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夏然穿了件長袖T恤,下身水洗的發白的牛仔褲,把頭髮緊緊的紮起來,老闆說今天要去場地看,剛進單位,岑姻就跑過來,夏然一看她的那副樣子就想笑,“你這是準備打仗去嗎”,岑姻低頭打量自己,“我說夏姐我還沒去過場地,誰知道那是哪裡,萬一有個樹枝什麼的劃到怎麼辦”說着又掏出一把傘給夏然,夏然推開她的手“我不用了,你拿着吧”,岑姻攤手聳肩。

過了一會兒,夏然不見老闆行動就問“我麼還不走嗎”?“不用急,甲方親自帶着看,我今天就不去了,夏然你和岑姻去”,說着又返回“對了,好好看用心做知道嗎”,夏然點頭,不過她擔心的是會不會是凌清江去,不容她多想就聽見老闆喊她“夏然來一下”,夏然走過去便看見他,他一臉嚴肅,不苟言笑,夏然恍惚,這是不是那個曾經自己一度以爲要走過一生的大男孩。夏然不知所措,不知道他還在等什麼。但是卻不敢問。

凌清江看着眼前的她,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今天的她和上大學那時簡直一個樣子,一樣長的頭髮,一樣的髮型,打扮也還是那樣,彷彿七年前的她,可是他們卻不似七年前的他們。她還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還是凌清江討厭的無所謂。他不知道在她心裡什麼纔是有所謂。

夏然不知所措,不知道他還在等什麼。但是卻不敢問。“清江”女生長得甜甜的鄰家小妹的樣子,睡見了這樣的女子大概都會喜歡吧,女子邊說邊向凌清江走過去,凌清江難得的笑,看在夏然眼臨時那麼的刺眼,夏然微微低下頭,凌清江看到了。“走吧”凌清江說着站起身來任憑女孩子的手挽住他的胳膊。夏然走的很慢,不知所以的岑姻問“夏姐今天不舒服嗎”夏然看她搖頭。再看看前面的兩個人,夏然心裡有如雙絲網一樣解不開的萬千結。

等到到了基地的時候已經中午,周圍全是樹,像是進了深林一樣,下車以後十幾分鍾才走到的樣子,好像從沒有被人開發,夏然不知道來這樣的地方蓋房子要多少錢光是這塊地大概也是她這一輩子也買不到的,有錢真好,夏然感嘆。岑姻哇塞這不是傳說中的世外桃源嗎,“凌先生是自己買來蓋房子嗎”岑姻問的小心翼翼。“是啊”凌清江不慍不火不急不慢的回答。“請問這是你女朋友嗎”?岑姻小聲的問,凌清江看着岑姻,女子卻一臉期待的看着他,夏然若無其事的低頭,假裝沒有聽到,其實內心早已泛起漣漪。“不是”凌清江冷冷聲音響起,只是他不知道他的一句話傷害的是身旁的那個從小一直喜歡他的女子。可是他沒辦法,他也想利用她一次說是他的女朋友,可是看着低下頭的夏然就是沒辦法說出來,他竟然還在考慮會不會傷害到她,他想自己真實瘋了,自從遇上她之後就註定了他徹頭徹尾都是輸的那一家。可是命運如此心意如此,他無力迴天。而後他輕輕的問身邊的女子“小婉,餓不餓”,那個被喚作小碗的女子嬌俏的搖頭“不餓”。夏然再也做不下去,她不能再視若無睹的看着他們在她面前你儂我儂,儘管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可是再在這裡一秒鐘她怕自己真的會倒下去,夏然蹭的一聲拿起揹包走開,拍照,岑姻小心的在她身後跟着。大概過了十幾分鐘的樣子,夏然把相機放入包裡,說“凌先生,基地大概看過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着就要離開。凌清江淡淡的額開口“這就是你們設計的態度嗎,怎麼不問問我的想法我的要求,你們做設計不都是甲方提出要求你們再按照這個做嗎”,夏然站住平靜的說“是啊,您有什麼就先提出來,然後回去我們按您說的辦”,“可是我一下子還沒想好具體要怎麼做”,“那就等您想好了再通知我們”夏然說的不卑不亢,可是凌清江聽着確實務必生氣,她就是這樣,習慣了把人氣瘋自己卻無辜的樣子。凌清江討厭死她的這幅樣子,“走吧,走吧,找時間在具體說”說着一擺手大步走開,女子一路小跑才追過去。

