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在腰間的大手越來越用力,讓慕容陌不得不出聲提醒了一句:“柳若溪,你抓痛我了,快放開我。”
柳若溪卻趴在她的肩頭,猛地搖頭。“不放不放,一放你就要逃走了。”
慕容陌只能無奈道:“好,我不逃。”逃去哪裡?這京城就這麼大一塊地方,況且她也離不開這裡。
聽到慕容陌的話,柳若溪才小心翼翼的鬆開自己的手臂,並關切問道:“真的很疼嗎?”
慕容陌點頭,“有些疼。”
習武之人的手勁兒一向大一些,柳若溪自己也是清楚的,故而有些擔憂道:“要不我給你揉揉。”說罷,大手又蠢蠢欲動伸向女子細瘦的腰肢。
“停。”慕容陌連忙制止他,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後,便問:“說罷,讓賀子瀾找我來,所爲何事?”
“這個……”柳若溪有些扭捏,一張白淨的臉也頓時紅成一團。“我想……”
還從未見過他這種表情,不禁令慕容陌有些驚奇。“到底發生了何事?”
“就是……”誰能想到柳若溪一副紈絝的模樣都是僞裝,流連花樓也只是掩蓋自己的方式罷了。事實上,他可是一名從未同女子太過接觸的雛兒。就連當初喜愛的仙兒,他給予她尊重,卻不想被騙了。因而,那日意外窺到慕容陌的嬌軀,纔是他第一次面對,自然是有幾分羞澀膽怯的。
慕容陌見他微紅着臉,忽然恍然大悟,清冷的表情中也多了一抹羞澀。這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她很快就冷下臉來,問道:“你快些說完,我還有事情要回鋪子裡處理。”
柳若溪哪能注意不到慕容陌忽然驟變的情緒,連忙說道:“嫁,嫁給我。”
“……”慕容陌微怔,長眉顰起。“你在說什麼胡話?”
“我沒有說胡話!”話一出口,便順暢多了。柳若溪一臉嚴肅道:“我在向你求親。”
“就因爲那天的那件事?”她問。
“不盡然。”柳若溪不好意思的用指尖搔了搔臉頰,羞赧笑道:“以前以爲你我都是男子,還想着要如何成親。既然發覺你是女子,就簡單的多了。”
他竟然只想到了這麼單純的層面!慕容陌不由一嘆,說:“你我是什麼身份,你可是忘記了?”
“這……”柳若溪可不是傻瓜,哪裡不明慕容陌話中深意。“那日後……”
“若是你能將是身邊的所有事都解決了,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不過,婚事不能被外人知曉。畢竟我不僅僅是慕容陌,還是慕容家的家主!”雖然這些話未免太自私了,但她也有她的考量。況且,她本來就是打算獨身一輩子的。
“好。”柳若溪未加思索便同意了。“這件事我一定會做到的。”以前只覺慕容陌是男子,倒不覺如何。如今發覺她是女子,這般年紀自當要早早成家,生兒育女了。想到兩人成婚後會生出來的寶寶,他的眼中不由閃過一絲嚮往。
“你好好處理,我……等你的好消息。”交給他去解決自己多年來的心結,對於慕容陌來說,並無任何負罪感。況且,她這邊還有一個人需要說服的。“我想,若是安平王知道你是他唯一的子嗣,怕是不會對你這般苛刻了。”
二人約定好了之後,便分開了。
柳若溪自然是不願意將時間繼續耽擱下去,就在不久前,母親已經悄悄爲他張羅起了世子妃的人選。
安平王正在書房中看着手中的畫卷,那是一名女子,笑容
溫婉,模樣美麗,正是慕容陌的母親習沐雪。
忽然,書房門被人重重推開。他眉間閃過一絲不悅,便呵斥道:“貿貿然然的……若溪?你來做什麼!”
柳若溪可不管他的語氣冷淡,徑直走到他面前,站在書案前對他說:“父王,你不用做無用功了。慕容陌並非是你的兒子,習沐雪的心中也沒有你了。”
安平王怔然,而後便狂怒道:“這些你是從何處知道的!還有,慕容陌是我的兒子!沐雪也是愛着我的!”
聽了他的話,柳若溪忍不住諷刺說:“這些你要如何去證明?一把年紀了,還整天想着這些情情愛愛,難道不覺得害臊嗎?”
“你個不孝子……”安平王恨恨罵道,被自己的兒子揭示出過去的情史,他哪裡淡定的起來。
“今日我來這裡,並非同你商量,而是要告訴你一些事而已。不管你當初是如何誤會慕容陌你的兒子,又是如何以爲習沐雪會爲你守身的。但事情的真相是,慕容陌她的確姓慕容,生日比我還小一個月。最重要的是,她是女子。”
安平王瞠大眼睛,手指猛地抓緊畫紙,連連搖頭,說着:“不可能!”
“父王莫要欺騙自己了。我柳若溪做事還不屑於說謊,這事實如何你大抵可以去查。至於你想要秘密殺害我,讓母親病逝扶慕容陌登上世子之位,並讓習沐雪成爲王妃這件事,我同她都已經說明了。父王你也無需這樣瞪着我,我不是你以爲的那個柳若溪。你以爲,我會如同你所期待的,長成一名廢人嗎?年前,我要悄悄舉辦同慕容陌的婚禮。父王你無需表態,這件事只是知會你罷了。”
“不孝子!”安平王手指着他忿忿大吼着:“沒有我的同意,你怎麼……”臉上沒有一絲愧疚,絲毫不覺柳若溪方纔所說的話讓他感覺後悔。他唯一不敢相信的就是慕容陌竟然不是他的親生兒子,竟還是一名女子!
