至沒有一絲察覺!
“齊,好久不見,我真的好想你。”賽琳娜撒着嬌,坐在了牀沿,伸手,便抱住了齊沉的脖頸。
感受到他的頸動脈強而有力的跳動,她閉了閉眼,似是有些沉醉。
“我終於,又找到你了。”
就像是抱着失而復得的玩具,興奮得不肯撒手。
男人一動不動,後背卻是冷汗涔涔。
“齊,你的心跳好快,是不是也在想我?”她膩在他的懷裡,肆無忌憚地撒嬌,哪裡還有白天那殺伐果決的模樣。
問世間情爲何物,只是一物降一物罷了。
“我記得,我家有安保系統,你是怎麼進來的。”齊沉一動不動,任由賽琳娜擁着,卻擰着眉冷聲詢問,眼底都是不耐。
可聲音裡,卻帶上了一絲自己都未曾發現的緊張。
賽琳娜霎時就笑了,因爲突然得到了迴應,開心得不像話。
“我有他們幫我啊,你知道他們的能力,這種級別的安保系統不算什麼。我就只需放輕腳步而已,因爲我想悄悄看看,在這段時間裡,齊有沒有別的女人。”
他們,就是那羣身手矯健、行事狠辣的僱傭軍。不只是格鬥和槍械方面的卓越本領,就連黑客技術也是世界頂級。
國內的安保系統與他們常年在外出任務面臨的難度來說,的確不算什麼。
“如果有,你會怎麼樣呢?”過去幾年,他已經見識過了賽琳娜的心狠手辣,亦或許,她根本沒有心。
“當然會讓她付出代價了。齊,你是我的,沒有人能搶走。”賽琳娜笑得眉眼彎彎,低聲呢喃,甜蜜的情話卻仿若一句最惡毒的詛咒。
生生世世,她都要和齊沉綁在一起。
“賽琳娜,那麼久了,你還是不願意放棄嗎?我以爲,我說得很清楚了。”齊沉鐵石心腸,沒有憐惜,只有慢慢的厭惡和恐懼。
只要一看到這個女人,明明那麼漂亮的臉蛋兒,他卻總是能想起張琳那張傷口猙獰的臉,還有其他許許多多女孩兒的慘狀。這樣夜不能寐的高壓生活,快要逼瘋了他。
賽琳娜似乎陷入了魔怔,哪怕他只是紳士之舉,扶了扶不小心要摔倒的女孩子,事後,她也會千方百計找到那人,齊沉碰了她的手,那就砍掉她的手好了。
所有人似乎都是她的玩物,遊走在法律之外,身後是凌駕於一切之上的權力和背景。
“我永遠不會放棄你的,齊。當初,在華爾街相遇,難道不是我們的緣分嗎?爲什麼要離開我呢?”
“你知道嗎,在訂婚現場找不到你,我有多麼傷心和慌亂。你在對別的女人深情款款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爲你做的一切呢?”
賽琳娜委屈地哽咽起來,將男人擁得更緊。彷彿在他的懷抱裡,她纔可以呼吸得自在一般。
他是她的命啊!
“爲我做的一切?你錯了,從始至終,你愛的只是你自己而已,我於你而言,不過是件玩具。你不讓任何人碰,害怕我會被搶走,所以你才做了那麼多事情,殘忍霸道又自私。”
齊沉的話一針見血,讓賽琳娜霎時間煞白了臉。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似乎覺得越發陌生了些。
爲什麼,到最後連她對他的感情都不再相信了。
“齊,你錯了,這世上找不到比我更愛你的人。正是因爲我愛你,所以選擇無限包容你。但現在,我的耐心不多了。快點回到我的身邊,否則,我發誓,後悔的人一定是你。”
賽琳娜最後伸手,一寸寸撫摸着齊沉的臉,目光流連,眼神也溫柔得不像話。可只是幾秒後,眼神就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每一秒,都讓齊沉覺得,是在凌遲他。
那種感覺,當真是生不如死。
一羣人很快離開,靜悄悄地,沒有一絲聲息。
齊沉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幾個身着黑色夜行衣的男人將賽琳娜圍在圓圈中心,十足的保護姿勢。她就像是不諳世事的小公主,只需要走自己想走的路就好了,其他的,有的是人爲她準備。
彷彿有感應一般,她猛地回身,看見了二樓窗前的齊沉。她突然笑了,彷彿得到了男人的迴應一般,那明媚的笑意即使是在這個月光如水的晚上,也讓人過目難忘。
心底,卻是讓他升起了陣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