岑姻問“夏姐,你是不是認識凌先生啊”,夏然很久沒有發泄一下了,不是不想,而是在這個急陌生又熟悉的城市除了孫怡再也沒有什麼可以相信可以肆無忌憚地傾訴的對象,她也在睡不着的時候捂住被子哭泣,也在想起家裡的時候心情低落,也在被老闆說了幾句的時候想一醉方休,可是連個可以喝酒的人都沒有。看着岑姻天真的臉龐夏然嘆了口氣“沒有,走吧”。

週六不用加班,夏然睡個懶覺,起身沒什麼事情做,給孫怡打電話,孫怡接起來就問“你這是去哪裡了,好幾天也不見你,我快悶死了,你快來看看我呀”,“好,本來就準備去看你的”“那你快點來,中午家裡做飯”夏然笑着掛掉電話。孫怡自從懷孕她還沒曾去看過她,說起來夏然也是很愧疚的畢竟她幫了她那麼多。 看見夏然孫怡像是幾輩子沒見過她一樣上去一把抱住她“你課想死我了”,“你慢點呀”夏然擔心的說她,“哎呀沒什麼,你看他還沒多大呢”,“不過好像還真是”,“現在才兩個多月那能看出來啊”,“嗯,也是,中午我來做飯”,“太好了,好久沒吃過你做的飯了”,“方舟呢,他還很忙嗎”,“嗯,雖然忙可是一天打好幾個電話呢”孫怡幸福的模樣,夏然替她高興。“早知道這麼麻煩就不應該這麼早要孩子,你看你想去那裡去哪裡,我想出個門還得要老公批准”,“行了吧,你就別生在福中不知福了,多少人羨慕你還來不及”夏然說這話時真的羨慕,她羨慕她的生活,羨慕她的家庭,羨慕她的愛情,可是夏然不敢想下去,她怕又想起他,想起往事。

夏然帶了圍裙進了廚房,桌上慢慢的做了一桌子菜,孫怡一臉崇拜的說“你好厲害啊”,“我也不想這樣,如果可以,我寧願想你這麼活着”夏然憂傷。孫怡知道是說中了她的痛處。也不再開口只一味的吃飯。“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原因,最近總是特別想吃”,“那就多吃點啊”夏然又給她夾菜。“你也相親吧,我聽方舟說他們公司裡有好幾個年輕有爲的單身貴族呢,要不要試着交往一下”,夏然趕緊打住“現在忙等過段時間再說吧”夏然不知道該不該把凌清江回來的事告訴孫怡,可是轉念一想,告訴了又怎麼樣,沒有結果的事情夏然不想提起,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能夠瀟灑的相親,然後結婚生子。如果可以的話,可是夏然知道她沒辦法說服自己真的就那麼做了。她是個懦夫,感情面前她不得不承認。總是看見路上恩恩愛愛的小夫妻,或是戀人的時候心裡就說不上的不舒服,然後便是無底深淵,睡不着的時候又會想起他來,她痛恨那樣子沒出息的自己,當初不是一味沒有了也可以好好活下去的嗎,在經歷那些事情自己不還是好好的活下來了嗎。那麼現在的這些事情在生與死麪前是那麼的微不足道,她這麼告訴自己,可是心卻一次一次的背叛她。

夏然走的時候孫怡非要送她,夏然沒辦法只好依她,但是隻準送到門口,孫怡把包地給她,說“夏然,好好找個男人相親吧,然後結婚,你也不小了,家裡不也慢慢好起來了嗎”,夏然苦笑“如果可以,我也想那麼活着,可是,你知道嗎,我沒有辦法,除了他沒辦法看見其他人啊”夏然哭,孫怡第一次看見她哭。可是孫怡卻高興,至少知道她是有血有肉的。這些年沒有人比她更加了解夏然的痛苦,失戀,加上家裡的變故,能想現在一樣站在她面前的夏然已經很不容易,她慶幸她還活着,那就足夠了。臨走的時候夏然給她個小信封,利潤知道那是什麼,有幾次她也拒絕過,那點錢對於她來說真的不算什麼,可利潤知道那是夏然驕傲的自尊,她不像籤任何人的,利潤也就隨她去。

夏然無聊的打開電視,已經很少像這麼打開電視看上一會兒了,下午五點半左右,電視上放的基本上都是動畫片,夏然看了一會兒索然無味,就拿起薄外套出門。路上人很多,夏然從兜裡翻出一個一塊錢的額硬幣,隨便坐上一輛公交車,她就想這麼走走,空蕩蕩的房子,冰冷的牆壁,夏然不想什麼也不做的面對那些,車上人也不多,前面坐了對情侶,大概是高中生,身上還穿着校服,夏然像個偷聽狂一樣一字不落的聽着他們的對話。女生扭捏的說“我今天看見你和她在一起了,你說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眼珠子都不轉了,你要是想分手就分吧”說着甩開男生的手,男生上前拽住她,“那是她自己要過來的,我都說了又女朋友可是她不聽,我能怎麼辦”,女生慍怒的推開他一些,男生卻又憨憨的貼上去,一來二去的大概是女生也被他磨得心軟了,就打他的腦袋“小心點,以後還乾和她在一起試一試”,男生趕緊陪着笑臉說“不敢,遵命”嘿嘿。。。。

