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人推門而入,夏然順着門的方向看過去,只一秒便已窒息。怎麼會是他。他隻身一人來的,老闆笑臉相迎“您來了,這邊坐”,“。。”夏然緊張到手都涼了,明明室內溫度很高,可是夏然還是覺得冷。他穿了身淺藍色西裝,深紅色的領帶,成熟到夏然快要不認識他了,她不知道該怎麼過去和他說話,她做不到像以前和客戶吃飯一些樣,她沒辦法微笑着和他打招呼,沒辦法把他當做陌生人。

過往如行雲流水般劃過眼前。

夏然是個南方女孩兒,皮膚白白的,很細膩,南方水土養美女,確實如此。夏然一米六七,這在南方姑娘中絕對算得上是高的,她有一頭漂亮烏黑的長髮,夏然總是把它綁成馬尾,長相算是清秀,沒有同齡人的活潑開朗有一些風動雲動我不動的漠然,用室友的話說就是“寡淡的名字寡淡的人,和她說不上話”,這也是夏然有一次無意中聽到舍友的密談後才知道的,別人因爲一個笑話笑到肚子疼的時候她卻總是淡淡的聽着,久而久之同學們覺得她沒情趣也不願意和她接觸,這也無妨,好與不好夏然清楚,總歸是自己性子如此同學再怎麼樣也欣然接受,夏然想她本來就不善於言辭。這樣反而不用去應付別人。

宿舍裡的孫怡和她關係不錯,偶爾也幫夏然把熱水一起提回宿舍。 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她們算的上是老鄉,來自同一個城市,都說出門在外見到老鄉格外親,這話一點不假,起碼她們有共同語言,平時宿舍沒人的時候夏然也和她說說悄知心話,孫怡很幽默,和她在一起夏然有時也會抿嘴笑笑,多了份對別人沒有的信任,也沒有對別人的那種警惕。

夏然是那種老師同學眼裡都會忽略掉的女生,不十分漂亮,頂多算的上是清秀,成績也不出衆,高中時六十個學生她也只勉強考前二分之一,大學就更不用說,面對那些專業書籍和繪畫就一個頭兩個大,每次考試綜合成績不是倒數第幾已算很好。每天的工作就是學習之餘一個人的發呆,不是她愛學習,夏然從不認爲自己是愛學習的人,不過是同別人談不上話,自己又生了個別扭的性子,不願意同人家說東道西,就把時間與書爲伴,很多時候看着看着書,心思就不知道飛去哪裡,圖書館三樓角落一個靠窗的位置常常能看到她的身影,其實專業書籍都是在四樓五樓,三樓的都是一些文學雜誌類的。夏然偏愛這裡是因爲着實不喜歡枯燥的專業書籍同時又可避免遇上同系的學生,她實在記不住他們的名字也不知道怎麼和他們打招呼。在她心裡總是有一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因子作怪。她把它歸結爲不上進。

當初報 學校的時候夏然不太清楚什麼專業熱門兒,偶爾從別人口中聽說建工類的專業好就業,掙錢又多,夏然便動了心思,所以填志願的時候夏然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建築學專業,只是礙於南方這類專業學校錄取分數很高,夏然那拿不出手的成績只能選在北方的一所不怎麼出名的學校。 從自習室裡回來後夏然經常自己在學校周圍轉轉,城市的夜晚和家鄉不一樣,家鄉的巷子每到晚上,伸手不見五指,只偶爾能聽見幾聲狗吠聲,過後便是一片寂靜。

這裡充滿喧囂,浮華,霓虹燈昏黃的燈光把她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如水的夜晚更加襯得她孤獨 渺小,小時候有太多的夢想,,長大後才體會到這個世界的現實,太多的東西不能把控,曾經的想法被現實打磨的沒有了方向,也許是很享受一個人靜靜的走,靜靜的想,或許只是逃避現實的藉口。每次從圖書室出來都不直接回宿舍,而是喜歡沿着學校後面那條街道獨自走走。

想起家鄉,想起仍在家鄉的父母,不知道他們現在睡了沒,弟弟的學習怎麼樣,那天弟弟打來電話,說是考了班級前三,父親一高興就給他買了那個他心儀已久的手機,夏然靜靜的聽着弟弟喋喋不休,偶爾也插上一兩句,弟弟的高興也感染到她,這個時候的夏然才能做回真實的自己。父母身體都好讓她不必掛心好好學習就是。母親接過電話無非就是問她住的吃的可還習慣,夜裡要把被子掖好,千萬彆着涼之類的,夏然每次都是很有耐心的一一回答,說一切都好,請他們別掛心。在這裡生活三年,不習慣也該習慣了,只是母親每次打電話總要問起來,夏然知道母親關心她,每次聽她問起來,鼻子都酸酸的,還是會想家。

