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3發酵
工作日午後的咖啡廳裡，客流量並不算太多。大多都是捧着電腦或是書籍的人們在這裡點上幾樣甜品來度過閒散的午後。
今天天氣還算不錯，陽光照射在玻璃杯上，倒映着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晃得何允熙有些心煩。
她已經坐在這裡快一個小時了。距離和對方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她提早來了太久。
拐角處咖啡廳的店門被推開，掛在門口邊上的風鈴隨之發出清脆的叮噹聲響。
何允熙擡眸，看到那個人影后眼睛裡不禁多了些許閃光。
盛閔安站在原地打量了一眼就發現了她，接着大步流星地朝自己走來。
“抱歉，我來晚了。”
“沒有沒有。”
不知道是爲什麼，她竟然開始緊張了起來。“是我來得太早了。”她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想要早點看見你......”這句話在她的嘴邊喃喃。
“不好意思？”
明顯盛閔安並沒有聽清楚。他在她的對面坐下，由於聽不清，不自覺將身體往前探了一些。這個動作讓何允熙猝不及防地心臟慢了半拍。
“你還好嗎？”
見對方半天沒回應，盛閔安遲疑地發出了關心。
“我沒事。”
自己到底在緊張什麼勁啊。
何允熙忍不住在心中大罵自己。只不過是前男友而已，再說也是和平分手，根本就沒有什麼好害怕的啊。
她重新調整好情緒，纔再次開口：“你要喝點什麼嗎？這裡的咖啡大部分都是手磨的，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喝的就是手磨咖啡了。”
“不用了。”盛閔安只是看了眼腕錶，言簡意駭地拒絕了她：“我一會兒還要去接一個人，所以不用麻煩了。”
“接人？”何允熙微微低顎，發出疑問。
“對。她今天下午有一場辯論賽，結束後我會帶她去吃飯。”盛閔安隨手點開了手機微信，那個置頂聊天的方框沒有顯示有新消息，所以他猜想辯論賽應該是差不多開始了。
何允熙不再開口。她後退倚靠在椅背，安靜地觀察面前的這個男人。
“你看起來，比以前開朗了不少。”
她情不自禁就將這句話說出了口。
“什麼？”盛閔安收起了手機，他深邃的雙眼對上了何允熙的雙眸。“是嗎？”他的眼裡滿是笑意。
記憶中的盛閔安一直都是笑意滿臉的模樣，只是這次重逢之後看見他的笑容裡，多了很多以前沒有的東西。
是溫柔，還有希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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辯論賽，是在各個高校裡無論是專業還是作爲活動都會經常出現的競賽活動。圍繞辯論的問題而展開一種相關知識的競賽，既需要參賽者思維反應能力，同時也需要語言表達能力的競賽，也是綜合能力表現的一種實踐活動。
“輸了——！”
“終於結束了。”
“拜託了，請讓我這輩子都不要再參加第二次辯論賽了。”
從活動教室走出來，我三下五除二把手中的辯論材料撕乾淨轉手就扔進了垃圾桶。剛纔辯論賽的那股緊張感還沒完全從身體裡消散乾淨，即便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我仍舊心有餘悸。
前腳專業論文剛結束，後腳專業老師就給我們班安排了一次辯論賽。我這段時間都在沒日沒夜的找數據編稿子，爲了那一點點的學期學分，我可是付出了太多。
雖說平日裡的我驍勇善戰能說會道又討人喜歡，但是要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並且用專業的術語辯論證詞還是有些太爲難我了。辯論賽的那一個小時下來差點就沒把年紀輕輕的我送進醫院裡去了。