“父王在五年前奉命督造廬江堤壩時,貪墨了不少銀子吧?若是我將這件事捅出去的話,父王會是什麼下場,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明白。聖上是什麼人?他平生最厭惡的就是貪污腐敗之徒,憎惡欺壓百姓的官員。我計算着,父親還有一些時間,就好好的頤養天年,莫要爲這些小事而動怒了。父王是否近來覺得下腹處隱隱作痛,同你那些姬妾行房後,更是疼痛難忍。”柳若溪勾脣一笑,淡淡說:“父王若是乖乖的,說不準我會將解藥賜予你。”說罷,他轉身離去,在門口處停下不放囑咐一聲:“父王若是不相信的話,可以去詢問一下習沐雪。”
他調查過慕容陌的身世,對習沐雪可沒有半點兒好感。誰讓她雖是慕容陌的母親,卻對她百般利用,讓她成爲如今的慕容陌。
在柳若溪出門後,安平王果然坐不住了。他命人備好馬車,便馬不停蹄的趕往了朱雀大街。
習沐雪應邀前來,一進門便看出了安平王不同於以往的情緒。她站在門口,淡聲問道:“你我多久未見,這次找我來,所爲何事?”
“你說,慕容陌是不是我的孩子!”
習沐雪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就冷靜說:“我何時說過她是你的孩子。她自然是我同我相公生育的孩子,同王爺你有什麼關係。”
“你騙人,你那日明明……”安平王細細想來,發覺習沐雪確實從未說過這個孩子是誰的。自己只是問過那孩子的生辰,今兒推算出來的。“可是他的生辰……”
習沐雪笑道:“陌兒的生辰如
何了?陌兒出生時,身體羸弱,在當地就有講究,將生辰多算一年,可以保佑嬰孩順利長大。王爺今日找我來,難道就是爲了這些瑣碎的小事嗎?我雖早早就守了寡,但也非王爺所想的那種人,王爺還請自重。”
“自重,你竟然叫我自重!”下腹處的陣陣疼痛提醒着安平王,他的兒子對他做了什麼。“你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習沐雪如今已經對安平王不報有任何期待了,當初雖然是他負自己在先,但聽聞安平王妃也不得他的心意,在王府中的處境很是可憐。安平王日日守着一羣鶯鶯燕燕,早已經非當初那名誓言會一心一意愛着自己的男人了。
“我同王爺之間的情意早已經成爲了過去,勸王爺一句話,憐取眼前人。錯過就錯過,人間並無後悔藥可以吃。”
事到如今,安平王反而是冷靜了下來。他嚴肅的問她:“是你讓慕容陌刻意接近若溪的?”
習沐雪輕怔,而後便諷刺笑道:“我當年真的是錯看你了。”說罷,拂袖而去,再也不想看他第二眼了。原來留存在腦海中的回憶也會流逝,往昔的那個他不僅容顏改變,連心思也變得如此的齷齪了。
慕容陌如何也沒有想到,柳若溪竟然會以一種如此簡單粗暴的方式就解決了全部的問題。她甚至感覺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悄悄給他父親下了毒。
“有什麼覺得奇怪的?他打算殺了我和母親,我不過是給他下點毒罷了,有什麼奇怪的。倒是你,你要同你母親如何說?”
慕容陌抿了抿脣,猶豫不決的問道:“咱們一定要成婚嗎?”
柳若溪愣住了,而後不可置信的大喊道:“難道你要反悔嗎?”
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無地自容,慕容陌連忙說:“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既然你不是這個意思的話,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去搞定你的母親,等待着良辰吉日!”柳若溪如何不允許自己的新娘跑掉,說話也有些決絕。“除非,你不喜歡我!”
慕容陌臉色微紅,小聲說:“我何時說過喜歡你!”
柳若溪自豪的昂着下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說:“這還用說嗎?瞧你的反應,肯定是喜歡我的!”
“你……自大狂。”
“那又如何?只要你喜歡就好。”柳若溪偷偷上前,趁着她不注意竊得一枚香吻。“你的人我已經看過了,又給我輕薄了,看你怎麼辦。”
慕容陌無奈的嘆息,眼底確實滿滿的縱容和寵溺。
這夜,柳若溪沒有在這裡留宿。慕容陌將他送走後,意外的在院子外看到了習沐雪。“母親。”
“你同他這種關係已經維持多久了?”
慕容陌皺眉回答說:“不久。”
習沐雪張着嘴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只有一句沉沉的嘆氣。“他允了你什麼,可說過要娶你?”當年她年少無知,將自己獻給了她喜愛的男人,最終卻落得一個被拋棄的下場。她不想讓自己的女兒也如此,即便她永遠不會明白。
“母親放心,他承諾過了。而且……他並未對我做過什麼。”
“定好日子了嗎?”
慕容陌搖頭,說:“他回去挑日子了,讓我無需擔憂。”
“這樣就好。”習沐雪看着自己的女兒,不知不覺她已經是一個大人了。被自己束縛在一個小小天地中的女兒,終於有了可以飛翔的機會。“母親不管你,只要你覺得幸福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