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醫院病房裡,東方絕合上手裡的筆記本電腦,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疲憊的眉心,站起身來輕推開裡屋的門。
病牀上的白恩熙早已安靜的睡去,蜷着身子,像是一個不安的孩子,但那甜美的睡顏卻格外惹人憐惜,他輕輕走過去將她裸露在外手放回被子裡,這才轉身掩上門離開。
直到他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醫院的樓道里,一直躺在病牀上的女子在黑暗中,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漂亮的眸子裡閃爍着凌厲的光芒,那根本不是一個剛醒之人的眼神。
她掀開被子走到窗前,看着那輛黑色賓利消失在視線中,脣角輕勾,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白恩熙沒有開燈,藉着淡淡的月光,她走到男人剛剛合上的筆記本電腦面前,攤開手心,將一直握在手裡的一個針孔監聽器,放進了筆記本電腦的後蓋裡,然後再輕輕放回原位,做完這一切,她重新回到牀上躺下,滿足地睡去。
東方絕回到家裡,看到蘇安安哼着歌在廚房做飯,語氣裡滿是輕鬆和快樂,哪裡有秘書說的情緒不對,他挑挑眉,改變上樓的主意,走向廚房。
蘇安安正在拌水果沙拉,臉頰上還沾着一點草莓醬,東方絕輕笑出聲,聞聲她擡起頭來。
只見男人雙手抱胸,斜靠在廚房門口,雙眸充滿趣味的打量着她,她疑惑地看着他:“怎麼了?”
男人搖搖頭,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蘇安安哼了一聲,不理會他奇怪的笑,夾起一塊草莓衝他擺擺手,炫耀道:“喏,想吃嗎?”
東方絕毫不客氣,一步步逼近,然後順理成章 地微張開嘴。
意思不言而喻。
蘇安安愣了愣,癟了癟嘴,還是乖乖地遞了草莓,卻在要到男人嘴邊的時候,一下子縮回手放回自己的嘴裡,露出一個猶如惡作劇得逞的笑容。
他的興趣一下子被勾起來,他瞟了她一眼,發現她一直在偷笑,像一直吃到蜜糖的小貓,佯裝生氣地要走開,她伸出手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好好好,給你吃一個啦。”她趕緊夾起另一個草莓放進他的嘴裡,看着男人一副我就知道你會給我的模樣,她才意識到被耍了,頓時埋怨似的嘟起嘴。
東方絕伸出手捏她的臉,手指間柔軟瑩潤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奈何她雙手裡都拿着東西,根本沒辦法掙脫,只能任由他揉捏着。
“今天江秘書告訴我你生氣了,現在看來也不是真的。”東方絕說話的時候,距離她很近,她睫毛顫抖幾下,然後對上他的眼睛。
“我是不開心,不過今天去見了一個朋友,心裡就好受多了。”
她說話的時候,一直直視他的眼睛,彷彿要看進他的心裡去。
蘇安安向來坦坦蕩蕩,自然不會撒謊。
於是,男人敏銳地抓住了她話裡的重點。
朋友?
“哪個朋友能讓你如此開心。”東方絕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大師兄。”她的話音一落,男人便斂下了神色,眼神明明滅滅,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他當然知道她說的大師兄是誰,當時蘇子澈離開之後,她還生氣的跑來質問自己,兩人還引發了一段冷戰呢。
“絕,現在大師兄回來了,你不要在想辦法逼走他了,好不好?”她略帶着委屈的求情語氣落在他的耳朵裡,反而讓他心裡更加不是滋味,俊臉上掛起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安安,他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如果我不逼走他,而是他要逼走我,你會怎麼選擇?”他平靜地注視着她,語氣平淡,聽不出任何喜怒哀樂。
她沒有思考太多,下意識便答道:“不會的,大師兄不可能這樣做的。”
聽到她的回答,東方絕突然笑起來了,彷彿聽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蘇安安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男人轉身離開,卻又停在門口,轉頭道:“安安,不要隨便就輕信一個人。”
她看着男人消失在樓梯間的背影,心裡思考着他剛剛說的最後一句話,什麼叫不要隨便輕信任何人,難道蘇子澈會害她嗎?怎麼可能,他明明一直對她那麼好,十幾年的感情,就和親人是一樣的。
難道是東方絕在吃醋?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蘇安安都忍不住鄙視自己,高冷大BOSS怎麼可能會吃醋。
……
書房裡,東方絕拿起電話撥出去,嘟嘟兩聲,那邊恭敬的傳來一個聲音:“總裁。”
他淡淡的應了一聲,問道:“上次讓你查的事情有進展了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波瀾不驚:“查到一部分,老爺二十多年前去M國的時候,確實遇見了一個女人,並且很快就跟對方確定了關係,兩人一直隱秘地交往,直到後來夫人察覺到了一些蛛絲馬跡,逼迫老爺與那個女人斷絕關係,老爺大怒提出要離婚,夫人氣得住院,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後來那個女人就下落不明瞭,據說她離開之前,已經懷孕了。”
東方絕聽着這段彙報,心裡有些亂,要不是自己想辦法花重金請高級私家偵探去調查,恐怕這些事情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吧。
“我知道了,你繼續查,小心些,不要泄露了自己的身份。”東方絕鐵青着臉,語氣有些冷硬。
“是的,總裁。”那邊的人恭敬地聽從他下達的命令。
“另外,你在幫我調查一個人,蘇子澈,查清楚,這一年他去了哪裡,做了什麼,爲什麼突然回到c市,最快的時間裡查了告訴我。”
他意識到,蘇子澈的突然回來,並不是一個偶然,如果只是爲了保護蘇安安,那麼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若他還打着其他的注意,他不會任他留下的。
“是。”
東方絕切斷電話,看着窗外如墨般的夜色,心裡突然涌出一個預感。
這個城市恐怕沒辦法在這樣平靜下去了,暗潮涌動,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徵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