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泰瑞城，法師塔下。
羅蘭乘坐的馬車停了下來，兩側侍衛分開，清出道路。
衆人等看到這場景，便知道有高官貴爵者到來，紛紛避讓。
從馬車下來，羅蘭擡頭看了一眼旁邊的酒店，發現波麗娜的巨幅廣告牌已經被撤走，但卻沒有浪費，而是轉移到了附近的商業樓宇。
那是一座十多層樓高的樓宇，由亞特萊茵的建築公司承建，充滿着與萊納世界格格不入的現代化氣息。
“說起來，索菲亞的事業已經開始了吧，她現在應該就在那棟樓裡辦公。”
羅蘭若有所思，但卻沒有轉向那裡，而是徑直走入了法師塔下的大酒店。
在侍者的迎候下，他來到了三樓的一間大會議室，徑直走了進去。
“羅蘭，你來了，會議差不多就要開始了，快來這邊。”
列伊招呼了一聲。
他坐在前三排的位子上，身邊是其他相識的高階法師。
“還真是麻煩呀，大老遠跑來，就得召開會議，我這來來去去的，都還沒有倒過時差呢。”
莫雷拉打了一聲呵欠，有些鬱悶的說道。
布萊茲笑道：“說歸說，這些議題還是挺重要的。”
羅蘭和列伊深以爲然。
新年伊始，兩座法師塔的教務工作，還有相關的經費分配問題都要展開討論。
雖說這邊的魔網也已經架設起來，但通訊還是多有不便，很多問題也需要面對面的交流才比較容易溝通。
羅蘭看了看四周，道：“我突然想起一個笑話。”
“什麼笑話？”衆人好奇問道。
羅蘭道：“某一天，有座法師塔出了實驗事故，需要找人背鍋，一羣法師湊在那裡大眼瞪小眼，商量整天都沒有得出個讓人滿意的結果。
有個人實在頂不住了，就上了趟廁所，結果你們猜怎麼着？”
“怎麼着？”衆人面面相覷。
羅蘭道：“會議立刻圓滿結束了。”
衆人反應過來，不由得鬨笑。
“哪有這種事情？”莫雷拉嘀咕着。
文化和制度不同，一些笑點實在是無從理解。
不過他隱約也明白了羅蘭的意思。
有些時候，不來確實不行。
……
歐克塞亞遠遠看着羅蘭和列伊等人談笑風生，面上不由生出幾分納悶之色。
“實在搞不明白，那些人年紀相差那麼遠，竟然也能談到一塊去。”
高階法師的身份只是一個基礎，這並不代表所有高階法師都能談到一塊去。
這隻能證明，羅蘭的心理年齡，還有談吐，很容易讓人忽略原本的隔閡。
加洛卻沒有功夫理會那麼多，他前些日子還被老師敲打了一下，少盯着別人的成績看，多注重自身的奧術研究呢。
“與其關心那些，還不如看看這次的議題。
亞特萊茵在萊納世界的利益，已經逐漸從主權轉向商業領域，各行各業很快將要迎來飛速成長。
這裡面有不少財團願意投資。
羅蘭他很聰明，已經開始在捧着國內來的明星，想要塑造自己的商業利益團體了。
我們也得抓緊時間完成自己的佈局。”
“學派的教育產業和文化產業嗎？現在倒是已經和那些卓爾精靈談妥，興辦歌劇院和推行各種文藝作品。”歐克塞亞說道。
加洛道：“光是這些還遠遠不夠，我們必須跟羅蘭一樣，塑造出自己的文化形象以及商業品牌。”
說到這裡，目光微凝。
他感召傳奇天命，一直以來都對羅蘭和賽里斯學派頗爲關注，也深切感受到了，羅蘭之前所做的一切並非無的放矢。
“從決定編修《萊納大典》開始，他就在收攏萊納貴族和精英階層的人心，在上流社會營造風尚。
而最近，捧出當紅明星，是爲了完成文藝和商業的佈局。
一旦整體的潮流成型，他和賽里斯學派之人所崇尚和欣賞的一切，都將引領潮流，無往而不利。
那是滾滾財源，也將化爲切實的話語權。
更重要的是，以此爲核心，可以牽動東萊納學子的選擇。
明面上廢黜百家，獨尊賽里斯學派的提議不可能獲得通過，但整體的佈局成型，招收而來的學生們怎麼選擇，不必多言。