夏然漫無目的的瞎逛,看看錶離宿舍熄燈還有一會兒,就繼續走着。

月黑風高夜,作奸犯科時。古人很有先見。快走過巷子口時突然傳來一陣打鬥聲,夏然本能的看向巷子,只見幾個人正在踢打一個已經倒在地上的人,光線暗的看不太清對方是些什麼人,本能的往後退了幾步,夏然長得柔柔弱弱,骨子裡卻是愛憎分明,敢作敢當。

當初小學老師冤枉她偷了同桌的鉛筆,讓她站着直到道歉才能回家,小小年紀的她愣說自己沒偷爲什麼道歉,老師氣暈之極,認定她是竊筆之賊,看着同學一個一個放學回家,只有她直直貼着走廊牆壁站着,其實那時候老師只是想讓她認個錯,好給自己個臺階下,畢竟她也趕着回家,只是倔強的夏然並不肯低頭,最後還是那個真正的偷筆的同學看不過去,偷偷從一直爬着的門外出來認錯,看着那個做錯事的孩子再看看唄罰站的夏然,老師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夏然一臉怒氣的瞪着老師扭身背起書包走掉。

高中畢業的時候夏然又一次見到那個老師,那老師一見面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夏然可真倔啊,老師跟你道歉。然後才冰釋前嫌。

此時看着眼前景象,將近9點路上行人本來就不多,而且還是在巷子裡,夏然莫名的停下來,夏雪見不得這麼多人欺負一個。鼓足勇氣的叫了一聲“警察來了”,那幾個打人的孩子聽到聲音一鬨而散,只留下倒在地上的那個人,酒紅色的頭髮有幾縷貼在臉上,上衣扯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夏然小心走過去,看到男孩的眼睛睜着,嘴角有一絲血跡。提着的心終於放下,夏然輕輕推他“你能站起來嗎,”?沒有回答,男孩只是側過頭看了她一眼,看他的模樣十七八歲,倔強的眼神,讓她想起自己的弟弟來,不由得夏然才鬆了口氣,也許只有想起自己的家人她纔會這麼放鬆下來,有一絲心疼,看他好像沒怎麼樣就問他“你還好吧,”邊說邊要扶他,男孩甩開她的手自己站起來,夏然楞在一旁,可只是一瞬,才又小聲說“你沒事吧,我送你回去吧,你家在哪裡?”男孩不理她,拍拍土徑直走掉,夏然不放心一直跟在他身後,男孩也不理睬,大概走了六七分鐘後男生停在本市一家五星級酒店前,甩甩頭髮才慢慢悠悠的轉身對着夏然說“我快到家了你是不是還打算跟着”?夏然看了看錶她也該回去了,酒店前面的一條街上人很多,夏然想他自己走回去應該沒事了就轉身準備走,沒走幾步,身後傳來他的聲音,懶懶的響起。“你是s大的吧”

夏然回頭笑笑說“嗯,有時間過來玩,不過看你的樣子應該高中了吧,?”說完夏然就轉身,她沒想過他會回答她,他卻對着她的背影說“我高三了,馬上就要高考了,”,夏然沒回頭,嘴角揚了揚。在家裡她和弟弟的關係很好,弟弟也像他一樣叛逆,但是不管怎麼樣她都最疼愛他。

男生沒有直接進門,而是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十字路口,從小就沒人對他噓寒問暖,爸媽每天忙賺錢,照顧他的只有一個請來的阿姨,阿姨雖然什麼都依他,但是他知道那叫什麼,高三本來應該是所有學生最最辛苦的階段,備戰高考。他卻學會打架,逃課,他叛逆的想引起父母的注意,可是忙於事業的父母往往教育一次過後繼續各自忙各自的。

家裡依舊是寬敞的有些冰冷的牆壁,阿姨看他回來忙笑着過來拿去書包問“清江回來了,累不累,想吃什麼,阿姨給你做,”臉上堆着滿滿的笑,卻是恭恭敬敬的,凌清江把書包給她,卻扯不出一個笑容。

