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塔第4層,住宅中。
斯考德滿面頹唐,垂頭喪氣坐在沙發上,像只淋溼了雨的小鵪鶉。
不遠處,芙蘿婭雙手叉腰,眉頭緊皺。
伊雯則是抱着隨身攜帶的書本站在旁邊,滿臉擔憂。
三人的沉默一直等到羅蘭趕來才被打破。
“到底怎麼回事?”
他一進來,就對芙蘿婭詢問道。
芙蘿婭氣鼓鼓道:“你問這小子吧,看看他都幹了些什麼好事!”
斯考德哭喪着臉道:“羅蘭,我之前聽說過一些故事,知道可以用召喚魔鬼來得到財富或力量。
“原來是利茲魔……”
這些契約之間彼此關聯,構成了一張複雜的羅網,把斯考德死死捆縛在了裡面。
還好芙蘿婭學姐問出來了,如果換成那種藏着掖着的,怎麼死都不知道。
魔鬼們在撕下僞裝直接動手搶之前,都是以契約精神來標榜自己的。
“就順手添加進去了。”
羅蘭冷笑着讀了下去。
羅蘭聽得拳頭都硬了。
也不想想,借了之後得還的!
“算了,還是先想想看怎麼解決吧,最簡單的就是找老師借一筆,花錢給你填上這窟窿。”
利茲魔以貪婪爲食,專門從事高利貸以及金融詐騙等活動,是由因此腐化墮落的靈魂所轉化而成。
“這看起來還挺正常的呀。”
這是一種來自於外層位面,地獄第7層和8層之間的魔鬼。
“我……我就好奇試試……”
“你以爲!借貸總額5000金幣,最早還款期限1年起,違約金罰息3年,提前還款最低數額3000金幣……”
芙蘿婭知道計算清楚這些需要一定的時間,提前把自己得出的結果說出。
“確實,重點在於契約本身而不是魔鬼,這些魔鬼也在與時俱進,不像過去那樣靠自己來維持契約效力了。”
羅蘭繼續翻看斯考德跟利茲魔簽署的契約,突然怔住。
他們要騙你,當然什麼都挑好的說,要麼就是威嚇,脅迫,你沒有一點自己的理智跟主張嗎?就算真的單利12%,也是一大筆利息錢,真當金幣是大風吹來的嗎?”
“今借艾克西普·諾斯……哈哈哈哈,今借!”(注:“借”字始見於後來的篆文)
芙蘿婭實在是被這個憨貨給氣壞了。
“一起拿來,別大喘氣的。”
要不然,乾脆把跟他簽約的魔鬼揪出來弄死?”
“在這裡。”斯考德也知道理虧,連忙說道。
“哦,我最近一直都在學甲骨文,試圖改良法術卷軸……”
只好道:“法師塔裡有嚴密的防禦手段,就算違約,魔鬼也找不上門,前提是一輩子都不出塔,或者不去其他沒有防護的地方。
羅蘭顧不上聽他多說,連忙繼續看了下去。
斯考德支支吾吾道。
羅蘭隱約猜到,他是看自己風光無限,內心羨慕,也想搞個召喚契約什麼的來玩玩。
“你是不是傻?魔鬼在諸位面什麼名聲,學院又不是沒有教過,難道不知很多人都被騙得傾家蕩產,前途盡毀嗎?
果然,從第2份契約開始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等等,這裡爲什麼會有甲骨文在,你弄上去的?”
“我算過了,就算採取儘早還款的處理辦法,也要損失接近7000金幣的高利息,連本帶利得還12000多,還好這小子沒有那麼傻大膽,一口氣借個三五萬。
可能是因爲簽下了第1份契約,警惕放低的緣故,斯考德渾不在意的簽下了第2份,然後是第3份,第4份……
結果,結果沒有想到,魔鬼騙我簽下了高利貸!
“真是吃飽了撐的!”
如果真是那樣,等到一兩年後利滾利,就永遠也都別想還清了!”
羅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隱約猜到怎麼回事了。
零零碎碎的代理費,違約金,滯納金,搞得跟月球表面一樣,到處都是坑。
不出所料的,還款條件也苛刻而麻煩。
斯考德弱弱說道。
好端端的借款,竟然要從別處地方轉借才能放款。
羅蘭很快就把手中的契約看完,出乎意料的是,看起來還挺正規,挺合情合理的。
但這也只能防得住生前,不解決這份契約的話,死後還是得下地獄。
“你這不愁吃不愁穿的,在塔裡也沒有什麼消費,借錢幹什麼?”
至少也得需要三種(當事人雙方母語和受到廣泛承認的通用流行語言),才能具有魔法效力。
“學姐你就先別生氣了,借款契約呢?拿來看看”羅蘭說道。
“我……我以爲這些都是同一份。”
這是理論上最簡潔最有效的辦法,但羅蘭說着說着,都感覺不靠譜。
魔法契約基本上都是多語種的,因爲締結契約方有可能是來自不同位面,不同世界的種族,各自風俗習慣,歷史文化,法律法規都不盡相同。
“你不會是中了「支配人類」或者「暗示術」才簽下的吧?”羅蘭忍不住問道。
不過魅魔伴侶契約這種東西並不是那麼好搞,以斯考德現在的交際圈子,大概率是從法師塔下面的那些野法師,冒險者手中收購到的召喚契約。
芙蘿婭想了想,道:“用處不大,更主要的還是得把契約弄到手毀掉。”
這是一張羊皮紙寫就的契約,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複雜的多語條款。
我……我之前算的明明只有1%單利,一年12%來着……”
真實的借貸總額也不是斯考德實際拿到手的金幣,而是高了足足一倍以上。
許多指向9層地獄的契約,是可以進行範圍內的隨機召喚的。
斯考德弱弱說道:“還,還有幾份。”
典型的砍頭息,套路貸……
他大概是見利茲魔出現之後,被這種魔鬼一頓花言巧語唬騙,想着弄點錢來花花也不錯。
如果真是那樣,反而還好辦了。
“你小子……”
“哪有那麼簡單?”芙蘿婭沒好氣道。
斯考德弱弱解釋道。
剛纔芙蘿婭學姐幫我算了算,每個月至少也要6%的利息,而且還是複利!
說着把剩下的幾份也遞了過來。
羅蘭忍不住大笑起來。
在幾人的驚愕之中,他拍了拍斯考德的肩膀,安慰道:“你小子,運氣夠好,有救了!”
斯考德大爲驚喜:“怎麼說?”
“什麼意思?”芙蘿婭也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