教授其他語言和不同課程的法師，也將被牽動，不得不投身於他的陣營。”
“這環環相扣，也是不簡單啊！”歐克塞亞感慨了一聲。
聽了加洛的分析，他也不得不承認，羅蘭在東萊納這邊是徹底立穩腳跟了。
評議會中的普通法師，不要說和羅蘭營造的這種大勢對抗，就是連認識，恐怕都難有清晰的認識。
他們只會驚歎於賽里斯文化在這邊的流行，以及相關產品的好賣。
爲了跟上潮流以及攫取這份利益，不得不跟隨賽里斯學派的腳步，甚至加入其中。
莫名其妙的，就成一夥的了。
過了一會兒，波拉斯，華生和霍爾摩斯三位大法師聯袂而至。
會議正式開始。
不出大家所料，波拉斯通報了一些亞特萊茵在此地所擁有的資產，以及相關礦場，魔法材料資源的情況。
其中大部分都要上繳國庫，但也有一部分留下，將會成爲兩座法師塔的財政支持。
這並沒有太多可以爭論的，無非就是二一添作五，把萊納世界的精華資源瓜分而已。
兩座法師塔分別控制兩地，都是極爲重要的節點，高層肯定是希望一碗水端平的。
大體上，也的確能夠做到持平。
不過就在這時，波拉斯道：“最後是剩下一批珍貴魔法材料和魔晶石的分配。
這批資源，大體上價值500多萬金幣（50億銅元），按道理是應該分成多批，連同兩座法師塔的辦學經費一起平分的。
但是，委員會商議之後，覺得一味按照平分的方式處理這些結餘資源不僅麻煩，還有可能造成平庸思維。
經我提議，委員會高票贊成，決定交由萊納世界法師評議會自行處置。
我和華生閣下，霍爾摩斯閣下商議，決定在這次會議當中商討出一個處理的章程，大家有什麼意見或者建議都可以暢所欲言。”
價值500多萬金幣（50億銅元）的財政結餘！
不平分？
大家兩眼放光，立刻就品察出來，波拉斯的言下之意。
“這是打算作爲激勵資金，或者對於某座法師塔的專項扶持？”
“是46分成，還是73開，82開……甚至於，全額偏向於某座法師塔？”
“不是金幣，而是某些材料的話，確實有些不太好分，但作爲魔法修煉和成長所必需的資源，這些也是必不可少的。”
“這裡面怕是還有一些萊納世界舊貴族，甚至提尼亞拉部落的遺產吧！”
波拉斯看到羣情激涌，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繼續拋出重磅信息。
“不僅僅只是500多萬金幣（50億銅元）的資源，還包括了我們在魔晶礦和特殊資源點的一些權益。
爲了扭轉經營虧損的局面，我們已經把萊納世界的關稅和相關主權的利益交還給了萊納當局，但一些精華的資產還是保留下來。
這裡面粗算下來，還是可以提供每年100多萬價值的魔法資源的。”
每年100多萬金幣（10億銅元）！
衆人再次眼睛放光。
每年都還有？
這要是弄到手，就算不算什麼中飽私囊之類的操作，也是莫大的好處呀！
而且這裡面所說的價值恐怕還是往低裡算了。
折算市價的話，肯定只高不低！
魔法資源這種東西，有的時候是會供不應求的。
好比說你做魔法實驗需要一種特殊的紙張，市面上沒有，專門叫人做。
那他就是喊3~5倍的價格，有的時候，你也只能咬咬牙認了。
尤其在萊納世界這種地方，異界之門打開次數有限，印記城往來，是需要成本的。
這幾乎就意味着，控制了萊納世界本土的許多寶貴資源！
“我覺得，既然要作爲激勵，乾脆激勵到底！
我們可以根據兩座法師塔辦學質量和培養成果進行檢驗，優勝者獲得這樣的獎勵。”
加洛立刻就意識到，這種東西不但對於自身擁有着極大的好處，還將會是賽里斯學派崛起的關鍵。
此消彼長之下，影響不容小覷！