“雖然還是輸了，但是我還是覺得你表現很不錯的。”季落落拍了拍我的肩，作爲辯論賽反方的她，我輸了，她自然就是贏的那一方。辯論會上我全程痛不欲生的表情讓她實在是不忍心，再加上後來我們這一方還是失敗了，她甚至已經開始同情我了。
“大家表現都不錯，總之這學期的學分是可以不用愁了。怎麼樣，要不要一起去慶祝一下？”季落落帶我往一羣人的方向指了指。
我晃晃頭拒絕了。
“感謝你的好意，這頓就先留着下頓再請吧，我晚上有約了。”我疲憊地說。
我現在只想一股腦撲進盛閔安懷裡哭唧唧尋求他的安慰。
“不會是上次那個大學教授吧？”見我點頭，季落落的眼睛都在發光。“他到底是你的誰啊，你們在一起了嗎？”
“革命尚未成功。”
我只能嚴肅地給她這麼一句話。
“什麼大學教授啊？”
一聽見這個聲音，我的身體本能就忍不住想要撒腿就跑。
只見對面的季落落瞪大了眼睛，而我身後的光線被遮住了一大半，緊接着是一隻寬大的手摟住了我的肩膀，韋翊彎下腰，側着臉問我。
“鬆開你的手。”我儘量忍住不去揍他。
“聽說學姐你辯論賽輸啦，我就來安慰你啦。”這傢伙滿臉笑嘻嘻的樣子，我看他根本不是來安慰我，就是來看我笑話的。
有了第一次就一定會有接下來的無數次，韋翊最近跑來找我的次數日益增加，有的時候在食堂都能看到他已經幫我佔好了位子朝我揮手。
還沒等我說話，季落落就非常識趣地衝我揮揮手，然後就迅速離開在我的視線裡。
“這傢伙......”氣得我渾身發抖。
“所以，剛纔說的那個大學教授，說的就是之前你提到過的喜歡的人吧？”
見我沒回答，韋翊無奈地嘖了一聲。“姐姐，你這樣搞得我越來越怕你是被已婚人士詐騙了。”
“都說了他是單身！”我懶得和他計較，“所以你爲什麼總認爲我會被他騙？我倒覺得相比起來你更像個騙子。”
“因爲很少會有成年人對小孩子感興趣。”他直言。
“我已經成年了，大哥。”
“誒。”韋翊伸出食指搖了搖，“你之前說過你是高中時候認識他的吧？那個時候你就還沒成年吧？”
我無言以對。
“再說了，不管你成沒成年，你們相差了七歲，在他眼裡你就是小孩。”說完韋翊用拳頭碰了碰自己胸口，毛遂自薦：“而我，你可以永遠相信韋翊。”
“謝謝，不過你在我眼中也是小孩子。”我徑直從他面前走過，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頭補充道：“碰巧的是，我剛好也對小孩不感興趣。”
“姐姐，哪有像你這麼直白的，我聽了可是會非常傷心的。”
就像我已經習慣了韋翊的突擊表白，他似乎也習慣了每次我那冷淡的態度。他非但沒泄氣，還懂得開始裝可憐，這下反而變成我是壞人了。
“你最好是會傷心。”我毫不留情。
“被喜歡的人拒絕能不傷心嗎？”
“你可少來了吧。”
我們就這樣一路打打鬧鬧吵到了校門口，直到我還叉着腰扯着嗓子和他鬥嘴的時候，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我們之間的對話。
我們倆一起轉向那個聲音來源的地方，正好看到盛閔安朝我走來。
今天他穿着黑色襯衫搭配米色長褲的簡單穿搭，襯衫的領口處解開了兩顆釦子顯得休閒有型。他看起來已經等候我多時了。
“我給你發了微信你一直沒回，所以就下車來門口等了。”他簡單表明了來意。
糟了，全怪韋翊這傢伙！
我從口袋拿出手機，果然，消息欄有好幾條盛閔安的未讀消息。
我擡起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推開他靠在我肩上的手衝向了盛閔安。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我們走吧。”我拉起盛閔安的胳膊就往校門外帶，盛閔安有些遲疑地指了指韋翊的方向：“可是你同學......”
“不用管他啦走吧我們走吧。”我頭也不回只是一個勁地拽着盛閔安，並在心中祈禱韋翊這時候可別給我瞎說話。
“叔叔，我和駱妤可不只是同學的關係，我們倆還......”