注意到他臉上有傷知道他又打架了,可是故意沒說,其實阿姨何嘗不知道他本性不壞只是想得到父母的關注而已。接過書包又問了一遍“想吃什麼”,凌清江有些不耐煩,可還是低聲說“不用了”然後就上樓回房,躺在牀上頂着天花板怎麼也不能入睡,臉上的傷微微發疼,用手摸摸,觸動了傷口,有些疼。

想到和同學打架,無非是他搶了人家女朋友,人家氣不過,本來今天已經準備好被打的,從小就學跆拳道,但是打架卻不還手,彷彿這樣麻木的疼可以讓寂寞發慌的心可以稍稍緩解一些,只是沒想到被個自以爲是的女生救了,想到這裡,凌清江不屑的哼了聲,把頭埋在被子裡。

回到宿舍已經快要熄燈,夏然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就上牀睡覺,舍友還在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無非是某某高富帥,最近好像找了個幾班的那誰誰誰,那女生醜的要命,高富帥眼睛瞎了還是腦子有病,就是就是,然後又是一陣惋惜聲,夏然不想聽就隨手抽了本書有一搭沒一搭的翻着,不知不覺也就睡着了。

夏然一直覺得,認識了一個人以後好像遇見的次數也多了起來,以前彷彿沒見過的人,因爲有一天注意瞭然後奇蹟的發現總能有意無意的遇見。

大三的作業比大一大二要難上許多,很多時候都要分組調研。這次的作業需要去醫院做調研,夏然和孫怡以及兩個男同學雷雨和張子華被分到一組,孫怡性格開朗,平時和男同學相處的很好,路上他們幾個人說說笑笑,夏然偶爾象徵性的笑笑也不搭話,公車站就在學校正門處,等車的時候夏然就感覺有人在朝她看,她直覺的朝那個反方向看去,卻是那天那個男孩,還是那雙慵懶的眼睛,直看的她有種說不上的不舒服的感覺,簡單衝他笑了笑就別開眼睛。

那男孩彷彿不認識她一般,沒有理會她的笑,只是低頭擺弄着什麼,正好公車來了,就和他們一起上車,男孩也跑着跳上公車,這個點的公車很擠,男孩站的離夏然很近。

公交車上多色狼,沒想這事兒就讓夏然給遇上了,上車後夏然就感覺後面的一個男人老是有意無意的往她身上湊,開始夏然以爲是車子晃也許他也是無意,但是車子停下來的時候還是覺得那個由頭滿面的男人一臉猥瑣的看她,而且身子還是一搖一晃的貼在她背後,夏然有種想吐的感覺,只覺着趕緊離開這裡纔好,夏然正無奈怎麼從擁擠的人羣走開一點的時候,就聽見那猥瑣男人熬了一聲,身子往左一晃推的人們挪動了些許,男人張嘴氣鼓鼓的看着那個“始作俑者”,夏然順着那人眼光望去,纔看到原來是那個男孩,只見他頭也沒朝這邊看,氣得那男人跺跺腳便不敢在造次,夏然感激般的看着男孩的側臉,等到意識到自己盯着一個男孩子看的時候才羞愧的想買塊豆腐撞牆算了。

總算捱到站了,夏然如釋重負的下了車,然後調研,一直到天暗下來,醫院走廊很黑,空氣裡充滿消毒水的味道,同學們早就不想呆了只匆匆拍了些照片就出來。

大學比較高中輕鬆多了,一沒課夏然就自己去圖書館學習,其實不是夏然多麼愛學習,實在是除了學習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做的,晚上圖書館裡坐滿了人,夏然依舊坐在她經常坐的位子上,不知道爲什麼今天總不在狀態,她發呆的望着窗外,天色很暗,昏黃的燈光照的樹影斑駁,路上陸陸續續有學生行走夏然突然覺得很孤單,一直她就戀家,學習的時候忙顧不上想家,可是停下手上的筆尤其晚上就格外想家,想父母,想她最親的弟弟,感覺學不下去了,就收拾東西離開圖書管,走出學校依舊是那條路,可能是時間還早的原因,今天路上格外鬧,路邊夜市喧囂的慌。

回學校的路上遇上同宿舍的李楠,正和一個男生一起又說有笑,那個男生夏然知道,是夏然一個學院的,只是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好像很受歡迎,夏然經常在一些學院的活動的主席臺上見到他,每次都是孫怡使勁戳她說看那個誰,然後就花癡的笑。李楠迎面走來“夏然,這是去哪裡啊”,“哦,正要回宿舍,”然後各自走掉。只是不知道身後走開很遠的時候李峰卻回頭看着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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