夏然笑不出來,小孩子對於愛情也能那麼捍衛,她在他們面前自愧不如。遇見事情她只會逃避而已。人漸漸的多了起來,夏然趁着停車的時候下車,卻沒想過竟到了g大。畢業七年了她從來沒有回來過,以前的同學大多數都不聯繫,只是偶爾從利潤那裡聽來誰誰誰結婚了,誰誰誰又離了,夏然沒想到還回來到這裡。籃球場男生們拼了命的跑,沿着學校一路走,到了圖書館門前,那曾是夏然走了無數次的路,可是如今竟然也模糊起來,圖書館翻新了,也比以前好像大了許多,學校周圍新蓋的建築亭亭玉立,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學校裡面的小餐廳早已不見蹤影。夏然穿的樸素,有同學過來問路說“同學,你知道西區三號樓在哪裡嗎”,夏然不好意思的搖頭,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所住的那棟樓叫女生公寓,七年了,什麼都變了,連曾經最最熟悉的也成了前塵往事。

心煩意亂的凌清江約了關慕楓出來,最後一隻決定來g大,剛把車停好的凌清江就看到坐在操場不遠的長凳上的夏然,人海茫茫,總有一個人讓你輕而易舉的發現。關慕楓順着凌清江的眼神就看到夏然,關慕楓驀然明白原來凌清江至今沒有任何女朋友的緣故還是哪個叫夏然的女孩。夏然猛一轉頭就看見凌清江。關慕楓越過一動不動的凌清江上前說“學姐好,不介意我這麼叫吧”,夏然淡淡的開口“一點也不介意”,本來就是如此,撇開那層關係他叫她學姐也很正常,只是以前他從來都叫她叫夏然,偶爾也大區的叫她嫂子。只是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學姐怎麼一個人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嗎”關慕楓一臉疑問。凌清江業慢慢的走過來,他是糾結了半天的,她不是就是嫌棄他小她幾歲嗎,所以纔在人前不敢承認他是她的男朋友,或許說她壓根兒不愛他,那麼今天他掉頭走的的話就更是她眼裡的小孩了,他想他是成熟的,可是在她面前他沒辦法冷靜的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所以他過來,雖然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着第一句話。夏然說“沒事,沒什麼,就是過來看看,好久沒來這裡了”,凌清江卻開口“是啊,像這種地方誰能想得起”凌清江也不知道自己說了句什麼,大概很莫名其妙,不然關慕楓怎麼會一臉看怪物的看着他。夏然隨便說了聲你們忙再見,匆忙的逃離。甚至連掉了的鑰匙也沒發現。關慕楓終於回過神來問“你,你們,還是。。。”,“沒什麼,走吧”,凌清江卻在轉身的時候發現遺傳鑰匙,上面只有一個鑰匙,別無其他,凌清江冷笑,果然是她。

夏然逃也似的跑回家,氣喘吁吁的她不敢想下去,拿起手機卻不知道該給誰打,翻來翻去便翻到弟弟的號碼,最近都沒給家裡打過電話,撥通弟弟的電話那頭卻是個女生,夏然重新看一次號碼確定是弟弟的沒錯才問“你是?夏雨去哪裡了”,“你等一下”,過了一會兒夏然才聽見夏雨的聲音“姐,你在聽嗎”,“在”,“你還號碼姐,我。剛纔的是我女朋友”,夏然“哦”了聲又問起父親的身體,很長時間沒有回去看過父親夏然很內疚,便讓夏雨發個卡號過來,說是給父親打點錢過去,儘管弟弟再三不讓終究沒有扭過她,夏雨發了個平時常用的卡號過去,囑咐她讓她自己留着點,錢的事情不必再擔心,畢竟她也賺錢了。又聊了幾句便掛了電話。夏然悵然若失,連最親的弟弟也有女朋友了,她不知道從今以後除了父親意外,還有什麼是值得她擔心和牽掛的,最初的紀念拼了命的賺錢,是爲了父親的病,和弟弟生活可以好一點點,可是如今她不知道這麼下去的動力會是什麼。夏然想着等再忙過一段日子就回去看看父親。夏然第二天便把所有除了還給利潤的所剩的積蓄給父親打了過去。她在這裡確實也用不上什麼,如果這麼點錢對父親來說可以讓他生活更好點,那她也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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