“啊啊今天天氣真的還不錯誒，所以我想去吃灌湯包，好嗎大叔？那事不宜遲，我們就趕緊走吧。”
果不其然，這傢伙就不打算讓我好過。還沒等他話還沒說完，我連忙大聲地轉移話題打斷了他接下來要說的內容，
我拽着的胳膊明顯一僵，盛閔安停住了腳步。不用擡頭去看，我都能想象到他眉頭緊鎖的模樣。
“你們......”
“大叔，我辯論賽輸了現在又餓着肚子，難道你捨得讓我餓着肚子嗎？”我抱着他的胳膊，可憐巴巴地說。在心裡，我已經想象了幾百種烹飪韋翊的方法。
在我強勢的攻略下，盛閔安選擇了妥協。他不再多問，任由我拉着走出了校門。
即將拐彎離開校園的瞬間，我回過頭特意看了一眼韋翊。他仍然站在原地，笑得開心，衝我揮揮手，用嘴形告訴我：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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託韋翊的福，從上車開始，一路上我們的氣氛都尷尬的可怕。
盛閔安不再開口沉默着開車，而我不安地抓着安全帶，盯着窗外掠過的風景不斷髮呆。
爲什麼會這樣？
我在心中問自己無數遍。
爲什麼會有一種自己出軌了的感覺？
我不斷用餘光瞄幾眼身邊開車的盛閔安，無法從他臉上看到任何表情。
“你......談戀愛了嗎？”
就在我眼睛都快看脫窗的時候，盛閔安忽然冒出了一句話。我傻乎乎的“啊”了一聲，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在跟我說話。
“談戀愛？我？”我複述一遍他的問題，嚇了一跳，趕緊坐直了比了一個發誓的手勢：“天地良心，我可是從來都只喜歡你一個人的，要談也是和大叔你談纔對啊。”
盛閔安看起來還是有些不太相信：“那剛纔那個同學說的，你們兩的關係是......”
“前輩和後輩的關係而已。”我正色道。“除此之外，沒有更進一步的關係了。”
這下可把盛閔安說沉默了。
“大叔，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我嘴角一斜，忍不住又想捉弄他。
“我只是確認一下你的感情狀況。”盛閔安故作鎮定，還假裝冷靜。
“你胡說。”我反駁，“你明明看起來就很慌亂，害怕我找了男朋友，不要你了是不是？”
“你想太多了。”對方堅決不承認。
“我的感情狀況目前是，單身單相思，有喜歡的人，並且還在奮力追求中。”
我能感受到身邊的盛閔安不易發覺發出了笑聲，即便他的薄脣仍舊緊抿，眼角卻明顯已經爬上了笑意。
方纔的緊張感和不安逐漸消散不見，趁着等紅燈的時間，我在車內東張西望，在車子的後座看到了一張專輯。
“哇。”
我驚呼出聲，惹得盛閔安都忍不住後頭順着我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張我曾經非常想要的專輯。由於年代久遠，樂隊已經解散很久了。我至今都難忘樂隊解散的理由，樂隊的主唱因爲抑鬱症自殺了，他走之後不久，樂隊的其他成員便宣佈瞭解散。
他們樂隊的曲風一向是歡快向上，歌詞裡大部分都是鼓勵人們的詞句，在一段熱潮裡，他們的歌鼓舞了不少人們重新直視生活。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給別人了帶來了無數希望的樂隊，主唱卻是因爲抑鬱症結束了生命，而樂隊也在一夜之間，通過一場宣佈，就消散不見了。
“大叔你也聽他們的歌啊？”
不敢相信，我居然和盛閔安還能有共同興趣愛好。
盛閔安啊了一聲，然後慢慢點了個頭。
“這個，可以借我嗎？”我暗自搓手，就等着盛閔安答應了。
“抱歉。”
誰知回答我的卻是他的婉拒。
“這張專輯我說好要送人了，所以沒辦法借給你了。”他的聲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還要低沉，樣子變得忽然間心事重重。我沒來得及反應，盛閔安已經拉起掛檔，一踩油門，車子再次向前啓動。
而我再回過頭，看向後座上那張專輯的名字。
《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