46開或者73開，甚至82開，都只不過是隔靴撓癢。
要爭奪，就來爭個成王敗寇，贏者通吃！
“具體說說，怎麼個檢驗法？”波拉斯對此頗有興趣。
“我們可以效仿古法，讓兩座法師塔的見習法師對陣比鬥，以此來檢驗教學的質量。
無論文比，還是武比，終究都是要較量過後才能分個上下高低。”
加洛似乎對這樣的事情早有預謀，立刻就回答道。
“這太極端了吧？”
有人對此表示疑慮。
“一點也不極端，又不是說所有的經費和資源都這樣分配，基礎的實驗經費還有財政扶持，原本就是公平的。”
“是呀，這些本來就是激勵性質的額外資源，波拉斯閣下高義，把它奉獻出來，作爲對法師塔的支持，乾脆就集中起來。”
“精靈族有句古話說，最美好的寶石應該鑲嵌在最名貴的法杖上，這種贏家通吃的方式，也好叫人心服口服。”
歐託多克斯的幾人附和加洛之言，幾乎把這些東西看做自己的囊中之物。
羅蘭和列伊對視一眼，暗感不妙。
相比於成立不久的賽里斯學派，歐託多克斯那幫人的確具有不小的優勢。
但有些東西，爭鬥不可避免。
就算你不想爭，別人要跟你爭，你也不得不應戰。
“依我之見，這個提議很合理，但具體到比斗的時間和方式，還有具體的參加人選，都得事先事先說清楚才行。
比方說，需要是通過正規渠道招生入學，擁有正式學籍身份的見習法師，需要經歷過一段時間培養，所學所用都是法師塔中規定課程所教授的魔法……”
羅蘭沉吟一陣之後，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這就從規則上把某些手段直接堵死了。
衆人看着這位年輕的高階法師發言，心中暗自感嘆。
這老練的程度，簡直像是見過這些手段一樣。
還真的就是生而知之呀。
加洛瞥了羅蘭一眼，暗自冷笑。
以爲歐託多克斯學派需要用上盤外招？
羅蘭繼續道：“除此之外，只花一兩年時間就匆匆檢驗，未免與我們教書育人的理念並不相符，我建議還是等到見習法師們畢業的階段，也就是第三個學年纔開始進行。
這樣做才能全面合理的考察辦學成果。
具體的比試內容，也可以劃分成爲多個項目，比方說，奧術成果，項目進展，魔法較量。”
三名大法師聞言，對視幾眼。
“這樣的提議，倒也合理，不過這樣一來，今年，明年，後年，積攢下來的資源可就照樣難以分配了。”
“那就積攢到一起去，作爲首次比試的獎勵，甚至可以把它作爲成例，年年考校，競爭！”
衆人再度商議，補全規則，逐漸達成了共識。
乾脆藉此機會，爲兩座法師塔設立比試較量的傳統，首次比試設立在三年之後，獎勵資源總值高達800萬金幣！
此後每年大約100萬金幣，或許還可以加上商業公司，或者萊納方面的加註。
比試的項目，文比由亞特萊茵方面裁決，以各大期刊發表成果和對應的影響因子，引用次數爲準。
而武比，則是雙方按照各自所長和習慣的方式，共同商定合適的項目。
這暫時還沒有一個定數，但可以慢慢商量。
比如說，約定在兩座法師塔中間的泰瑞爾山脈深處圈出一片地方，舉行傳統的冒險試煉！
又或者，擂臺上正面交鋒，或者指揮軍團廝殺戰鬥。
只要是能夠體現出魔法學院的風格，展現魔法知識和掌握水平，且具備一定競技性即可。
“羅蘭終究還是太年輕，答應比試，就是他招致失敗的開始。
無論比試什麼，怎麼比，我們都不會輸的。”
加洛對這樣的結果感到滿意，遠遠的看了一眼坐在另外一邊的羅蘭等人，笑着對歐克塞亞道。
老牌學派，成熟模式對陣新學派，新模式。
優勢完全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